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念頭通達
「謝七爺，這功德之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身上挎著鐵鏈腳鐐，漫步行走之間，楚肖的嘴卻是沒有閑著，反倒是一副好奇的樣子沖著那白無常問道。
想這楚肖原本在生前就是一個陽光活潑且極其討喜的性格，所以說一直以來人緣可謂是不錯，再加上那白無常顯然也並非是如黑無常那般的性格暴躁不好說話，以至於還沒過多久，他便與其廝混的熟了。
「哪裡那麼多廢話？等到了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喝下，你便前緣盡了萬事皆休了，既然如此還問那麼多幹嘛？老老實實的儘快趕路，也好讓我哥倆交差！」
前面的黑無常不由得就沉聲呵斥了起來，說話的同時更是用力的一拉手中的鐵鏈，使得楚肖不由自主的就身形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
好容易調整好了身形，楚肖對於那黑無常的惡劣態度也是不以為意，反倒是越發期盼的望向了白無常。
看得出來，白無常對這乖巧懂事的小子心中倒也並不反感，左右只要他這麼老老實實的不再造次，那麼他哥倆也可以省卻不少的麻煩早早交差，至於說他問的那些問題，自然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予以解答。
再加上這白無常作為陰司系統的正式編製，實打實的正神地位，其學識也絕對堪稱是貫通古今，尤其是關於陰神修鍊方面的，那簡直可以說是不做第二人想。
以至於在那一問一答之際，楚肖心中原本的不少疑惑倒是被解答了不少，隱隱的竟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內心之中隱隱的揣度之下，距離徹底凝練陰神彷彿也更近了一步。
「功德？你以為就只是一心向善多做善事那麼簡單嗎？」
只見白無常謝必安陣冷笑，突然之間反問道。
至於說一旁的黑無常范無救，在眼看著七哥已經開口搭茬，即便是滿心不願但是也不好再多說，只是黑著臉快步前行著。
「難道不是嗎？」
眼看著謝必安如此的一副不屑樣子，楚肖倒是忍不住微微一愣忍不住問道。
別說是自己打記事開始便已經被「所謂五講四美」這樣的條條框框給熏陶著，甚至就連世上的一些自古流傳下來的典籍也莫不勸道人要多多積德行善，怎麼對方對此竟然就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了？
「嘿嘿！」
只見謝必安一陣冷笑，卻是又緊接著一派嚴肅的道。
「想要積累功德，若只是一位的積德行善的話，那麼世上的善人如此之多，不都成佛作祖了？但真正超脫六道輪迴的聖人自古流傳的也就是那麼寥寥的鳳毛麟角，可見並沒有那麼簡單的！」
說到了這裡，謝必安明顯的語氣就是一頓，而楚肖哪裡聽不出來他絕對不是言盡於此？趕緊就做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越發仔細聆聽了起來。
顯然對於楚肖的態度異常的滿意，只見謝必安讚賞的點了點頭之後，卻是接著說道。
「說到這功德，首先就要說『我』，也就是要區分的清楚，自我以及本我的含義！」
「自我？本我？」
楚肖越發的就是一愣，忍不住又問道。
「有區別嗎？」
「在你等凡夫俗子眼中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區別，但若是放在了德行高深的大德之士，那區別可就大了！」
謝必安從鼻孔里哼了一聲道。
「簡單來說，自我便是那人心之中固有的慾望，貪嗔痴三毒構成了無窮的迷霧遮擋住了一雙慧眼，所以說想要破除迷霧斬殺三毒的話，那麼就得直指本我，因此便要看清本我，所以說本我便是你的本心！「
「本心？」
楚肖沉思了起來，並且嘴裡默念的同時，在心中更是反覆的咀嚼著。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真我便是自己這個人，其存在於世難免要被各種慾望以及想法所支配，至於說本我，就是其本心，剝離開重重迷霧以及幻象之後那個真實的自己！
隱約的，楚肖感覺到自己已經把握到了什麼，腦海之中明明靈光一陣的閃爍，但是卻又一時之間無法將其真正的掌握在手中。
以至於在思忖了一番之後，楚肖不由得再次問道。
「那麼又該如何破除自我回歸本我樂？」
「你小子倒是問的一針見血！」
謝必安再次忍不住讚賞道，也不隱瞞接著解釋起來。
「想要直指本心，在佛道之中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舍他執我，這其中的他就是那被重重迷霧遮擋著的真我，而那個我便是本心之中的本我！忘卻一切將心神回歸到空無之中，便可直指本心，而這便也是佛道之中一隻常說的無我了！」
「無我！」
楚肖再次的默念了一番，眼眸之中竟然開始隱隱的產生出了一絲的異樣光彩。
「這樣再回歸我們之前所說的功德！」
謝必安卻是接著說道。
「以真我之心驅策做事，哪怕做的是善舉卻也因為存在了功利之心，存著積功德的慾念，與本心背道而馳，那麼當然並非算得上是功德！」
「難道說本我之心為惡，胡作非為斬殺人命的話，那麼也是功德嗎？」
楚肖忍不住再次問道。
「本心為惡，雖所行之事為惡事，但卻使得念頭通達不滯於物，當然就是功德！」
謝必安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一番話卻是給楚肖帶來了不小的震撼！因為其已經徹底的顛覆了自己從小到大早就已經根植在心中的信念，說是背道而馳那也是毫不為過。
不由得，他便想起了陰長生訣之中那一段至今還不明白的對答。
既然念頭通達，不滯於物，是為自在、功德，可稱為是德的話，那麼一個惡魔憑著本心斬殺人命，也就是功德了？
答曰：是為功德！惡魔以本心做事積累功德，與佛物無二，俱為無我！
剎那之間，楚肖原本長久滯澀在了心頭的疑問竟然全都豁然開朗，一種明悟席捲心頭使得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跌坐在了地上。
「小子，你這是要給八爺找不自在嗎？趕緊起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眼看著楚肖如此的表現，早就已經憋了一口氣的黑無常范無救當即就是大怒，口中怒吼著的同時，手中的哭喪棒便要兜頭蓋臉的劈砍下去讓那楚肖好好嘗嘗皮日之苦。
「慢著，八弟！」
一旁的謝必安卻是伸手將其阻攔住，臉上竟然隱隱的有了一絲嚴肅之色說道。
「周圍好像有點不對勁！」
「對！好像是有修鍊者在激斗！」
范無救收回了即將出手的哭喪棒，側耳傾聽了一番也是露出了一抹驚容之色道。
「倒是好大的陣勢啊！」
「明知道你我二人路過此地，竟然還敢如此的造次，也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小輩？不如你我哥倆去看看？」
謝必安一改之前隨和的樣子，嘴角上挑露出了一陣陰測測的笑容說道。
「可是這小子！」
范無救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一旁跌坐在地閉目冥思的楚肖，忍不住道。
「有拘魂鎖在其身上，難道他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
謝必安卻是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道。
「也罷，我們就去看看究竟是哪個門派的小輩膽敢如此的放肆，在你我哥倆的地頭囂張？」
顯然范無救對謝必安的話還是頗為信任的，因此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咬著牙露出了一絲猙獰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