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6章 天隙中的例外
而水下又有水妖來回巡曳，摩詰果然再也無法將這裏全境封鎖，隻得怏怏棄之。
摩詰也不甘示弱，憑借守望互助協議拉上了聖域。後者雖然明白這個臨時同伴失去理智，卻也隻得按當時的協議，派軍二十萬增援，誰讓這兩家現在是鄰居呢？
於是隱流和聖域的大軍，又在千裏之外的中北部相遇相殺了。這一回，兩家都是客場作戰。
反過來看，沙度烈卻拒絕了摩詰的出兵請求，理由是：不打無意義之戰。
這樣不計成本的戰鬥，即使贏了恐怕也是入不敷出，失比得多。
那幾，陰生涯的臉色都好比邊的烏雲，陰沉得厲害。與此同時，卻有一封密函送來魯家浜，很快遞到了寧閑的案頭。
信函封皮上一片空白，隻有一個雙方約好了的符號。打開來，裏麵就一張白紙，寫著底下最簡單的字：
“一。”
左下角沒有落款，隻蓋了個大印，依稀辨認得出是蠻文“烏”字。
外人就算拿到這封信，也不過看得一頭霧水而已。
寧閑閱完，一笑焚之。
不消，這是烏謬送來的密信，明他和寧閑最初的協議完成了五分之一。隻要再拒絕其他蠻族勢力提出的四次大型出兵要求，寧閑就要如約將生命果實奉上。
或許是神境自爆引起了地動蕩，過不多時南贍部洲北部就迎來了今年秋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輕鬆沒膝；而在中部，暑熱已褪，魯家濱的楓樹林紅葉曼舞，蔚為一景。往年都有富貴人家驅香車前來觀景，遊山玩水不亦樂乎，鶯聲燕語不絕於耳。今年這樣的景象卻看不到了，萬畝紅葉寂寞飄搖，卻少了一貫前來捧場的觀眾。
寧閑離這美景雖近，卻忙得無心觀賞。
戰盟運兵前往中北部援戰，其中就有隱流七萬妖兵。
隱流如今看起來仿佛中流砥柱，巍然不倒，可是自家難處自家知。抽走了這七萬人以後，隱流在中部戰場的兵力進一步減少，而從巴蛇森林增派的軍員卻還在路上，最快也要一個多月後才能趕到。
客場作戰、遠距離作戰的劣勢，再一次擺到隱流妖王麵前。
與此同時，沙度烈也加大了對西南部兵員的輸出，並且好巧不巧地要求聖域增兵——烏謬在這裏鑽了個空子。寧閑與他的約定，隻沙度烈不向其他蠻族勢力提供大額兵力支援，卻沒規定他不能求援，所以西南戰事越來越吃緊。而這個時候，蠻族還有七、八股中型勢力見機向南贍部洲南部滲透，奉府也要抽調人手保衛自己的地盤、支援周圍的附庸宗派，這就無法向西南部高強度增援。
簡單來，一切外援都是有限的，最關鍵還要解決隱流主體在巴蛇森林而首腦卻在中部的不協調問題。
關於這一點，長和寧閑原本也沒甚好辦法，隻有修堤挖河連接自西南向中部的幾條重要水體，盡量以水運形式輸送兵員和後勤，可是有些地方總該是要靠雙足來行走的。運兵的要道之一，滄溟地界雖然被戰盟搶回來了，可是那地方易攻難守，恐怕稍一鬆懈早晚還是會被蠻人搶回去。
這個時候，遠在數百裏外的池行卻送了一條密訊過來，建議隱流合理利用隙穿梭兩界，縮減增兵距離。
寧閑就喜歡這樣的歪門斜道，見信後拍案叫絕：“就該這麽辦！”
原本隱流沒能采用這樣的辦法，是因為長推算出來的隙之間無法連成一條連貫的線路，並且中間還隔著諸多蠻族的大城和要塞。隱流的援軍跑到人家重兵把守的地盤上，不是自己找死麽？
其實所有宗派都考慮過其他運兵的法門。首先飛艇就被排除了，走空路的速度雖然最快、路程最短，可是蠻人也不是沒有遠距離神通，這東西太容易被打下來了；其次就是近些年來新投入戰場使用的世界。
世界的確方便，把人、物往裏麵打包一裝，單兵即可全部帶走，隱秘又相對安全。然而世界的數量有限，容量有限，如隱流這樣盛極一時的大派，也不過僅有三枚，還是寧遠商會絞盡腦汁才收集起來的，最大的一枚容量不超過五萬人，最的隻能裝三千人。更別忘了，除了裝人以外，還有大量軍資也等著被帶走。所以，它也無法用在大量增兵上。
