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給她安排通房
目睹了全過程的玉錦,對自家少爺的手段真心拜服。
當然,李宛柔的震撼是最大的,賴管家如此挑釁,那可是連自己都忍不了,他居然都忍了,這孩子這一年在外到底經歷了什麼?越想越心疼,至於利用她教訓狗奴才的事,她並不在意,孩子受了欺負,不回家找父母還能找誰?
李宛柔紅著眼睛,心疼道:「母親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那個賴管家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母親頂多是打他一頓,再多的也不好做。」
宋諭說,「兒子知道,其實我想的是母親提點他一下,沒想到母親卻把人揍了。」
李宛柔這才意識到當著孩子的面打人,跟賢妻良母的形象太不符了,忙描補道:「我那是給他氣急了,其實我平時不這樣的……」
宋諭沖她豎了個大拇指,「但卻揍的非常爽。」
李宛柔愣了一下,接著嗔怪,「居然學會調侃母親了。」
宋諭嚴肅點頭,「我是真這麼覺得,母親剛才打人的姿勢簡直太帥了。」
「帥是什麼意思?」李宛柔一臉懵。
「是說夫人您英姿颯爽,打的好。」沒少從少爺嘴裡聽到這個詞的玉錦在旁解釋。
「這是你在外面學的?」李宛柔問。
「恩,某個地方的方言。」宋諭敷衍。
李宛柔心裡老大的安慰,這孩子過去見了她頂多問句安,維持著一種疏遠的距離,何曾有過這般其樂融融?慈愛地凝望著他,「你受苦了。」她把這一切變化都歸結為經歷太多之後的轉變。
「沒受苦,都是兒子不懂事。」宋諭回說,這個後娘其實還挺可愛的,環顧一周,「怎麼沒看到父親?」
李宛柔拿手絹擦了擦眼角,「你父親出去辦事了,你那院里我已經讓人給你打掃過了,院內伺候的還都是你以前的人,只是你現在年紀也大了,注意的事就多,那些人怕是不夠用,我就想在你屋裡給你放個得力的丫鬟,我身邊的這幾個,個個都能頂事,你要看上誰,我就讓她到你院去。」
宋諭抬眼,發現後娘身邊的這幾個丫鬟,一個賽一個的標緻,雖然比不上身邊的玉錦,但也養眼的很,而她這個人又最貪戀皮相之美,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只是她們個個都目光躲閃,顯然是不願意跟她的,不過礙於後娘,不好說什麼。
小宋諭虐待下人是出了名的,沒誰會心甘情願,宋諭自然不會跟她們計較,只是說:「兒子身邊有玉錦呢,不用再添人了。」
「玉錦?就是她?」李宛柔看向玉錦。
宋諭點頭,玉錦忙上前拜見。
李宛柔審視一番,「模樣倒是夠標緻,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伺候人,家是那裡的?家裡還有什麼人?父母都健在嗎?」
聽到這裡,宋諭一愣,忽然明白過來,母親給她房裡安排人是做什麼用的,大戶人家的男子,到了年齡都會安排通房的。
關鍵是不管給她安排個多會伺候人的通房,她也睡不了啊?宋諭臉色通紅,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不過從這點也可以看出,後娘並不知道她真正的性別。
「回母親,玉錦是我在外偶然遇到的,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個弟弟,兒子在外面的這段時間,都是她在伺候,兒子對她,還挺滿意的。」
