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4章 五成
“我方才所的，陰生淵何嚐不知？”寧閑笑了，“其中利弊，他比我更清楚。”陰生淵身為摩詰領袖，對於進攻神山與否的利害關係必定是掰碎了揉開來，反複考量，想得隻會比她更透徹。
“那他還來見你？”
“他想弄清楚的，不是他自個怎麽辦，而是我怎麽想，隱流怎麽想。”寧閑頓了頓，“——長怎麽想。隱流的力量不容輕忽，今後同樣也能影響大陸局勢，他要來探知了我們的立場，他才好謀定而後動。”
簡單來，“對於陰生淵這種人，勸無用。要讓他拿定主意，最好的法子就是去表明隱流的立場。”
一切機竅，都在“太長遠”這三字上。
她不能和陰生淵挑明了，畢竟隱流和沙度烈有協議在先。
原來勸本身也不為了勸？金烏聽得有些迷糊。他從來隻動武力，不管這些陰謀詭計：“那麽陰生淵出兵神山的機率，現在有多大了？”
寧閑想了想：“原先不足三成，現在該有五成了吧。”兩人回轉前，陰生淵可沒有明出兵還是不出兵。
這機率也實在不高啊，它是見識過玄娘娘嘴皮子的厲害，即使這樣也不能完全動陰生淵？
它還想再問，可是這時月娥已在營外候著寧閑了：“還有何事？”她能望見一切，當然知道寧閑和陰生淵會晤的全過程。
“沒了。”寧閑轉向金烏，“麻煩你走一趟神山，將此事告知長。”
這事情非同可，她一個人拿不了主意，需要聽取丈夫的意見。
金烏點頭，振翅而起，旋即消失在空中。
月娥也知道其中利害，陪她一起等候，並不催促。
寧閑看著她，心裏忽然一動：“言先生還好麽？”
月娥眼也不眨一下：“好。”
“過去三百年裏，你都和他同進同退？”
“是。”
寧閑眼珠子一轉：“也同居？”
“對。”
顯然月娥分不清同居和同住區別，才能回答得這樣坦然。
寧閑笑得意味深長：“有趣，你和言先生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月娥好似聽不太明白。
“男女之間同住同行數百年，一般來惟有夫妻、道侶方能這般。不獨是人類和妖怪，野獸也莫不如此。”寧閑饒富興致將她從頭打量到腳，“你和言先生可是道侶？”
要結成夫妻和道侶，可是需要某些儀式的，這一點月娥倒是很清楚。她同樣明白，那意味著男女之間要發生一些最親密的接觸。所以她很幹脆地搖頭：“不是。”
這回答不出寧閑所料，她偏頭看著眼前這豔絕一方，卻也冰冷如霜的女子：“那麽，言先生怎麽想？”
月娥似是被問得怔住，眼裏閃過一絲迷茫：“他，怎麽想？”
寧閑笑了：“能陪伴你三百餘年，言先生真是好脾氣。”言罷不再話。
月娥也沒有追問，隻是目光轉動，偶有所思。
這是寧閑今第二次從她臉上望見了明顯的情緒。有趣得緊，月娥身上似乎了越來越多的人性，不知是否言先生耳濡目染之功。
這對寧閑來，當然是件好事。月娥越像人，當然就越容易擁有人類的弱點。以寧閑洞察人心的本事，也就越容易和她打交道、套消息了。
時間就在兩人的各有所忖中慢慢流逝。
又過了不知多久，寧閑忽又問她：“怎樣才能將乙木之力驅趕出我的身體？”這惡客跟隨她時日太長，又快把她的丹田撐爆了，可是明明神王和長似乎都有解決的辦法，卻不肯告訴她。
道無所不知，這種事大概也難不住它？
月娥沉默了很久。
久到寧閑以為她不會給答案了，畢竟月娥從來不是一個爽快談吐的人。
不過就在她打第三個嗬欠的時候，月娥忽然飛快地了一句話。
簡潔、明確，沒有迂回、沒有兜圈子，也沒有所謂的含糊機。
寧閑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卻一下抿緊了櫻唇，將拳頭捏得發白。
月娥沒有再多，因為金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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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寧閑意料的是，長也跟著它一起回來了。
“前線的戰事……？”
“激烈交鋒中。”長麵沉如水，眉眼中的殺氣未散，“聖域的抵抗格外激烈，素赤銅出來應戰了。”
她知道神山當中戰事緊張，隔著這麽遠都能感受到地麵的顫抖——那是巨靈神炮連連轟擊的標誌。她方才在心中默數，單是和月娥談話的功夫，遠處的巨靈神炮就打響了不止一百發。
每一發都價值數百萬靈石，這麽百多發打下去，是金山銀海也填不滿的大坑。
隱流可不會沒事發炮玩兒，神山作為神王悉心經營無數年的老巢，當中機關陣法結界無數，再加上堅壁清野、誓死保衛神山的聖域大軍，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就是艱苦卓絕的。
這也是她設法勸動摩詰參戰的原因：三十五萬大軍外加一名神境，是極其強大的助力。她就是連哄帶騙，也要把陰生淵推上戰場以減輕丈夫和隱流的壓力。
她沒漏聽長的話，素赤銅出現了。這廝原被關在神魔獄中，現在卻能坐鎮神山，明神王已有行動。
對攻山的一方來，這可真是個壞消息。寧閑喃喃自語：“偏偏在這個時候？”
這是巧合麽？
長卻沒由著她再想下去，隻往摩詰大營的方向眺望兩眼，目光閃動。寧閑知道他的顧慮：“我方才與陰生淵會麵，勸他進攻神山。”
“好姑娘。”長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撫了撫她的秀發，“有幾成把握能動他？”
“不高，最多五成左右罷。”陰生淵不似陰生涯耳根子那麽軟，否則這把握能提到八成。
長微微一笑：“如今素赤銅出現，這把握至少能提到七成了。”
寧閑也不禁莞爾：“神王這一著棋可下得不甚高明，除非他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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