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0章 世上竟有這般巧合(求月票)
這少年頓覺頭暈腦脹,一陣昏沉。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等他神誌重新清醒的時候,赫然現:
他的身體,居然正在扶乩。
那感覺真是奇異無比,好似他隻是寄宿在自己身體裏的看客,雖然能將“柳青岩”正在做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卻壓根兒沒有掌控權。
最令他驚駭欲絕的,卻是“自己”竟然能開口話了,並且無論是念辭還是誦咒,都是正字腔圓,清晰流利,哪裏是個啞巴?
他聽著“柳青岩”念完淨口咒,念完安神咒、淨身咒,念完那些自己從來不出口,卻已經在心裏默誦過無數遍的要訣,然後輕快地念出了一個名字,並且將它寫到符紙上,噴霧、化灰……
當這個“自己”喝下符水以後,柳青岩隻覺有個強大的意誌進入到這具軀體當中。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但他本能地知道,這就是請來的鬼神降臨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細聽,就再度昏了過去。
等他醒來以後,自己已經躺在院的臥床上,疲憊欲死。而那個神秘的客人也已經離去了,隻給柳莊留下一筆豐厚的酬資。
寧閑聽到這裏,再忍不住道:“那個被念出來的名字,你可記得?”
“當然記得,清醒時的任何細節,我都記得。但那個名字是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念出來的。”柳青岩點了點頭,“不過,我知道它是如何書寫的。”
他的記憶力當真不錯,當下拿起黑炭,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寧閑和長的目光如被磁石吸附,再也移不開了。因為,這個名字在柳青岩筆下雖然顯得執拗生硬,卻依舊是可以被辨認出來的。
這個用蠻文書寫的名字,他們實在熟悉無比:
陰九靈。
“喀啦”,寧閑拿在手裏把玩的一塊靈石,突然粉身碎骨。她緊緊盯著炭筆字跡,眼底既有陰翳,又懷欣喜。
這時候,就連長也不好作聲。
良久,寧閑才淡淡道:“你不知他們談話內容?”
“不知。”柳青岩咽了下唾沫,不知怎地覺得她身上的煞氣比方才更加濃厚,話也就加倍心,“我那時失了知覺。”
那女人做事滴水不漏,當然不會留個尾巴竊聽她的對話。柳青岩不知自己為何突然能話,寧閑卻從他的敘述中推斷出個大概:
入侵他軀殼的那一縷黑煙,八成是陰九幽分身。柳青岩是因為缺了一魄才不能聲,陰九幽的分身卻沒有這個顧慮。他隻要占據了乩童的肉|身,自然就能起乩去請陰九靈了。
再聯係方才羅喉所的話,寧閑擰起細眉,纖指在桌上輕輕磕了兩下。
篤、篤。
柳青岩望著她,眼珠子轉了又轉。寧閑看都不看他,卻冷冷道:“罷,你還知道什麽。”
柳青岩心討好道:“仙人姐姐,你看我現在孤苦一人,無處可投靠……”
話未完,寧閑已截口道:“怎麽,你偷藏的私房錢已經用光了?”
柳青岩啞然。
寧閑嘴角輕輕一揚:“我得不對?柳家滅門之前,你豈非都已做好準備,收拾了細軟隨身?”
這漂亮姐姐的洞察力當真驚人。柳青岩呐呐,卻聽寧閑話鋒一轉:“不過你若能提供給我有用的消息,我就賞你一棟富江鎮的宅院。”
富江鎮離此三百餘裏,那裏毗鄰三條水道,可比東明渠繁華多了。最重要的是,那裏沒有熟人,沒有白眼……正適合他拋卻過往、重新開始。柳青岩毫不猶豫地點頭:“好,一言為定。”
原來他那幾日心頭苦悶,溜出柳宅到鎮內閑逛時,偶爾聽到酒肆裏麵幾個食客談話,卻是一個姓王的老頭子將舊渠旁邊閑置的宅子賣了個好價錢,於是請三兩好友一起吃酒慶祝。柳青岩卻是知道,他那宅子在城西,位置有些偏僻,又死過人,早就是鎮裏有名的凶宅,這時候居然有人肯買,柳青岩都覺得吃驚。
聽這老王頭描述,宅子的新主人生得異常高大,臉型方正,一雙眼睛卻是幽幽地深不見底,比郊野的惡狼還嚇人。簽房契時,這人的落款龍飛鳳舞,老王頭本也不識字,請來作證的一位西席認了好半也沒辨出來,隻聽這人自己姓邵。旁邊兩個客人笑道:“不定這也是個厲鬼,正要尋凶宅來住。”
老頭兒卻晃了晃杯子:“我看不太可能。除了這男人之外,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一個十歲不到的姑娘,看起來都正常得很。”之後幾人又咕嘰了別的事,柳青岩也沒再關注,可他至少聽出來,買走王宅的人,應該正是柳家那神秘的客人。
這樣來,這人要在東明渠置業安居不成?
聽到這裏,長已經站了起來,一跨步即從原地消失。柳青岩已知兩位俱是高人,眼見種種神異也已經麻木。
果然十幾息之後,長又重新返回,對寧閑道:“大門緊鎖、人去宅空。不過裏麵新添置了些家具器皿,有些才剛剛運到,還未拆封。”
可見,海勒古原本是打算在這裏長住的,否則隻會呆在客莊,何必買宅?老王的兩人,她也知道是誰:邵虎,以及那個他在莆溧灣救下來的姑娘。
而後,似是又有突的意外打亂了他的計劃,令他們匆匆離去。
這個意外,寧閑現在當然知道是什麽了:
柳師家族遭遇惡鬼羅喉的反噬。
寧閑怔怔出神了很久,突然笑了:“世上竟然有這般巧合。”
將東明渠鎮這林林總總的線索都串在一起,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海勒古這樣的大能不會無故出現在這裏。他先找柳家的乩童通靈,聯係上陰九靈,隨後就在鎮上置辦宅院打算長住,理由隻有一個:
秦廣王沒有謊,陰九靈果然投胎了,並且投到了東明渠的柳家,變作了柳師家族剛剛出世的女嬰:
柳青璃。
---水雲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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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