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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孤兒院

  當年元安將龍隱鎮壓在南夢溪后,妖族叛亂,那時的龍隱已然是妖界之王。而這個位置,得來的過程,卻不是那麼光彩。

  向來,古有皇子篡位,現有手足爭奪家產。都是些平常之事。

  龍隱從龍族大太子,升為龍族首領,再變成妖界之王,這其中的骯髒,三界盡知。

  弒父,是最喪盡天良。這也是為何,夜天從不對他客氣。就算夜天再狠毒,也做不到殺了自己親生父親這樣的事。

  原龍族首領死前,龍族三太子龍輕涯是最受寵的,也是繼承有望。所以,原首領死後,龍輕涯成了龍隱最忌憚的人。處處針對他不說,還在背地裡找各種方法置他於死地。

  龍輕涯跟龍隱作為兄弟,關係一直不如外界傳言那般融洽,如人飲血,冷暖自知。

  這次妖族再次擾亂三界,就是龍隱命令的。

  而他這次來到人界,是為了躲避龍隱的追殺,無奈於沒有地方落腳。後來才遇到了南陽。

  龍輕涯當著元安跟鎮妖所眾人說出實情時,元安還是有懷疑。

  為了證明自己是被追殺,龍輕涯還脫了上衣,露出後背右側,那裡有五道細長的傷口。那是龍隱所為沒錯,元安跟南陽都認得。

  「如果你說的都是假的,傷口也是偽造的,你自己,跟龍隱也是一夥的。讓我們信你,也太簡單了些。」元安看著他那裸露的上半身,類似銀白色鱗片的細小光,有些晃眼,便挪開視線。

  南陽在一旁看的可是樂此不疲。

  「你這是在用美人計嗎?」冷言端著一杯水,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全然沒有緊張感。

  雎慕也坐一旁,冷眼旁觀。

  龍輕涯咧嘴笑,一點不害臊,「各位哥哥姐姐,我可沒有。」

  不聲不響中,一支短箭飛到了龍輕涯的眼前,龍輕涯害怕的迅速舉起手,憨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不信,那只有殺了我了。」

  元安從不受人激怒也不受人威脅,短箭停留幾秒,就被收回。這滿是鎮妖所的人,只有她元安一個在審問,其他人彷彿都在看戲。著實沒意思。

  「既然南陽帶你回來,莫呈也沒說什麼,我也不好管了。希望你句句屬實,否則,」元安頓一下,看著不言語的南陽,接著說:「南陽不會饒了你。對吧?」

  南陽轉轉眼球,抿嘴笑,道:「對。我帶回來的人,我會負責的。」

  元安一鬆口,其餘人也都散開了,忙著自己該忙的事。

  略過龍輕涯,雎慕沒有任何語氣的開口道:「趕緊穿上衣服吧。」

  其實,事情自然沒有這麼簡單,龍輕涯,是絕不能輕易相信的一個人。如若他真是龍隱一起的,現在留下他,是為了以後釣大魚。若不是,也算是救了他。這是元安跟莫呈共同商量的結果跟對策。

