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 最終之戰(83)
長眉頭緊鎖:“古納圖蘇醒了?”
他早覺得這東西自願進入她的識海不是好事,終是外物,不足以憑忖終身。
“不算作蘇醒,倒是這股力量的入駐激發它萌生了全新的意識。”寧閑也不禁感歎生命之神奇,“它告訴我,可以為我引走‘寸光陰’的力量,它也渴望這股力量,但需要更加廣闊的地來生長。”
神國世界已經堪稱無遠弗屆,古納圖還嫌它狹,可見其野心之大。
所以她來到外世界,來到這棵神樹最初的誕生之地,以星力凝結出生命之種。古納圖原本就是星力生命,拋卻了身軀才入駐她的識海。那時她曾答應古納圖,一旦有機會必讓它重見日,如今正是時候為它重塑身形,履行自己昔日的承諾。
一旦古納圖附於其上,丹田當中那股狂暴的力量根本不須她動手來請,就自發自覺、如影隨形地跟了進去。
看來對它而言,古納圖將會成為更合適的容器。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她把種子丟進泥土,全新的古納圖就從這裏冒生出來。
本來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神樹也就……得神樹。
長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她:“為什麽是古納圖?”
“它已經是真神了。”寧閑低聲一歎,不出意料看到長滿麵驚詫。
他曆盡千難萬阻才成就真神,神王也差不多,怎地一棵種在神國裏的樹也能默不作聲地晉升到這個等階?
規亂了,真神就不值錢了麽?
“記得我神國裏那一大片雲霧?”
長點頭。
“那就是真神壁壘。”寧閑也不得不感歎世界真奇妙,“結果被潛進來的陰九幽打破了。所以——”
“陰九幽潛進你的神國?”長的臉一下黑了,磨起了後槽牙。這妖人竟然搶先去對付她了?
“嗯啊,那時他想逼問你在哪裏衝擊真神境,咳這不是重點!”她抱著丈夫的脖子,趕緊給他順毛,“他打破的是古納圖的真神壁壘。”兩人交頸而談,她分明察覺他的氣息也是很弱了,渾不似表麵這般淡然自若。想來經曆連番惡戰,又要護庇眾生,他的力量消耗不比她少。
嗬,這個男人從來不肯示弱,卻教她心疼得緊。
“什麽?”他的心思剛從陰九幽偷襲妻子的消息中被拉回來,一時有些接受不能。
“你記得伐?那層雲霧是飄蕩在古納圖樹身上的。”有一種遺憾叫作別人家的真神壁壘,她聳了聳肩,“所以那其實是它的壁壘。這東西破除以後,成就真神的當然也是它。隻不過它的成長曆程太特別了些,都已經晉入真神,卻還沒有本我意識。”
“本我?”長琢磨這兩個字,忽然回過味來,麵色一下變得古怪。
在真神之前,古納圖的進階沒甚好的,它原本就相當於神境,隻是在寧閑的神國裏汲取神力、鞏固境界;然而再往上可就特別了。一般來,神境想要進階真神,最重要的一點是放棄曾經強大無匹的肉%~身,進入人合一的狀態參悟道至理,卻又不能迷失自我。
現在看來,這規則套用到古納圖身上,簡直就是量身打造。首先,“世界”對它來就是寧閑的神國,它作為擎巨木而存在,從一開始就進入了人合一的狀態,甚至要肩負起整個神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重任,行使道的大部分職責;而到迷失自我……咳,它的意識本來就介於“有我”和“無我”之間,乃是很堅定的懵懂狀態,談何迷失?
是以這兩個條件對別人來如同塹,到古納圖這裏連條水溝都算不上,一抬腿就跨過去了。
寧閑也知道這消息太打擊人,輕咳一聲才接下去道:“古納圖能長成這麽大,還是利用了‘寸光陰’的力量之故。”所以她在法則界接近“寸光陰”時,這貨才那麽激動,正因為它本能地發現了千載難逢的成長契機。
“寸光陰”聚集的狂暴力量,性質駁雜,連寧閑的丹田都容不下,可是古納圖卻不一樣。神木這一生,無論在外世界還是寧閑的神國,它吸納的力量不下千種萬種,無論陽光雨雪、地底真火還是寧閑的星力均能收為己有,真正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從這一點來,它堪稱比“寸光陰”更加合適容納一切力量的神器。
一件有生命的神器。
別忘了,她身上原就有海量星力通過長,流向了外世界。可以,古納圖紮根的土壤無比富沃。而“寸光陰”聚起的力量實在太過龐大,加上寧閑將己身儲藏的三界星力全盤澆灌——三管齊下,令得古納圖不須多少時間就成長到如今這般空前絕後的形體。
長沉吟半晌方道:“古納圖聽命於你?”
這問題的答案極度關鍵。如果寧閑無意間造就了另一尊真神,他要弄清的首先就是它會不會和他們對著幹。
這世上從來不缺白眼兒狼。
“算是吧?”她拍了拍樹身,得到古納圖一聲悠長的回應。以它的體量,哪怕嗯哼一聲都是千倍加強版的黃鍾大呂,無人可以忽視,“它孕育於我的神國,哪怕搬出來了也依舊與我心有靈犀。我能感受它的情緒——盡管它到目前為止還未表現出來;反過來也一樣。”
古納圖大概是古往今來最奇特的一尊真神了:它覺醒了意識,卻談不上“本我”;它可以感知一切,卻隻遵從於本能,或許再加上寧閑的意願。
這種關係對長來並不難理解,他隻轉過兩個念頭便明白了:“分身?”
陰九幽與分身的關係,豈非就是如此?明明各是獨立的生命、獨立的魂魄,卻又有千絲萬縷拉扯不斷的關聯。
她想了想:“神似。”長這個例子,倒是舉得很恰當。
“古納圖修補南贍部洲,是你的授意?”
“臨時起意,姑且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