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深海之中的反思，不知為何根本停不下來
時間，悄然流逝。
眼中只剩下一片碧藍色洋流，以及其中不盡魚蝦的枯骨不知不覺間就又一次遺忘了歲月的痕迹。
雖然，在這具長滿了海藻的身體上剛剛重生的時候，它還能用變得越來越奇怪的思維回憶一下這次重生之前的種種事情，但是當它不知道無意中觸動了什麼，獲得了這具身體大部分的記憶時……
一切，都化為了憎恨。
……
這具身體，好似充斥著不詳。雖然它存在的年代似乎已經略顯久遠，但是按照枯骨從莫名記憶中得知的，它原來那位主人憑藉它在世的時間只有不到短短三十年。
那個時候，一種職業名為黑澀會的人類縱橫一時，討債，打架，血拚，乃至殺人都在他們的職業範圍之內。而一部從某島傳來的神秘歌曲和電影，也讓這個其實只有風險和一絲快意的職業擁有了席捲整個大陸的古怪風光。
雖然，它也被賦予了新的名字。
可是，想要在這份需要和人拚死相博才能獲得尊嚴的職業中，得到那份早已被先行者們分割乾淨的風光到底是有多麼艱難。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以他的一生來為枯骨做出了解答。
最初踏入這個暴力小社會的原因在這具身體的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了，可是屬於直接瀏覽記憶的枯骨卻依舊能從某個即便現在也沒有在記憶中產生多少褪色的那個柔弱身影上得到解答。
雖然，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對她不但有著甜蜜的愛意，還有著一層如同霧霾般籠罩整個記憶的恨……
故事繼續進行，在某種機制下對感情的理解更進了一步的枯骨雖然還是不太懂這些莫名奇妙的行為，但是心中不時會閃爍過一絲絲甜蜜、酸楚與怒火的它，卻是在不知不覺間就開始沉浸在這些落時已久的記憶之中。
……
第一次打架，第一次砍人，第一次獲得老大的嘉獎，第一次去解決那些現在想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叛徒，以及第一次用自己拼搏出來的那份血汗錢為她買了第一份禮物……
當他從這種不需要多少思考的人生中短暫清醒了一下的時候，他，其實早以不可能再回頭了。
然後，這個在黑暗中摸爬滾打著耗費了自己大半個青春還沒有學會多少自私的傢伙，自然而然的在一次幫派伙拼中被以替罪羊的身份送去了監獄。
枯骨能夠發現，哪怕那個時候被那個所謂的幫派大哥任命為了某個地方的管事，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沒有掩飾住自己心中的驚愕與落寞。
而直到當他因為年齡幼小和表現良好的原因被重新釋放出來的時候，他心中的落寞才算是在獲得一個地盤的喜悅中稍微消減了一些。
可是，這份喜悅又能持續多久呢？
哪怕還沒有看到他接下來的記憶，但是從之前的記憶中布滿的那些代表了對一切都不友好的黑色痕迹來看，他的一生一定不會過的那麼順利。
這樣想著，枯骨原本就有些被影響到的內心漸漸開始變得壓抑了起來……
果不其然，雖然在被送出監獄的那段時間裡過上了幾年相對平靜的人生，但是出來混總歸還是要還的，哪怕，他只是竭盡全力的去當一隻不爭權不奪利甚至不多爭一點點分紅的惡狗，也終歸還是有人會記得他。
或許是因為映像太過於深刻的緣故吧，枯骨看到的這段記憶非常清晰。
那是一個雨夜，雖然相比現在的城市已經非常落後，但是五彩繽紛的霓虹燈依舊照亮了那時雜亂無序的水泥街道，而就在他從大哥大中接到自己老大的命令準備像以往一樣偷襲一個敵對幫派掌握在手的舞廳時，一個被他在幫派伙拼中因為年少而放過的小傢伙差點刺穿了他的心臟。
那少年面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決絕，乃至於已經可以在眼中看到自己人生走馬燈的他都不能遺忘那少年面上的表情。
而在枯骨的眼中，這段記憶里的少年真的和最初踏入黑澀會他太過相似了，乃至於他們第一次殺人時口中的言語都幾乎是一致的。
「抱歉，為了……，我必須要生存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啊，這是什麼啊，為什麼明明快死了的我心中會這樣高興呢？
那個時候已經快要死亡的他，視線就像是磁鐵一樣緊緊注視著那少年美麗的紫色雙眸。
真是可愛的雙眼啊，水汪汪的，明明害怕的快要落下淚來卻非要硬撐著……和我真像啊。
——雖然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這樣想著，暫時忘卻掉周圍一切的他，以一種令枯骨莫名奇妙的想法傾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對著少年發出了邀請。
「如果我活下來的話，你就來做我的孩子吧。」
（年輕人，就不要走黑澀會這條死胡同嘛。）
而所幸，手中只是拿著一塊手工研磨的鋒利鐵片，自身也是第一次試圖殺人的少年並沒有真的傷到他的心臟，雖然血流的有點多，但是在舞廳的那場械鬥結束之後，經過包紮的他沒過幾天就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
至於為什麼沒有感染？從幫中某個人口販子的手上保下了少年的他也不是沒有問過，但是少年當時給出的「嫌太臟就先把刀弄乾凈了」的回答卻是讓他大吃了一驚。
先不說那塊破鐵片算不算刀，殺人還嫌棄刀髒的傢伙到底是怎麼想到去殺人混黑的啊。
不過雖然同樣好奇這個問題，但是枯骨卻並沒有試著直接在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中尋找答案，它只是靜靜的看著，同樣靜靜的感受著他心中的一切……
記憶中的時間發展的很快，明明之前才將那衣著破舊的少年收為了養子，但是僅僅一眨眼的功夫，那位面容俊美的少年就已經身穿著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裝陪伴著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站立在了某棟在這個古樸時代里盡顯繁華的新型高樓之前。
雖然這棟高樓在枯骨的眼中是那麼的模糊，但是從他那滿是自豪的臉上來看，這棟十多米高的小洋樓似乎在那時已經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然而，正當枯骨準備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恨意與怒火蠻不講理的沿著那人莫名的記憶闖入了它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