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8章 討藥
寧閑也知道，過去三年中皇甫銘對她意陪伴，那已經深深違背了他的本性。皇甫銘一直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她也一直循規蹈矩，就是不想逼他太甚。如今再出這樣的大事故，她的境況實是有些危險了。“我們要盡快逃出去。長利用蒲瓜子行事雖然隱秘，知情者也多半沒了，但以神王之能，指不定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塗盡聞弦歌而知雅意，先是微驚，繼而大喜：“您，您已經動了烏謬……”
寧閑微笑：“不錯，預料之中。”烏謬雖然恨她，卻始終將大局擺在第一位，兩人才有談下去的可能。
“現在便開始行事？似是不妥。”塗盡沉吟道，“蠻族全部精銳多聚於此，到處都是耳目，我們這會兒不好逃走。”更別提外頭有多少神境虎視眈眈。
話音剛落，轉輪王的聲音就通過生死簿傳了過來：“玄娘娘，關於虎嘯峰爆炸，神君還有一些後續安排，要將眾人注意力自你身上引開。”
寧閑精神為之一振。這才符合長的一貫風格啊，費了恁大功夫炸得驚動地，正該打鐵趁熱，給蠻人再來幾記掏心拳才是。“他出關了？”
“神君是昨日現身的。”沃答道，“蠻族盟會這樣的大事，他不會錯過。”
廣成宮盟會爆炸這樣的重磅消息捂不住，必定會很快傳播開去，也算是給南贍部洲打一針強心劑：“我要做什麽？”
“已安排妥當。”這是長的原話，“見機行事便好。記著，暫避風頭。”
她輕輕應了一聲。
就這樣又過兩，一切太平。
到了第三早晨，外頭忽現喧嘩之聲。
寧閑睜開眼，如夢方醒：“卓蘭，誰在外麵吵鬧？”要做戲就做足全套，她連聲音都有兩分喑啞，果然像極了剛剛睡醒。
聽到外頭動靜，塗盡第一時間站起，快步走出去察看。
過不幾息，他就回轉來報告：“娘娘，摩詰三公主陰素裳來了。”
寧閑奇道：“她來作甚？”
……
寧閑居所戒備森嚴，看得見和看不見的護衛力量均極驚人。現在陰素裳就帶著侍女昂首站在站在門外，厲聲斥問：“連我都不得進？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前頭兩名門衛正叉手恭謹告知：“三公主恕罪！聖主有令，著玄娘娘在此靜養，謝絕外客。”
他得很明白了，神王將玄娘娘軟禁在這裏，誰也不能進去見她。
皇甫銘知道寧閑的斤兩，派人將整個院落團團拱衛，不留一點死角，殿內卻僅留卓蘭一人服侍寧閑，正是怕進去的人多了，被寧閑渾水摸魚逃走。所以陰素裳想進去，也是門兒都沒有的。
“我不能進？”陰素裳兩道秀眉都快擰成一條，“那你給我把寧閑叫出來！”
門衛一怔，低聲道：“娘娘豈是我輩能請得動的？”陰家三公主刁蠻之名，早就傳遍上流的圈子，今日一看，果然無虛。“三公主如有要緊事務，不妨由我們轉達罷？”
陰素裳斜睨他一眼：“你能見到她？”
“不能。”門衛在她發飆之前趕緊道，“不過我們能見著娘娘的侍女，由她轉達也是一樣。”
陰素裳冷笑：“好大排場！”她生嬌貴，一向是別人對著她低三下四，什麽時候她想見一個人竟然還要轉上三四層關係了？
門內忽然有細碎腳步越來越近，而後清泠泠的聲音響了起來：“陰三公主有何貴幹？”
這女聲甜美可人，又帶三分慵懶，直撓得人心癢得很。
妖女，連聲音都這樣媚人！陰素裳在心裏啐了一口，知道寧閑隔牆與她對話，機會寶貴，這時候也顧不上奚落她，開口就道：“聽你有替人改顏換貌的本事，是真是假？”
這話出去，門內人就安靜了，好半沒有吭聲。
陰素裳等得不耐煩了：“喂，問你話呢，是也不是？”
“公主從哪裏聽來？”
“那就是我的事了。”陰素裳冷冷道，“你要是沒這神通就直，我轉身就走。”
寧閑的聲音裏帶著微微笑意：“公主五官清麗，隻是上與你開了個玩笑。要矯正過來，原也不難。”
這就是承認了，陰素裳心裏頓時湧過一陣狂喜！
摩詰王室血脈從來都是男俊|女靚，她是唯一的例外，恰如鵝群裏混進一隻灰樸樸的鴨子，不出地紮眼。偏偏上頭兩個姐姐也出落得花容月貌，站在一起更加凸顯她的相貌怪惡。
這是她的心頭刺，陰素裳在年幼時就將嘲笑她的宮女直接弄死，待得年紀漸長，就時常顧影自憐。
可是現在，寧閑卻，她的樣貌可以改換！
陰素裳定了定神，努力保持自己的語速不急不徐，有公主風範：“開價！”
寧閑也回得不緊不慢：“我的藥，公主敢用？”
陰素裳一時啞然。她過來之前太激動，卻忘了寧閑的身份特殊，除了玄娘娘以外，還有個光環是隱流首屈一指的丹師！
哪怕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想藥死幾個仙人恐怕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吧？
寧閑頓了一頓：“我給你個主意，你先找人試藥，如果好用咱們再談價錢也不遲。”
這建議太良心，陰素裳沒有考慮多久就道：“好。”
“藥得現做，請公主一個時辰後再派人來取吧。”
既已談妥，陰素裳轉身就走了。
……
皇甫銘接到消息進殿時，寧閑已經在製藥了。
她現在催不動真火，因此也沒用上丹爐，隻讓卓蘭取了一大塊案板過來，將藥膏搓成了長條形，再揪下大均等的劑子，壓在掌心揉搓成丸。
皇甫銘抱臂倚在柱上，饒有興趣地看了好一會兒，終忍不住道：“姐姐這是搓湯圓？可要我去備鼎鑊？”
這家夥真是喜怒無常，昨晚還殺氣騰騰，現在又和顏悅色，真是不好對付。寧閑轉頭看他一眼：“長進了。你時候隻知道吃，卻不曉得糕點如何做成。”
皇甫銘心裏一暖，不由得想起自己頭一次進巴蛇山脈時，她給他烘烤的那個熔岩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