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同受苦

  「阿爹！」


  一聲驚呼之下，烏麗珠已經合身撲到了烏布的身上，小臉煞白滿是驚慌失措。


  就在剛剛清醒過來之後，她便赫然發現烏布躺在了身旁，不言不動之中偏生身軀篩糠一般的顫抖，雙眸翻白明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只是任憑她如何的呼喚搖晃，那烏布卻是根本不予理會，反倒是渾身激烈顫抖的越發言重了。


  「上神！」


  幾乎是在剎那之間，烏麗珠已經明白到了一切，當即跪倒在了地上雙手合十不斷地哀求道。


  「還請上神放過我的爹爹吧！雖然他泄露了您的行蹤不對在先，但是阿爹他畢竟年歲以大，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說到了這裡，只見烏麗珠已經緊緊地抿住了嘴唇，卻是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毅然決然道。


  「若是可以的話，烏麗珠願意代替爹爹接受刑罰，還請您就高抬貴手放過了他吧！」


  「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剛落，烏麗珠便明顯的聽到了耳邊一道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便感覺到了眼前一黑，五感竟然徹底的失去了作用，不但對於外界的一切都無法進行感知，甚至舌頭以及全身更是酸麻一片，竟然是不能言也不能動。


  唯一陪伴著她的，赫然就只有那麼彷彿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尤其是此時全身從皮膜肌肉一直到骨髓的最深處，好像有著千萬隻蟲蟻在不斷地啃噬著一般，那一股渾身麻癢偏生又無可奈何的感覺真真算得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至於烏麗珠也忍不住嬌軀開始激烈顫抖起來。


  想來若非是她此時的舌頭已經徹底麻木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話，怕是早就已經聲嘶力竭的痛苦哭號了。


  至於說楚肖，卻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下面的母女二人之後，嘴角出現了一抹不屑，卻是已經陰魂之身微微一閃之下沒入到了虛空之中。


  盤膝入定之中，感受著外界的真元能量不斷地絲絲縷縷流淌到了體內，那一種不斷的充實以及隨之而來的冰涼感覺，使得楚肖心中的那一抹殺機以及暴戾之氣這才緩緩地得以消解直至消失。


  是我變了嗎？

  只是在回想起了之前的一幕幕，楚肖卻又忍不住捫心自問道。


  其實一直以來的楚肖並不算得上是心硬如鐵，甚至相比較於一般人來說，他還要心軟的許多。


  但是伴隨著心中那一股怒氣勃然而發，使得他真真恨不得要將那烏布絞碎了靈魂斬殺當場，即便是知道作為自己的寄宿之主他在以後還有著大用並未真的用殺手，但卻免不了要用一些手段讓他吃一些苦頭。


  只是在面對著烏麗珠那樣一番哀求的時候，即便是明明知曉她分明是出自於一片的純孝，甚至不惜以身相代為父受苦，但自己當時卻依舊沒有出現哪怕是絲毫的心軟，反倒是讓她也同樣墮入到了那無盡黑暗的煎熬之中。


  隱隱的，楚肖分明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在修鍊了這陰長生訣之後，心性分明已經改變了許多，不但較之以往行事作風要顯得狠辣，並且絕不拖泥帶水。


  當斷則斷快刀斬亂麻！

  就在楚肖回憶著自己的過往種種想要探尋出自己一番變化的真諦時候，猛然之間卻是心有所感，一種明悟卻是洶湧上了心頭。


  那原本一直蟄伏在了神念深處的那一抹本性真如，如今竟然如同有靈性一般的出現在了靈台之上，並且大放光明起來。


  是了！


  感受著那道道光輝將自己的靈台不但照的纖塵不染，甚至就連神念也是分毫畢露，楚肖忍不住就在心中感嘆了起來。


  並非是那陰長生訣的緣故使得自己心性大變，而是透過了這陰長生訣的法門，使得自己越發的能夠看清本我本性，從而參悟到了那一絲本性真如，原本遮擋在了真我眼前的幻象煙雲業障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使得他的行事當然要較之以往果斷且凌厲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今以自己所處的形勢而言，哪怕是戰戰兢兢時刻小心都尚嫌不夠，若是被那黑猿以及其麾下的大法師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話，他們必定不會放過自己，必定會不擇手段的將自己剷除。


  而那烏布竟然膽敢不經過向自己的彙報便敢自作主張透露了自己的存在訊息，這卻是根本無法容許的。


  一旦那赫拉族長心懷叵測將這訊息給泄露的話，那麼後果簡直就是不敢設想的。


  可以說，如今楚肖的念頭就是不擇手段的也要存活下去並且完成奪舍的目的，哪怕是為此真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那又如何？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楚肖分明感覺到了念頭再次的一片通達，陰神之體更是前所未有的輕靈活躍以及穩固了起來。


  在陰長生訣之中，赫然便有著那悔過以及遷善兩種方法可以讓陰神之體越發的鞏固以及凝練。


  只是與那世間所流傳的勸人向善的法門不同，這悔過和遷善赫然講的就是通過不斷的反省自身，從而越發的讓其看清本我本性，從而做到靈台的纖塵不染。


  當初那白無常謝必安的一席話赫然再次回蕩在了耳畔。


  「魔雖斬殺眾生沾染了無窮因果，但其本心本性為惡，舍他執我能夠窺的本我真如，那麼自然可以積累無窮功德，與佛無異！」


  幾乎是剎那之間，楚肖便赫然之間感覺到，陰神之體深處那一絲如同晨星光屑一般渺小的功德光點，伴隨著自己的幡然醒悟，竟然好似憑空又漲大了一些。


  雖然這一絲變化及其的微小，若非是楚肖如今對陰神之身可謂是全盤掌握，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變化也絕對逃脫不出他的感知的話，怕是還要被輕易的忽略過去。


  但就算是這樣，他的神念卻是不由得出現了一絲的竊喜。


  他分明的清楚，就是通過了這一次次的悔過過程，不斷地看清自己的前塵過往，進而通過遷善辨明了自己的本我本心，伴隨著神念越發的堅定，陰神之體也越發的開始凝練厚重，在不如當初剛剛成型一般的弱不禁風。


  而這種不斷窺視本我真如的過程之中，功德也在慢慢的凝聚，自然而然就凝練出自己的功德了。


  以至於哪怕是如今自己的陰神之體已經備受那因果的糾纏，孽障之因近乎已經布滿了陰神之體，好似自己所不知道的下一刻就要引發那可怕的業果一般，但是楚肖卻是再沒有了絲毫的驚慌失措。


  只要自己能夠一直窺視自己的本性真如不被那業障迷霧所迷惑，那麼就算是這業果真的到來，自己也必定可以尋找到一絲求生的機會。


  否則的話那些斬殺生靈無數偏生又超脫彼岸達到了大自在的無量天魔們又如何能夠一直逍遙，讓那業果根本無法奈何其分毫？


  想到了這裡，楚肖便索性放開了自己的心思，任憑神念不斷地飄忽升騰的同時，專心的觀想著本命真如，同時加速運轉著陰長生訣的陰神吐息術起來。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這一次楚肖將內心所有的枷鎖徹底放下的緣故，伴隨著其陰神之體一吐一吸之中，海量的真靈能量竟然是狂卷到了體內，其數量之廣闊竟然比原先要遠遠地超出了。


  直到天色漸漸地開始轉亮，黎明終於開始來到的時候，楚肖這才滿意的停止了吐納觀想，魂體微微一個閃爍之下便再次回到了烏布的茅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