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6章 重掀疑團
硝煙滾滾中，巴蛇比山嶽更加龐大的身形慢慢遊近，吐著信子回望地平線。
它的視線不被濃煙遮擋，從它俯視的角度可以望見，地相接處有蠻人隊伍越行越遠，陣容不下數十萬，烏泱泱一大片，卻沒了來時的銳氣。
他並沒有追趕。所謂窮寇莫追，何況那軍中還有兩個強大已極的對手掠陣，他想趕盡殺絕，對方就會跟他當真拚個魚死網破。
己方的隊伍也已經鳴金收兵，兵將迅速回撤，後勤大營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巴蛇身上也有多處傷痕，血卻止住了，不再往外滲。他一直遊到赦先山以西四十裏的一處綠林，才變回人形，走向臨時設在這裏的中軍主帳，問迎上來的奉府幕僚長：“你們府主呢？”
幕僚長一怔：“神君大人，我們府主已經……”
不待他完，長就不耐煩道：“少來作態，禍害遺千年。那狐狸狡猾過人，沒恁容易被弄死。”狡兔還有三窟，何況比它奸狡十倍的狐狸？
幕僚長趕緊打了個哈哈：“咱是，府主已經在帳中等候神君大駕。”撼神君果然不是好誑的。
他轉得圓滑，長皮笑肉不笑：“他好大的架子，自己穩坐中堂，倒讓我們替他衝鋒陷陣。”
他大步走入，幕僚長暗自擦汗，一邊心陪道：“神君有所不知，府主大人不露麵，也是為了減輕眾位大人肩上的壓力。”
長一哂，不再多言。他當然知道這幕僚長的是實話，這次沙度烈將目標重點放在汨羅身上，突襲極度凶猛。汨羅順勢隱匿起來，讓敵人無所追尋，大引上人等神境自不必再分神保護他，可以放手對敵。
“大引上人呢？”這一戰驚動地，大引上人也傷得不輕，戰鬥一結束就不見蹤影。
果然幕僚長的回答也很簡潔：“上人暫且療養。”
這一仗，大引上人從頭就開始打了，在長未趕到之前，最先和蠻人三大神境直接對上的就是他。他以雙拳敵六手，護著奉府大軍硬是拖到了長趕到，雖然戰果斐然，傷勢卻也不輕，這時卻要抓緊時間療傷去了，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再露麵。
長已臻神境顛峰，和大引上人以二敵三已不落下風，等到老沉淵也趕到，蠻族大能就知道自己討不得好了，遂撤兵後退，徹底結束這一次赦先山之戰。
是役，奉府一方損失四萬餘員，傷十三萬人。作為發動強襲的一方，沙度烈的損失就了些，陣亡人數不到兩萬，傷七萬人。不過主要目標——殺死汨羅沒有達成，並且是動用了全國七成的主力，這樣的戰果並不能令己方滿意，尤其拓樸初還被長擊成重傷，算起來大概還是蠻族的損失要更大一些。
長一步跨入大帳，汨羅果然站在門邊，一揖到底，滿麵正色：“多謝神君星夜馳援、仗義相助！”
他先聲奪人，一口就堵死了可能到來的問罪。長心下了然，哼了一聲：“曹牧出手，竟也弄不死你。”何止弄不死，他看這狐狸麵色紅潤，身板硬氣，看來竟不曾負傷半點。曹牧這笨蛋，連個真仙都打不壞嗎？
汨羅微微一笑：“有勞神君掛懷，曹牧大巫凶親自出手，我本無幸理。好在訶羅難的消息傳來，我猜想自己的行蹤可能泄露，因此找了個替身來，果然半路遇伏。”到這裏，他笑容也斂了起來，“我那替身可是當場就斷了氣，曹牧可沒對我手下留情。”
大黑如果是訶羅難，戰盟陣營就出了內奸，這意味著諸多高層的行蹤很可能已經走漏。現在戰盟和大黑撕破了臉皮，後者也完全沒了顧忌，極可能利用手上情報給予戰盟致命打擊。汨羅何等精細謹慎，慣知要未雨綢繆。果然，這一回沒有白白布置。
這時帳簾一掀，又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卻是長的老朋友了，也是神魔獄裏的老人——
東海神君，虛泫。
老沉淵走進來，望見汨羅也是微微吃驚，同時卻也鬆一口氣。
汨羅活著，戰盟在南贍部洲中南部最穩固的基石就依舊存在，這對修仙者來可是大好消息。汨羅也向他拱手作禮：“東海神君援手恩情，奉府必不敢忘。”
老沉淵返回東海已經數月。他在神魔獄坐牢三百年，東海老巢已經改朝換代，甚至新出生的輩們都不再奉他為神明，這是老沉淵所不能容忍的。攘外必先安內，他花時間好好清理了門戶，這才遵循與寧閑的約定，重返南贍部洲戰場，並且帶回了水妖大軍。此時恰好接到奉府遇襲的消息，也就順道趕來援助。
虛泫擺了擺手：“這場仗一時半會兒打不完，你有的是機會報答。”
他可不會矯情地什麽份內之事，不勞掛齒。施恩不忘報，從來不是神境的性格。
汨羅一笑，也不為意，卻轉向長道：“她可安好？”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長顯然知道他指的是誰，隻是嘴角一撇：“忙碌不堪，我出發不久即接到消息，花想容重傷，她趕去救治了。”兩人皆有戰務要忙，他不能時時刻刻護在妻子身邊。好在金烏如影相隨，多思樓那裏還有廣德真君照看著。有兩大神境坐鎮，蠻人應該不敢輕攖其鋒。
“我接到消息，竟然大黑是蠻族奸細？”
長嗯了一聲，快言快語將樂音宮之事從頭了一遍。事情才過去幾，以南贍部洲的通訊手段，雖然借用了紅嗉石幾度中轉，這消息傳到汨羅那裏也隻是言簡意賅，差不多隻報了個結論過去，事件經過卻不詳盡。
虛泫也是頭一回聽，聞言皺眉：“意外，當真意外。我和大黑也打過幾回交道，此人性情確實糟糕，可是竟會倒向蠻人？”
另外兩人更加意外：“你和大黑有交集？”這兩個雖然都是神境，然而一個在大西北，一個在東海深洋，本該是八竿子打不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