  剛剛也是將戲做足一些罷了。

  鎮妖所,除了特定的人,誰都進不來。元安算是個特例,帶來的齊冉跟刑天,有一個算一個。

  照舊,元安跟莫呈上了天台透氣。

  他知她不會有法力傍身,就偷偷地在天台設了結界,讓那小風吹不進來。

  「你不用做這些的,我不怕冷。」元安察覺到莫呈的小動作,說道。

  莫呈望著遠處的太陽,也望著空中那寥寥無幾的雲,同一片天空,怎麼跟千年前就不一樣了呢。

  他吸口氣,饒是憋在了胸內。

  見他不說話,元安食指杵了杵他的小臂,道:「生氣了?我不是沒有撤掉嗎,不至於哈。」

  莫呈還不說話,元安就自己在邊上傻呵呵的笑。許是笑他太小氣,又許是笑他過於裝了。

  笑了一會,莫呈煩了,半眯著眼看她,冷峻道:「你真的很不會哄人吶。」

  元安噘嘴,嘖一聲,道:「你是小孩子嗎,還需要我買塊糖給你,你才罷休。」

  莫呈別過頭,「你既知道我愛吃,為何不投我所好。」

  「我自問我沒有惹到月神您吧。況且,找吃的,你應該去問刑天要。就看啊,他會不會再把你扔進池子里了。哈哈哈哈.……」憶起往昔,元安笑的非常露骨。

  想起當年,莫呈也忍不住笑了,那一次,簡直比竹園的戲還要引人注目。

  兩人笑的正起勁時,白奕辰急匆匆跑了上來,說是發現了兔妖。就在一所破舊的孤兒院里。

  與此同時,竹安的齊冉,收到了一張神秘的紙條。紙條上寫著,元安有險,速去這個地方。後面一行是地址。

  兩邊同時趕去那所孤兒院。

  孤兒院很偏,離郊區只有半個時辰的距離。

  孤兒院在八年前已經關閉,由於沒人處理,各處長滿了雜草,玻璃窗都被風颳起的石頭砸碎。荒涼一片。

  近看遠看都有些嚇人。

  元安最先到,摸著兔妖的氣息上了二樓,一間還算乾淨的屋子裡,除了兔妖,還有一個被綁著的女人。

  女人模樣近五十,衣服在掙扎中被撕破,頭髮也凌亂不堪,歪倒在牆邊,似是被嚇暈過去。

  又是這個把戲,元安暗諷,上次木迪跟苗雨也是,挾持人類。

  「你就是兔妖古玥?」元安走到門口,詢問道。「那她是誰?」

  古玥坐在一把長椅上,悠閑的樣子像是在曬太陽。見到元安不驚奇,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

  「百聞不如一見,妖神大人的氣勢,我也算見識過了。」

  元安走進去,離她三米遠,用法力扯過來一把椅子,慢慢坐下。「你也是來殺我的?」

  古玥怫然道:「還不是木迪跟苗雨那兩個蠢貨,不然我也不至於淪落到此。」

  「他們是誰?」

  「什麼他們?」

  「讓你們進入人界的他們。」

  古玥怔了幾秒,低下頭哼笑了一聲,喃喃道:「怪不得木迪跟苗雨沒有搞定,原來你這麼聰明。」

  古玥看向那昏迷的女人,略微慵懶地道:「這個不急,讓我們先來看一段視頻吧。」

  隨後,古玥打開了教室里那小小的顯示屏。

  畫面的角度是監視器拍到的,最先出畫的,是還在昏迷的那個女人。

  那女人半蹲著身子,右手正在揮舞著什麼,在後面,就是一個小女孩的尖叫聲。凄慘,絕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被女人擋住的女孩嘶聲求饒,卻未能讓女人的手停下來。

  畫面轉到另外一個角度,清晰的小女孩的臉,映在屏幕里。

  女人手裡拿著鞭子,避著女孩的臉,一下一下的打著,女孩被痛的滿屋子躲,只是小屋裡,沒有任何能躲的地方。女人站著,就能將女孩的全身打的都是血痕。

  這個視頻大約十分鐘,女孩受了十分鐘的毒打后,渾身是血的趴在地上,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小屋裡的血像被壓的稀碎的玫瑰,綻放在陰暗的地溝里。

  女人咒罵幾句,摔門離去。只剩下女孩,套著沒幾處好布的衣服,在地上輕輕地呼著氣。

  女孩的臉出現在元安眼中時,她就將屋子的門鎖了,圍繞著整個屋子設了結界。後續趕來的莫呈跟刑天他們,全部被攔在了門外。

  元安看著停在屏幕上的女孩,只覺自己呼吸逐漸沉重,說不出來任何話。她從小生活在賀竹身邊,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小山中,從來沒有經受過任何外界的毒打,她每每坐在山丘上看太陽升起落下,每每感嘆生命的美好。

  甚至伐妖之戰時,也未遇見過如此糟踐他人的事。

  看到幼小的孩子被打的奄奄一息,元安的心裡像被堵了一面牆,狠狠的壓迫著她。

  她又想起齊冉被刑天帶回家的那天早上,被凍的微微發抖,眼睛卻是那樣清澈,她問她從哪裡來,她像受驚的小鹿,很小聲音回答著自己是孤兒,名字叫齊冉。

  刑天說她從前應該過得不太舒心,元安也只覺得她是跟那裡的小朋友相處不愉快,或者嚮往外面自由的世界。留下她,自有可憐的成分。這些年,元安跟刑天也早就將她當做了家人。

  她竟不知,齊冉在孤兒院里,受到了如此非人的待遇。

  視頻中的小女孩,正是那年僅僅十歲的齊冉。

  悲傷過後,元安走近被綁著的女人,眼睛的紅越發狠戾。

  古玥冷笑,不怕死的煽風點火,「我說吧,這個東西可比我背後的他們有意義多了。」

  現在的元安,早就沒了理智。一把將古玥扇到牆上,沒有感情的道:「把她弄醒。」

  古玥沒想到她會這麼生氣,下手如此狠。嘶了一聲,向昏迷的女人擊過一道妖力。

  女人醒來,意識清醒后,開始亂叫。叫了幾聲后,餘光便瞥見了視頻,身體一陣發顫。看看倒在地上嘴角帶血的古玥,又看看離她最近的元安。然後拚命的搖著頭。

  元安掐起她的脖子,將她舉起來抵在牆上。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下一秒就殺了她。「這世上,有一道輪迴,名為永墜地獄。意思就是,你做的惡會千倍萬倍的種在你自己身上,並且永不入投胎輪迴,讓你帶著這一世的記憶,在永墜地獄里循環往複的遭受這一切。」