幸好現在時局不同了，南贍部洲有隙意外洞開。如果將這些“計劃外”的隙作一番收集、整理和推演，是不是可以找出合適援軍行進的、全新的穿梭路線呢？對於這個方案，其實寧閑就是第一受益人，她設計收取沙度烈三萬大軍、飛援烏頂山脈和奇淩城，用的都是穿梭隙的法子。
她一個人可以，為什麽隱流大軍不可以呢？
誠然這麽做要費一番手腳，可是穿梭隙所用的時間，恐怕隻有在南贍部洲上直接水運 徒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呢。那是什麽概念？原本預計兩個月的路程，現在隻需要六就可以走完！
所以她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就把任務分解出去，讓西南宗派將自己地盤上的隙，尤其是計劃外洞開的隙摸清、上報，匯總於隱流，再由長及幕下謀士共同參商。
距離大戰開端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對於隙的記錄和追蹤也比原來完善了很多。寧閑這裏接到的數據匯總，是整個西南地區一共意外增開了二十二個時空裂隙，比原本預計的還要多！
將這二十二個裂隙加入原有的隙分布版圖，像她和青鸞這樣的大能就可以推算出隱流援軍從巴蛇森林到中州所要經過的隙數量。
其中最短路程，隻要四可達。
寧閑隻看了一眼，就放棄了這條路線。原因很簡單：走這條路就一定要經過摩詰在外世界的主城。
長手下自有一批高人可以推演此法，最終呈上長案頭的線路計算有三條，分別用時是六、九和十一，都注意繞開了蠻人重兵把守的地界，並且三條線路多有交互，方便被蠻人堵截時另作選擇。
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有個B計劃。
寧閑伏在夫君懷裏察看這三條線路演化出來的沙盤時，黛眉卻蹙了起來，搖頭道：“不對！怎沒將烏馱城列入在內？”
烏馱城隙就是意外開啟的，也是她出關以後穿行的第一個隙。雖另一頭連著沙度烈的大都，可是沙度烈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將原本的都城搬空，人員物資都盡數遷移到南贍部洲上來了。這一點，西南宗派應該比她更清楚才對。並且烏馱城離銀沙嘴很近，那裏有奉府駐軍，方便接應。
玄娘娘有疑問，底下人當然要去查個水落石出了。
……
不過遠距離通訊的確不大方便，她想要的答案直到大半個月後才再送過來，寧閑展開一看，卻差點跳了起來：
“怎會這樣！”
她渡過劫升仙以後，很少再這樣大驚怪了。長直接從她手裏劫過條子看了一眼，也是微微一怔，沉思不語。
那上頭赫然寫著：“烏馱城隙自第一次開啟數日後複又關閉。經觀察，此隙每隔二十一日即開放七日，至今兩個輪回皆無謬誤。”
簡潔，但是易懂。真正震撼了兩人的，正是開啟、關閉這四個字。
哪個修士不明白，眼下造成南贍部洲民不聊生的元凶，正是再也不閉合的隙！它們強行將兩個世界聯係在一起，讓蠻人源源不絕入侵故土。根據蠻祖的推算方法，這一回隙大開以後，就再也不會關閉。
然而凡事總有意外，比如這二十二個意外開啟的隙，再比如這定期開合的烏馱城隙。
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什麽沙度烈著急將王都遷到南贍部洲來了，因為烏馱城隙有開有闔，不方便嘛，不能像其他隙那樣隨時跨界征人征物過來。而西南仙宗不將它列入意外開放的隙，正是因為它不滿足長要求的“穩定開放”，的確不好用於隱流援軍的越界進軍。
