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幸

  「綠色頭髮的小女孩？」


  自語著。


  在這還算是寬敞乾淨的木質船梯之間被布斯卡和他手下堵住。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枯骨一臉莫名其妙。


  而被他注視著的布斯卡則是楞了一下，隨即也是一邊苦笑一邊搖了搖頭。


  這次被某人下了死命令的他，也確實是有些著急了。


  「沒事，就是問問你有沒有看到過……記住，如果以後有人再問你這個，你直接說什麼都沒有看到就好了。」


  「出什麼事了嗎？」


  跟著讓開道路的布斯卡向著樓梯上面繼續走去。


  抓著扶手，不讓自己被在海面上輕微搖晃的船隻所影響的枯骨又不是傻瓜。


  聯想到這幾天他在貴族區外都能看到的那些，手持鋒利魚叉的高大護衛，他已經明白之前絕對有著什麼他不清楚的事情發生了。


  「……你真的想知道嗎？」


  腳步頓了頓，又向上走了兩步之後布斯卡乾脆停了下來。


  轉過身，俯視現在正站在比他低了幾階樓梯上同樣停下腳步的枯骨，臉上有些複雜的問道。


  「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不會瞞著你。但是，知道了那個秘密的你今後就再也無法脫離芬蘭德這個寬鬆的枷鎖了，你本身也將面對你在不知道這個秘密時難以想象的危險。」


  經過接連不斷的重點調查，布斯卡自然已經知道了枯骨不是他最開始所猜想的，什麼逃出家門的貴族子弟。


  而告訴這麼一個身世糾結堪比毛線團的枯骨芬蘭德城得以建立的秘密。


  即便預感枯骨絕對值得，可是布斯卡.巴洛終究還是有些顧慮。


  這顧慮有善意的，也有惡意的。


  「告訴我吧，反正，自從那天我去你那裡做客之後就不可能和這件事情毫無干係了吧。」


  看著布斯卡那不斷發生細微變化的面容，枯骨的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所謂。


  反正。


  在這個神祇因為各種原因和位面壓制不能降臨世間的時代，他就不信還有誰能夠在九個不是傳奇也快要成為傳奇的塔靈守護下，把他這個實力接近半神的傳奇巫妖給拆了。


  「……抱歉，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那麼巧，城主的女兒正好在你離開的那個時候偷偷逃出了城堡。」


  沉默了一下。


  用眼神揮退枯骨身後那兩個眼神閃爍的手下，明白哪些消息可以泄露，哪些又絕對不可以泄露的布斯卡緩步邁下台階來到了枯骨身邊。


  但是臉上生疑的枯骨聽到這話卻是更加疑惑了。


  之前在貴族區遊盪那會兒別說是一般都有二十米高的城堡了，他連一個超過十五米的建築都沒有看到過。


  所以。


  「城堡？我在貴族區那裡沒有看見什麼城堡啊。」


  說著，枯骨那看向布斯卡的寶藍色雙目中出現了一絲懷疑。


  「城堡只是名字，相對來說，它更像是一個地堡，一個，修建在海中的地堡。」


  沒有理會枯骨眼中的懷疑。


  重新和枯骨站在同一台階上，將嘴巴靠近枯骨耳邊的布斯卡輕輕的說著。


  也還好和痛苦一樣枯骨同樣不會從身體上感受到癢的感覺。不然，被耳中氣流弄的突然大笑起來的他，絕對能將此刻兩人之間的這點神秘氣氛破壞殆盡。


  「……娜迦？」


  思考了一陣。


  並不喜歡對方太過靠近的枯骨橫移了一步，低聲說出了他的猜測。


  能夠在危險更勝陸地的海中修築堡壘，他只能想到這個和數量稀少的美人魚共同佔領幾乎半數海洋的強大物種了。


  「……你果然聰明也見識廣博。」


  心中訝然了一下。


  對對方和他拉開距離只覺得一陣好笑的布斯卡，實在是沒有想到枯骨竟然這麼快就能猜想出來答案。


  記得他以前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傻兮兮的和那彷彿雄獅一般的父親大吵了一架。


  原因，自然是為什麼不將這海中堡壘修建在那每年海獸上岸的最前沿。


  現在想來，他以前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嘴角輕笑了起來，又輕輕搖頭將腦海中突然升起的這些回憶甩出腦海。


