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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夜探侯府

  趙文彬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宋瑩瑩會是這幅相貌。

  在他的想象中,病了多年的女子,那必定是又黃又瘦死氣沉沉醜陋不堪的。

  瑩瑩並沒有推辭,生生受了他的跪拜,因為她心裡有氣,若輸的人是哥哥,那跪在這裡的就是哥哥們了,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提出來的,是他咎由自取。

  趙文彬跪下磕頭的過程中,一直都魂不守舍,面色獃滯,就連宋瑩瑩什麼時候走開的他都不知道,還在那兒跪著。

  直到周圍傳來竊竊私語聲他才回過神來,悔恨自己之前為什麼不找機會見一見,即便是活不了幾年也是值得娶回家的。

  可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見了又如何,就宋家現如今的情況,根本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不跟著倒霉就已經是慶幸了。

  大冬天的被潑一身酒,的確很冷,再被凜冽的風一吹簡直就是透心涼。

  宋諭自然不滿,可面對一個老婆婆她又能說什麼?

  被領到房間后,嬤嬤要伺候她換衣,宋諭沒讓,「我自己來就好。」

  「那好,衣服都在桌上,公子換好后,喚一聲就行。」嬤嬤走了出來,順便把門帶上。

  房間里溫暖如春,宋諭環顧了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間,並沒看到炭盆之類的東西,想來房間里應該裝了供暖之類的機關,長公主府果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她邊感概邊脫衣服,只是脫著脫著,動作就慢了下來,總覺得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朝四周掃視了遍,窗戶關的好好的,門也關的好好,並沒異常,難不成是她心中有鬼產生的錯覺?

  脫完后,摸了摸脖子上的長命鎖,見完好無損,這才拿起桌上準備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動作笨拙,穿好后額頭冒了一層細汗。

  這裡的衣服實在太繁瑣了,里三層外三層的,這也是每天讓她頭疼的事之一,玉錦在的時候,都是她幫著穿,今天玉錦有事沒跟來,她只能自食其力。

  穿戴妥當,宋諭拉開門走了出去,一個丫鬟候在外面,領她返回了梅林。

  人走後不久,長公主和嬤嬤也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長公主一臉獃滯,「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啊?」?

  嬤嬤看著她,嘆了口氣,「明明是男娃,錯不了,殿下說的根本就不可能。」

  長公主望著宋諭離去的背影,喃喃道,「可是,一看到這孩子,我腦中想到的就是她,你不覺得像?」

  嬤嬤說:「是像,但是,這個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人已經沒了很多年,怎麼可能還活著嗎?榮主子的孩子是個女娃,是我給她接的生,這孩子雖說長的瘦弱,可分明是個男娃,錯不了。」

  「是啊,錯不了,我也看到了,可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長公主冷不丁問。

  嬤嬤愕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那還能什麼是真的?

  回去的馬車上,瑩瑩一直數錢,數了一遍又一遍。

  宋思齊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這樣子讓外人看了去,還以為咱們侯府窮到揭不開鍋沒錢給你用了呢。」

  「不一樣的。」瑩瑩說。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錢嗎?」

  「你不懂。」瑩瑩斜了大哥一眼,「錢跟錢是不一樣的,以往的錢都是家裡人給的,現在的錢可是我自己賺的,感覺自然不一樣,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賺錢了,大哥沒賺過一文錢自然不會懂這種感覺。」?

  被妹妹嫌棄不會賺錢的宋思齊,臉黑如鍋底。

  宋諭和李宛柔兩人樂不可支。

  李宛柔更是火上澆油,「咱們瑩瑩最能幹了,比她哥強多了,除了往家裡要錢,從來沒見他往家裡拿過一文錢。」

  宋思齊忍無可忍,「她這是賭博贏來的,有什麼可炫耀的?再說家裡又不止我一個人不賺錢,宋諭也沒賺過錢。」

  「你還有臉說你弟弟,你弟弟作詩文冠蓋群芳,你能嗎?你若是也可以讓我在那些夫人面前揚眉吐氣,我天天當祖宗供著你。」李宛柔嗤了聲。

  「那根本就不是他作的,是別人作的。」宋思齊爭辯。

  「誰作的?他們都沒聽過這首詩,你瞎說什麼?」李宛柔瞪眼。

  「我沒瞎說。」宋思齊看向宋諭,「是他自己說的。」

  「那是你弟弟在謙虛,你還當真了。」李宛柔自然不相信。

  宋思齊肺都氣炸了,頹然道:「反正我說什麼都不對,咱們家我就是那個最沒用,最不受待見的。」

  誰知他母親來了一句,「總算有點自知之明。」?