「滿意啊?」李宛柔細細打量,「滿意就好,從她剛才回話,不吭不卑,一套接著一套,倒也能看出是個機靈的。」再看向玉錦的目光,就跟剛才不一樣了,那是看兒子女人的目光。
宋諭一言難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又不好說破,免得後娘又要給她安排通房,只能認了。
「沒有父母,也怪可憐的,不過沒關係,以後就拿這兒當家,好好伺候你家少爺,不會虧了你的。」李宛柔囑咐,「跟著你家少爺回院兒里去吧,奔波了一路,伺候著讓他好生歇歇,需要什麼就過來告訴我。」
盛暑之際,本該暑熱難耐,可六皇子所處的地方,卻涼爽如秋,感覺不到一點夏日的炎熱,室內和室外彷彿是兩個季節,疑惑之色簇擁眉尖。
有水流聲傳入耳朵,順著看去,竟是一個室內瀑布,水流至高高的屋頂而下,直入下面清澈見底的水潭,圍著水潭四周,可見數個孔洞。
六皇子恍然大悟,腳底下必定布滿渠道,水流經這些渠道時,帶去熱意,室內這才涼爽如秋。
「好一個精緻的機關!不愧是靈淵。」侍從好奇去瞧,「殿下快過來看。」
六皇子搖搖頭,興趣缺缺,抿著嘴,目光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
侍從看他這樣,便走過來安慰,「靈淵可是江湖第一大幫,信息情報首屈一指,沒有什麼是他們收集不到的,殿下就放寬心吧,他們一定能幫您達成心愿。」
靈淵名滿天下,口碑極好,素來受江湖人尊重,除了殺人越貨之外,這靈淵什麼生意都有涉及,售賣信息只是其中一項。
不用侍從說他也知道,若這裡不能幫他達成心愿,那就沒有人能幫他了,可越是如此,他就越緊張。
這時,門外走來一個中年男子,朝六皇子拱手行禮,「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邊說邊雙手遞過去一個木盒。
望著那個紅木小盒,六皇子不禁呼吸一窒,手竟然抖了起來,他疾馳了一天一夜就是為了這個,可真等拿到了,卻又心怯了。
「殿下。」見他發愣,侍從不由出言提醒。
六皇子這才回過神來,從那人手中接過紅木小盒,示意侍從送上議定好的價格。
中年人施了一禮,轉身要走,六皇子忍不住問,「你確定我要的就在裡面?」
中年人怔了下,接著點點頭,「若給出的描述沒錯,那的確是在裡面。」
六皇子聽到這話,不禁長長出了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不過他並沒當即打開,而是等上了馬車,落下帘子之後,深呼幾口氣,才緩緩打開那紅木小盒。
盒子里有兩頁紙,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初看到這兩頁紙,六皇子不禁喜形於色,忙抖開來看。
信紙上寫著那人所經之地,分別之後,他竟走了那麼多的地方,過去他曾說要帶自己去看看這天下,也不枉來此一遭,可世事多變,別說帶他看天下了,最終自己卻連他的影蹤都找尋不見,他竟有些嫉妒那些他所走過的路,不過現在好了,終於有了他的下落。
目光急切往下看,等看完最後一個字,他整個人都獃滯在了那裡,怔了半晌,紅木盒子又被他翻來倒去折騰一遍,卻未能再找出一片紙來,氣的一拳砸在了盒子上。
騎馬在側的侍從聽到馬車內的動靜,忙命人停下,掀開車簾走了進去,只見自家主子怔怔地望著地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侍從愣了片刻,心說不該啊,打從殿下遇劫回來就開始尋找這人,這終於有了消息,不該高興嗎?怎會是這幅模樣?