  女人撓著元安的手,近瘋魔一般,死勁搖著頭,嘴裡含糊其辭,「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門外的莫呈敲著門,大喊著:「元安!你讓我們進去,你不要犯傻,不要上了兔妖的當,有事我們一同商量.……」

  刑天在阻攔他,「別管了月神,主人的決定,我們改變不了。」

  元安緊了力道,女人的動作開始慢下來,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見狀,古玥爬起來,吐了一口血,斜眼看元安,想不到堂堂妖神,願意為了一個普通人類如此生氣,看來那個叫齊冉的女孩,還真是她的軟肋之一。如此,某個人的計劃,又能順利進行了。

  「喂,我送了你這麼大一個禮,你難道不給我個人情,放我走?」

  元安丟下屍體,打開了部分結界,道:「滾吧。」

  古玥竊喜,這任務猶如吃飯一般簡單。剛要施用法力離開,水神突然出現,立在房間中間。

  下一瞬,古玥就被綁上了捆妖索。

  古玥氣急敗壞,喊道:「妖神你不受信用!」

  元安轉身,見狀,嗔目道:「水神,這是我跟她的事,不勞您費心。」

  水神拂起袖子,嚴肅道:「我代表鎮妖所捉妖,也與妖神無關。」

  「你!」元安有些怒氣,但他是神族的,元安曾說過不與神族起衝突,道:「既然水神堅持,我自是沒意見。但這妖今日定覺得我是個不守信用的小人,還請你們神族好生看管。」

  「當然。」

  元安撤掉全部結界,莫呈等人衝進來,見水神在,莫呈也鬆了口氣。

  齊冉走進去,看到地上的屍體。震驚的同時又充滿了害怕。

  元安過去抱住她,「沒事了。」

  「元安姐,對不起。」齊冉看到了被暫停的視頻,明白了院長死的原因。十歲那年見到元安跟刑天的時候,她沒有說過這些,現在,她也有了面對從前一切的勇氣。「孤兒院的老師全部都很兇,今天不打你,明天也會打你,他們總是拿著我們當做撒氣的工具。有一天,院長說有政府的人來看我們,讓我們每個孩子都好好配合。好好配合,就只是不說話,只要笑。

  那天,我生病了,忘記了要微笑。院長就被那西裝革履的人罵了一頓。自從那件事後,無論我做什麼事,她都會對我拳打腳踢。我不知道我是否正確。我不敢告訴你們我在這裡發生的事,我怕你們覺得我是個壞孩子,我怕你們不要我。」

  那些年是最黑暗的日子,每次想起,都會讓她躲在被子里哭到天亮。哭到眼睛腫,哭到臉生疼。

  幸好,後來遇上了對她那麼好的姐姐跟哥哥。他們總是會親昵的摸她的頭,問她今天想吃什麼,明天想吃什麼,會讓她睡得安穩。

  元安看著淚痕滿面的齊冉,心疼的抱著她,輕撫她的背,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你是最善良,最溫柔,最懂事的孩子。我們是你的家人,我希望,你在我們面前,可以不用那麼懂事,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不用逞強,可以多撒撒嬌,鬧鬧脾氣。我們不會覺得有什麼,因為你是我們的妹妹,是我們最親近的家人。」

  刑天抹抹眼淚,走上前,摩挲齊冉的頭,道:「對啊,死丫頭,我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什麼時候不要你了。」

  齊冉窩在兩人中間,抽泣著點點頭。

  水神示意莫呈,將兔妖帶走。

  古玥看著水神,有些不甘,被帶到門口的時候叫了元安。「妖神大人,我還有一個重磅消息,不知可否賞臉,鎮妖所一敘。」

  看她的表情,元安認為不像是在騙她,便允了。

  晚上,元安如約而至。

  然而那個消息,讓她的生活再次掀起波瀾。

  她說,那假情假意的賀竹,便是水神。

  元安當然不信,覺得惡作劇無趣要離開,古玥又在後面喊著,「你若不信,可以試探他,你去神族劫天牢,神帝罰你,若他真是水神,又怎能不救你。」

  元安不屑,關門離去。

  任元安想到萬層,也絕不會將賀竹跟水神聯繫在一起,但這條線一旦被挑起,就像是跟刺一樣,不及時驗證去除,便不會心安。

  這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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