第169章 37.恨意
第169章 37.恨意
舅舅為救她隻身犯險,護著她的同時還要將前仆後繼湧上來的敵人打倒,她非但沒有幫上舅舅,生死關頭她竟然還添亂地要去撿荷包。
如果她沒有要去撿荷包,就不會被抓到,若是沒有被抓到,舅舅也就不會為了她放下他的劍,如果沒有放下劍,舅舅一定不會傷的這麼重,如果……
如果沒有她,那麼什麼都不會發生。
「小丫頭,春去秋來,自有定數……是今日,是明日,區別並不大,不必過多苛責自己。」
席南的聲音很輕,卻滿含溫暖的力量,足以寬慰充滿自責的心。
許一隻輕跳上床,像往日一樣蜷縮在席南的腿上,任由席南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
「舅舅,我……」
席南打斷碧音的話道:「碧音,舅舅可以託付你一件事嗎。」
這是席南第一次用這樣的口吻說話,碧音立即正了正身子,「舅舅你說,不論什麼碧音都答應你!」
席南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撫摸著許一隻的手也越發溫柔眷戀,「舅舅想拜託你照顧好只只。」
許一隻抬頭望了望眼前的男人,這個將溫柔都給了一隻貓的男人,這個一心為她打算的男人,她終究還是沒能救下他……
「舅舅你別這樣,嗚嗚。」
「這個小傢伙被我養的嬌氣了些,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豆豆角角。」
「好,舅舅我答應你。」碧音吸著鼻子點頭應是。
「莫要讓人傷了她。」
「好!」
這時,極子遠端著兩碗葯走了進來。
將其中一碗餵給了席南,又將另一碗葯遞給齊寧浩,極子遠聲音平淡地道:「寧浩,喝了它。」
聞著碗中的味道,許一隻似是想到了什麼,詫異地看向席南。
雖然對極子遠的行為不明就裡,但齊寧浩還是接過來葯碗一飲而盡。
「子遠叔叔,這是什麼?」碧音有些擔心地問到。
極子遠看了眼席南,搖頭嘆了口氣,「子母草,根為母,葉為子。分而食之,葉便能食根之力,且不須付出代價。」
頓了頓,極子遠在碧音與齊寧浩震驚的表情下繼續道:「為此各大門派趨之若鶩,只為了先人百年後可以將功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說到這裡,碧音與齊寧浩也都明白了席南此舉的用意。
「子遠叔叔,求求你救救舅舅,求求你……」
「……師傅我不要!」到底還是個孩子,齊寧浩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寧浩,師傅想要將碧音託付給你,可現在的你能夠保護好嗎?」
「我……」雖不想承認,但齊寧浩也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是沒有資格說保護誰的。
「寧浩,在沒有絕對的力量之前,不論是復仇還是保護,都是無稽之談。極樂門是師傅的家,是碧音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可以在這裡一時避世,可如今的情形,你能避一輩子嗎?」
席南很少說這麼多話,向來言簡意賅。而這一次,席南卻像是盼望孩子能夠儘快長大,諄諄教誨的父親。
「寧浩,你可以保護好碧音的吧。」
齊寧浩重重地點著頭,「師傅放心!我可以!」
……
待一切塵埃落定,房間內又只剩下了一人一貓。
「只只別怕,我總會找到你的。」
許一隻縮在席南的胸前,耳邊是席南氣若遊絲的呢喃,背上是始終如一的,那隻溫柔的手。
只是,那雙曾經帶給她溫暖的手卻越來越涼,漸漸沒了動作……
許一隻用頭蹭了蹭眼前這個不求回報,時刻護著她的人,可她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喵喵喵……」席南,席南,席南……
生命的流逝,無論在哪裡,都是一件悲傷的事
……
席南走了。
真的走了。
許一隻縮在自己的寒玉床上睡得昏天黑地,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自席南走後,許一隻便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狀態,不吃不喝就這樣一直睡,一直睡。
許一隻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腦中一片混沌,暈沉沉的什麼想法都沒有,就好似真的要變成一隻貓,沒有思想,沒有認知般。
她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棒棒不見了,系統也僅出現過一次,她甚至已經無法堅定地告訴自己,她曾經生活過得世界是存在的,對於這裡,她只是一個過客……
沒有了棒棒,她甚至時常記不起自己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或許,這就是棒棒口中的迷失於世界中吧。
只是這一次,她還能走出去嗎?
……
許一隻病了。
病的十分嚴重。
原本被席南精心養護的嬌貴貓咪,漂亮柔順的毛髮日漸枯燥,勻稱的身形也越發瘦小,不吃不喝不聲不響,可憐極了。
不必理會外界的複雜情感,或許就這樣一直病下去是最簡單的。
許一隻不知道的是,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外面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席南的死,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個稻草,將碧音徹底擊垮。
灰濛濛的天空壓得很低,就連喘息似乎都成了奢侈。偶有的驚雷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擊在眾人的心中,掩蓋著那些聲嘶力竭的痛苦。轉瞬而逝的閃電在點亮天際的同時,卻又將人們帶入下一場黑暗……
雨過天晴,是開始,也是結束。
站在高山之巔,目光落在遠處的雲海之中,碧音的心也被這無邊的黑暗所吞噬。
恨意,像是雨中野蠻生長的藤。瘋狂地吸收著她的養分,將她緊緊包圍,面目全非。
破碎的嫁衣上滿是乾涸的血跡,在火光中逐漸化為飛灰,消於天際。
碧音將淚水與往日的驕傲一同丟棄,丟在了目睹著一切發生的天間,丟在了埋藏著眾多棺槨的地下,丟在了那個無知無畏的昨天。
從此以後,她願將一切親手了結,至死方休。
……
席南走後,碧音沒有再掉一滴眼淚,平靜地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可齊寧浩卻越發不安起來,他寧願碧音大哭一場,胡鬧一番,也不願她是現在這般模樣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