  宋思齊徹底惱了,「你們真以為我不會離家出走嗎?」

  李宛柔嘆氣,「這話你都說了十幾年了,從小說到大,你要是有離家出走的勇氣,就不會是這樣了。」

  「我現在就離家出走個給你們看看。」宋思齊直接跳下了馬車。

  宋諭看向外面,問母親,「不追嗎?」

  「追什麼追?到不晚上就回來了。」李宛柔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若是有那個膽子離家,我才要對他高看呢,放心吧,他身上沒什麼錢,在外面待不久的。」

  母親都不擔心,宋諭就更不用擔心了。

  書房的燈亮著,李宛柔讓侍女下去,自己端了茶水走了進去。

  宋征遠正站在地圖前,聽到動靜回頭,「怎麼是你送過來?」

  「我怕她們打擾到你。」李宛柔把茶水遞過去,「在看什麼?」

  「沒什麼。」宋征遠走回桌前坐下。

  夫君這個年紀本該是施展拳腳的時候,現在卻什麼都不能做,心裡肯定不好受了,忙沒話找話,「你知道咱諭兒還會作詩嗎?」

  「不知道。」宋征遠搖頭,其實他是知道的,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早有人告訴他了,只是看夫人興緻盎然,便不忍打斷她。

  「想你也不知道。」李宛柔說,「就那個趙文彬還說什麼才高八斗,下次春闈的頭名,我兒隨便寫的一首詩就強他百倍千倍。」

  「真的嗎?什麼詩?」

  「我就知道你會想看,我特意讓瑩瑩抄寫了一份。」李宛柔獻寶地拿了出來。

  宋征遠不動聲色地拿過來翻開,其實他的抽屜里已經有了一份。

  「是不是寫的很好?」一臉驕傲的樣子,彷彿詩是她作的。

  宋征遠實在忍不住笑了,「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李宛柔不以為恥,「我是不懂,可我會察言觀色啊,我看那些懂詩的個個目瞪口呆,驚為天人的樣子,那自然就是好了,在場的那些夫人小姐們都等著看本郡主的笑話呢,沒想到我兒一鳴驚人,看著那些人灰頭土臉,心裡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宋征遠嘆息了聲,愧疚道:「夫人受委屈了,堂堂的郡主,本該是風光無限的,可嫁到我家來,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不說,卻還要被那些人嘲笑,這都是我的不是。」

  「說什麼呢你?」李宛柔拿拳頭捶了他一下,「我沒覺得委屈,這些年是有不少波折,可日子不都是這樣過的嗎?只要跟你在一起怎麼樣都好。」

  宋征遠嘆息了聲,情不自禁把人攬在懷裡。

  李宛柔偎依在丈夫懷裡,心裡特別踏實,是,定遠侯衰敗不堪,前景未知,夫君又沒了官職,還一堆的糟心事,但是這個人對她好啊。

  就說席上的那些夫人,那一家不是三妻四妾爭風吃醋的,她就從來沒有這些紛擾,這麼多年了夫妻兩人依舊恩愛如初,所以,她並不覺得委屈,即便是在外受了委屈,只要靠在這人的懷裡,所有的委屈也都沒了。

  「那個趙文彬給瑩瑩下跪了,瑩瑩似乎並沒受到影響,回來的路上一直高興地數錢,數了一路,現在看來,趙家退親未嘗不是件好事,以前還覺得那孩子不錯,現在再看人品太差了,多虧沒嫁過去。」

  「夫人說的對。」宋征遠依著她說。

  李宛柔還在敘說長公主府內發生事的時候,宋征遠突然望向窗戶,然後不動聲色地對懷裡人說:「我想起來還有封信要回,夫人先回房,我回完就過去。」

  聽說他有正事,李宛柔忙坐直了身,「那好,你也不要太晚,早點休息。」

  宋征遠沖她點了點頭,等人走遠后,忽然對著窗戶的方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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