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9章 由生到死

  眾人這才躍了上來，隻覺腳底柔軟，卻又實實在在踩著了實物。那感覺的確就像書裏描寫的一樣“高一腳、低一腳，像踩在棉花上”。


  長這才對著掌心的微型龍卷風吹了口氣，隻聽“咻”地一聲輕響，這東西往前滑了幾丈，身形也跟著變大、拉長，到最後居然化作了身高三丈有餘，上半身如同人類、下半身仍是雲團的奇特生物。


  這東西落地之後還想著逃走，飛一般往遠處遁去。長滿意道：“這度尚可。”大袖輕揚，就有神力化作數股金絲，纏在風靈身上。風靈既動，承載著眾人的雲團也跟著動了起來，飛往北方而去。


  他竟是以風靈為駕，驅動雲車為己用。風靈若是自行更改方向，神力凝成的鞭子即會抽打在它身上，迫其轉向。


  風的度有多快？至少比人腿要快上數十倍了，否則怎會有個詞喚作“風馳電掣”？如今坐在雲車上的眾人就有這樣的體驗。


  寧閑乍舌道：“這也可以？”太形而上了吧，她理解不了。


  “這並不難，隻要你洞悉了這個世界的規律，就能將它馭為己用。”長撫了撫她飛揚的秀，“我們在這裏，不可太張揚。”不排除這裏還有其他高手的可能，他在這裏也不想惹事。否則他隻要化出巴蛇本尊，將幾人都帶往龍門就好，又何必坐這雲車？

  也就是，大家同時來到歸墟，可是長隻用了短短幾息的功夫，就把握到這裏法則力量的本質了？寧閑歎了口氣，她和長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長見到她麵上神色，不由得失笑：“總有一，你也能辦到。”


  公孫展一直緊鎖眉頭，這時忍不住問道：“神君大人，既然這世界每百年都會湮滅一次，萬物不存，那麽當年那陣法師製作陣法時，又是如何在歸墟當中設下座標的？”


  傳送陣法的原理，無非就是將a座標的物體轉移到B座標去。可是歸墟每百年都會恢複一次出廠設置，陰九靈設好的座標難道不會被抹掉嗎？最逆的是，傳送陣法曆經數萬年還能用，這是他親眼所見嗬。


  長望了他一眼道：“你隻道這世界瞬息萬變，卻未瞧見它亙古不變的地方。”


  這話出來，眾人都不由得抬頭。


  歸墟、歸虛，難道不是一切盡化虛無、萬物從頭再來嗎？還能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

  長信手一指大6正中央的瀑：“無論這片大6重生多少次，都有瀑出現，依舊是這般粗細、這個位置、這等流量，否則湮滅之力一定會提前吞噬整個世界，不滿百年之數。”


  “這片地維持的時間不變，一定是三萬六千四百九十九。”


  “兩隻鯉妖要躍的龍門不變，每一次必定出現。”


  “甚至地底升騰起來的湮滅之力，每過一息增長的數量也不變，否則不能剛剛好在這個時間段內結束一個輪回。”


  兩隻鯉妖聽得似是而非，寧閑終是閱曆更豐厚些，此時即思索道：“這般來，她已經洞悉了輪回的本質？”陰九靈昔年隨著長和兄長進入歸墟的時候，修為遠遠比不上今日的長，卻已經可以看穿歸墟的規律了？這是何等逆的敏銳。


  長輕輕嗯了一聲：“無論世界如何變化，這片大6始終會位於地正中央，並且日沉一寸，到得覆滅之日，離頂的距離恰好是八萬七千丈。你知道這是誰設下的規定？”


  寧閑想了想：“道。”


  “不錯，即是道所為。”長道，“隻要讓這世界的規律，認同她刻劃下來的陣圖也是符合意，那麽在接下來的無數個輪回中，無論世界化虛多少次，隻要地重新存在，這個陣法也會同時出現。”


  聽起來容易，可要做到這一點，不曉得有多麽艱難，因此其餘四人一齊動容。公孫展滿麵向往之色：“世上竟有這等奇才！可惜我生得晚了，無緣一見。若能當麵討教，必是人生一大幸事！”

  寧閑笑道：“你現在想要見她都不難。”


  公孫展大喜：“她在哪裏？”


  寧閑豎起拇指，繼而比了個向下的手勢：“喏！”


  公孫展也不是書呆子，一下看懂了這手勢的含義，不禁有些尷尬。話間，眾人都覺足下的地麵起伏不停，兩隻鯉妖回望向來路，皆變色道：“山嶺不見了！”


  方才他們走出來的那一排崇山峻嶺，不知何時已變作了低矮的丘陵。


  在它們從大家的視野當中徹底消失之前，這些丘陵又變作了低窪盆地，隨後有大河流經這裏，硬生生將這片盆地變作了瀉湖。


  短短幾十息，高山就變作了湖泊，滄海桑田也不過如此吧？

  花想晴楞楞道：“我看族中古籍記載，歸墟中一切無常相，今日終能親眼目睹。”


  眾人進來前都做了功課，知道歸墟中的萬物時刻變化。無論是南贍部洲還是寧閑來自的世界，其實也都處於一刻不停地變化當中，這才成就了高山峽穀、湖泊海洋，隻是這種變化緩慢而輕微，如春雨潤物無聲，生靈性命又太短暫，因此根本察覺不到。但在歸墟之中，就連地殼變化都要濃縮在一百年內完成，因此在這裏，滄海變桑田也隻是常態了。


  公孫展突然道：“前方有人！”緊接著又糾正，“不對，是地麵上有人！”


  雲車雖然沒有輪子，但現在不也沿著地麵行駛麽？什麽叫地麵有人？寧閑運足目力去看，才知道公孫展其實真沒有錯。


  地麵上的確有人，隻不過這些“人”的大和螞蟻相差無幾，行動度又是快得肉眼難辨，不留神根本注意不到。他們也能直立行走，隻不過皮膚是綠色的，臉部圓如滿月，每隻手掌上隻有四個手指，渾身上下隻拿草皮或者布料擋住了要害部位。


  大家既有此現，再往地麵細細端詳，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裏並不像眾人先前以為，是荒涼的山野。正相反，這裏每隔十餘丈距離，都會有人兒群居的聚落，人數在數百到上千不等，具體數字是多少，誰也統計不出來，因為這些人兒從生到死的度，實在太快了：隻五息不到的功夫，他們從繈褓嬰啼變作了青壯年歲，隨即麵頰爬上皺紋，一轉眼又到了耋耄之年，接著咽下最後一口氣。


  都蜉蝣短命，朝生暮死，但這蟲好歹還有一整日十二個時辰的壽命。這些綠皮的人過完一輩子，卻隻有短短五息！


  寧閑喃喃道：“這新陳代謝也太快了。”


  旁人聽不懂“新陳代謝”這幾個字，卻基本能明白她的意思。在歸墟之中，連山河的壽數都隻有短短幾刻鍾，何況人類？生命的推演，必然是道試驗的重中之重，所以這片大6上所有土著的壽命，估計都是這樣短暫，這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繁衍出無數世代。


  生命繁衍的周期越短、世代越多，突變和進化的可能才越大。


  －－－－－－－水雲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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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