可是對於長和寧閑來，烏馱城隙的異狀發出了一個再鮮明不過的訊號：
隙，或許並非一成不變。
長沉吟許久，才對她道：“去看看。”
他揚了揚手裏的字條，那上麵還附著一句話：烏馱城隙將在本訊送出十三日後洞開。
掐指一算，烏馱城的隙已經開放了呀，並且再有四就要關閉。
“可是這裏的戰局……”長這是要親自前往了，她有些擔憂這裏的局勢。
“無妨。”長卻有成竹在胸，“自大陸進入緩戰期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你看見聖域主動策劃大型戰役麽？”
他用的限定詞有兩個，主動、大型。
盡管眼下聖域的軍隊在大陸上看似橫衝直撞，無論是中北部還是西南部都增援了，可是寧閑得長這麽一點撥——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以來聖域的確不曾發動大型攻堅戰役。這一點被隱藏在繁忙的軍機底下，隻有留心觀察、眼光毒辣的戰略家才能將它剝離出來。
時間點很敏|感，大概是——神山出現了罰以後？
寧閑若有所思：“你是，蠻祖忙著閉關修煉，沒空出來指揮進攻？”
長點了點頭：“他等不了。”前期的搶灘登陸戰不僅是仙宗應對得痛苦不堪，蠻族同樣疲於奔命，好不容易等來了緩戰期，神王要辦的頭等大事自然就是煉化新得到的殘骸，以期進一步提升自己實力。至於戰事可以暫緩進行，因為無論是修仙者還是蠻人都有一個共識，即高等戰力的數量和質量決定了一個宗派/勢力/軍隊的最終勝率。
換言之，蠻祖本身越強大，聖域也就越強大。
既然有跡象表明他已經閉關去也，那麽長也可以暫時離開前線，去查看異常隙。“不過，動作要快。從以往經驗來看，皇甫銘吸收蠻祖殘骸中的力量，用不了多少時間。”他拍了拍妻子的俏|臀，“去收拾行裝，我們即刻上路。”
好久不曾二人行了呢。事實上，從她成婚到現在雖然已有三百年了，堪稱老夫老妻，但兩人一直聚少離多，要麽閉關，要麽征戰，種種瑣事紛至遝來，哪像普通凡人眷侶那樣平平淡淡卻可以長相廝守？
他也牢記這一點，因此時常就會不動聲色地對她進行補償。
寧閑果然清脆地應了一聲，從他腿上跳下來，喜孜孜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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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味兒了。
首先是奉府將戰略重心由南贍部洲轉移到外世界，首創了跨界打法，即派出隊伍穿過隙，攻打沙度烈的軍事要塞和重要城池。
隙開啟以後，尤其是蠻人在大陸站穩腳跟以後，就源源不絕將兵員、物資輸送到南贍部洲來，外世界原本的地盤就相當於後勤大營，由於精銳部隊已經轉移至南贍部洲，因此那裏的後營相對空虛。
可是他們在外世界的領地，依舊承擔著繁重的物資生產任務，因為今年秋南贍部洲的第一批糧食才剛剛打下來，對蠻人來，在故鄉占領的新地盤暫時還不足以供應他們全部所需。
汩羅就是瞅準了這個空檔，才對蠻人在外世界的根據地發動了急若鼓點的進攻。短短十五內，奉府就閃擊了七個蠻人要塞，繳獲大量軍資，殺死和俘虜的蠻人約有三萬之多，自己折損的人手卻不到兩千之數。用寧閑的話來，這仗打得格外劃算。
這樣的損失對沙度烈來不算傷筋動骨，卻給所有蠻軍敲響了警鍾。
果然，後麵南贍部洲仙宗紛紛群起效仿，和蠻人玩起了跨界大戰，並且往往采用遊擊戰術，閃擊蠻人在外世界的後營。對手的主力軍回援，他們立刻通過隙溜了回去，絕不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