  布斯卡的聲音也沒有必要在刻意壓低了。


  「湯姆，你現在應該已經猜到了吧，芬蘭德這座城市的真相。」


  「是啊……」


  緊靠著樓梯一側的光滑護欄讓自己隨船而動，而不是隨著海浪而動。


  回憶以往巫妖所看到的那個，美麗絕倫的水下帝國。


  自語聲仍舊沒有提高的枯骨，聲音中有些感慨。


  感慨時間那不可逆轉的流逝。


  只是，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芬蘭德是被娜迦扶持才能夠建立的城市了。


  畢竟，枯骨之前在城中四處遊玩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座城市之中既沒有能在獸潮出現時庇護城市的神祇教會，也沒有能夠嚇退獸潮的強大力量。


  「不過真沒想到，那些坐擁小半個海洋的自負水產現在也將目光放在陸地上了……」


  「你說誰是水產？！」


  還沒有等把勾起的食指放在下巴上摩擦的枯骨將話說完，一聲嬌嫩的呵斥卻是突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而當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呵斥弄的心中一驚的枯骨和布斯卡向著樓梯下面看去的時候。


  一個臉上有些汗珠的綠髮極品蘿莉就突然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她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對這小蘿莉收回隱身魔法，露出身形的舉動一點都不在意。不過，看了一眼她那和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樣的綠色短髮，枯骨向著布斯卡發出了詢問。


  「……沒錯，就是她。」


  左手死死捂住臉頰。


  不想讓人看到他現在這幅吃屎一樣難看錶情的布斯卡，即便正咬牙切齒著，聲音中卻也難掩苦色。


  這個小祖宗這是和我剛上了嗎？一而再再而三的把麻煩帶到我這裡。


  這樣想著。


  布斯卡的心中就忍不住又是一片凄涼。


  枯骨想的沒錯。


  芬蘭德這座沿海城市得以建立的原因就是因為得到了作為海中女王的娜迦一族的支持。而作為代價，每一任芬蘭德的城主都必須要娶一位娜迦異性，或者擁有娜迦血脈的異性為妻（夫）。


  先不去管那些城主以前是怎麼和女權社會形態的娜迦夫妻們共同生活的，布斯卡不敢也不想知道那些。


  可是，他卻對面前這個綠髮小蘿莉的重要性無比肯定。不說她不像以往那些，因為兩個種族基因錯亂誕生的……可悲存在一樣不像娜迦也不像人類。


  單單隻是面前這小傢伙作為兩個種族能夠共同存在的象徵，其價值就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所以。