「是靈淵沒給出消息?可不應該啊?他們若給不出消息是不會收錢的。」
六皇子抿緊了嘴,半晌才說;「不是沒給,是只給出一半。」
「一半?這怎麼可能?」侍從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江湖第一大幫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自己看。」六皇子把兩張紙丟給他。
侍從快速閱覽一遍,這才知道殿下要找的人是一個叫賈鳴的少年,走過很多地方,只是蹤跡卻止於一月前,沒有死訊,也沒有去處。
「這怎麼可能?」侍從一臉驚訝。
「你也認為不可能吧?」六皇子氣急敗壞,「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就這麼無緣無故消失?」
「可若靈淵查了出來,也沒必要隱瞞啊?」
六皇子就是知道這點,才如此泄氣,「沒有隱瞞,可人怎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反正他是不會認為那個人不在了,儘管那人給他的感覺是如此與眾不同。
「堂主,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六皇子一行人走後,靈淵內一名屬下有些擔心。
「有什麼不好?他要找的是賈鳴,我們也給了他賈鳴的蹤跡,至於賈鳴換回本名回京城的過往,那就不在我們的責任範圍之內了。」
「可賈鳴和宋諭本來就是一個人啊。」
堂主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上面要這麼回,我能有什麼辦法?」
提到上面,那名屬下不吭聲了。
小宋諭住的院子叫凝霜院,光聽這院名就夠冷的,沒想到進到院里,還有比這兒更冷的,丫鬟婆子僕役小廝看到她,全都誠惶誠恐跪倒一片,看她的眼神彷彿看地獄羅剎。
自認有心裡準備的宋諭,目睹這一幕還是忍不住頭疼,這該有多暴戾和狠辣才能讓身邊的人懼怕成這樣?
本來她還準備說幾句,看到這裡,什麼心情都沒了,只說了句這院里以後有玉錦做主就走開了,循著小宋諭模糊的記憶進了卧室。
她的確需要歇歇,倒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打從進到侯府,她就如履薄冰,不敢絲毫放鬆。
她倒不是怕被人懷疑,就是懷疑又如何,難道還能把她的靈魂扒拉出來不可?
她擔心的是府內對她不利的人,這要是換做小宋諭肯定一早就著了賴管家的道了,估計還沒進家門就又要被趕出去了。
最關鍵的是,她這身份還是女扮男裝,就更不敢掉以輕心了,即便是在自己院里都不敢做到完全放鬆。
跟進來的玉錦伺候她換了套舒適的家居衣服,扶著她在躺椅上坐了下來,然後領著丫鬟婆子出出進進的收拾東西。
宋諭閉目養了會兒神,等再睜開眼睛,就看到玉錦正在旁邊的小爐子上溫葯。
精緻的眉眼,膚如凝脂的皮膚,曼妙的身材,再配上四溢的葯香,說不出的賞心悅目,宋諭看的眼都不眨。
其他丫鬟都面紅耳熱了,被瞧的玉錦卻愣是半點反應沒有,彷彿習以為常。
於是,大家就紛紛猜測,這個新來的丫鬟跟他們家少爺肯定有一腿,看她的眼神就越發複雜了。
一方面是同情,就他們家少爺那個暴戾性子,誰跟了他都落不了好,另外一方面是不服,他們這些人可都做了不少年了,任勞任怨,任打任罵,一直到現在,憑什麼要聽一個新來的?
雖然不服,但礙於少爺的淫威,沒人敢吱聲。
玉錦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讓其他人先出去,將溫好的葯倒進葯碗里,端給了少爺,「我看院子里有個小廚房,器具都齊全,之前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去準備。」
「不忙。」宋諭將空了的葯碗遞給她,「晚一些要給父親請安,可能會留我在那裡用飯。」
玉錦又端了杯茶水,讓她漱了漱口,憂心忡忡道:「其實來之前我還挺擔心夫人的,畢竟……沒想到夫人竟如此待你,當真是出乎預料,一開始我還懷疑來著,現下看並不是了,可不是她又會是誰呢?夫人說賴管家是老夫人跟前的人,那會不會是……」
「不會。」宋諭搖頭,躺回到躺椅上,「她雖說一向不喜歡我,但也沒必要這樣做,她若想懲戒我,就是我父親都阻攔不了。」
「不是老夫人,那能是誰?難不成是你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和妹妹?你過去跟他們的關係好嗎?」
就小宋諭這個爛脾性,誰會跟他關係好了?
主僕兩人正說著話呢,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喧嘩聲。
「怎麼回事?」玉錦走到門口詢問。
「是思齊少爺來了。」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回。
玉錦回頭,「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來了。」
宋諭嘆了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