  在低聲肯定了枯骨的疑問之後，強迫自己臉上勾起笑容的布斯卡，放下捂臉的那支手。


  就像一個標準的商人那樣，向著面前這隻神色高傲的小傢伙輕聲問好了起來。


  「公主大人，早安，這幾天來您的遊戲應該也玩夠了吧。」


  「你覺得可能嗎？布斯卡.巴洛，我才不會像我父親所想的那樣成為一個只能任人擺布的工具！」


  踏著步。


  一階一階地緩緩走到了布斯卡和枯骨的面前。


  深深看了枯骨一眼。


  這個綠色短髮，身上只披了一件輕薄單衣的小女孩抬起頭，注視著布斯卡臉上討好的樣子。她美妙的聲音中仍舊傲氣十足。


  「工具？」


  聽著這件和他所見完全不同的事情，布斯卡的眼中產生了一絲疑惑。


  不過，聰明如他自然知道這些東西不是他這個商人應該知道了的。


  所以，將疑惑扔到腦後的他，臉上的笑容再一次刻意添加幾分獻媚。


  「公主大人你說笑了，城主對您的厚愛可是讓我們這些外人都覺得有些過了的。這不，這幾天您剛失蹤城主就讓人把整個芬蘭德都翻了個底朝天，最近還把洋流護衛都撒了出來……」


  「您這樣說城主真的會傷心的。」


  「哼，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嬌哼了一聲。


  赤足行走在木質船艙上的綠髮蘿莉心中已經有了一絲瞭然。


  布斯卡就像她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還沒有被芬蘭德城的那位掌管者接納。


  不過。


  現在暫時不想再討論這些的她，徑直順著樓梯向上走去。


  只是在穿過枯骨和布斯卡兩人之間的時候，某種感覺再一次出現在腦中的她，身形頓了頓。


  小手指著枯骨，聲音中滿是理所當然。


  「讓他換身衣服，一會兒過來侍寢。」


  說完，這臉上連枯骨都看不到毛孔的極品小蘿莉再次邁開了腳步。


  「這……」


  臉上滿是難色。


  剛剛被綠髮蘿莉那聲，他果然什麼都不知道弄的異常尷尬的布斯卡，支吾著，想要用枯骨只是他朋友的理由拒絕她的要求。


  但是。


  看著那個在他開口時就加快步伐，向上走去的單薄身影，很快眼中就已經失去了對方蹤跡的布斯卡也只能是苦笑幾聲了。


  「湯姆，這個忙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


  巨大船隻的底層。


  氣味並不好聞，也一般都沒有人會來的貨艙之中。


  一個絕對會讓枯骨感到眼熟的傢伙正在通過一盆顏色剔透的海水和某些身披長袍的高大身影對話。


  「24號，那個湯姆知道小小姐的消息嗎？」水盆內端坐的高大身影聲音沉著，可是他的身高卻完全不像是人類應該有的。


  「不，他看起來一無所知，相反，我倒覺得布斯卡.巴洛才更有嫌疑。」


  直接否定了水盆中高大身影的詢問。


  這個明顯就是剛才邀請枯骨上船那人的24號雙手插兜，聲音有些悠然。


  「你能確定？」盆中身影的聲音凝重了起來，那並不符合人類審美的濕滑臉龐幾乎快要全部都擠到水盆里。


  「當然不能，因為我的面前就只有那兩個傢伙有嫌疑。」


  再一次的否決，24號散漫的聲音中多出了一些笑意。


  「……別胡鬧，24號。」渾身一僵，盆中那個高大身影在將腦袋慢慢收回之後，略顯壓抑的聲音中刻意展現了點點憤怒。


  「我沒有胡鬧，7號，為什麼我要來保護這兩個，我怎麼看都沒有什麼用處的廢物！？」


  絲毫沒有對對方所謂的憤怒產生顧忌，之前還像什麼事都沒有的24號，此刻卻是首先喝罵出聲了。


  「24號，你只是去監視他們……」


  巨大的死魚眼左右轉動了兩下。


  盆中身影那自欺欺人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卻是就被渾身肌肉因為憤怒鼓起的24號打斷了。


  「但是他們死了我又去監視誰？你們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把這個無聊的任務交給我的么。」


  「而且，那麼聰明的小小姐怎麼可能會在布斯卡.巴洛這個明顯站在城主這一邊的傢伙身邊出現。」


  「你們這些傢伙……等我回去我一定讓你們好看！」


  ——視線轉回枯骨這邊。


  咚咚咚……


  站在一處華麗的船艙門前，身上那層麻布衣已經被布斯卡毫無節操的命人扔掉的枯骨。


  在洗浴之後，只能是換上了一件由布斯卡準備的白色鑲金禮服。


  「誰？」門內的聲音仍舊傲氣十足，不過，即便這艘船隻的隔音性不錯，可是枯骨仍舊聽出了這聲音中蘊含的警惕。


  「是我。」


  「你是誰？」


  像是沒有興趣陪枯骨玩這種遊戲一樣，並不怎麼熟悉枯骨聲音的綠髮蘿莉直接打開了枯骨面前的船艙房門。


  而看著出現在她面前，已經把敲門的手放下的枯骨，這個蘿莉的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困惑。


  「你來這裡幹什麼？」


  「侍寢啊。」枯骨倒是回答的一臉理所當然。


  「……現在連中午都沒到吧。」


  忍住心中想要說一句「侍你妹」的衝動。


  回想了一下自己在佔據了身後那間船艙的時間之後，身上那間薄衣已經被換掉的綠髮蘿莉，用充滿鄙視的美妙聲音向著枯骨反問道。


  「難道，你就是那種傳說中的蘿莉控？」


  「……」枯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知道你那的骯髒想法，進來吧。」


  沒有在意枯骨的沉默。


  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的綠髮蘿莉搖了搖頭，直接帶頭走進了那間她剛剛打開的華麗船艙。


  然後，趁著枯骨剛跟進來。


  關上艙門，碰的一聲把枯骨推到在地的她，眼神和聲音中又何嘗像是一個小孩。


  「說吧，你的身上為什麼會有美人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