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靈
這裡的深夜,依舊車水馬龍。賀竹先行離開,看眾人都有些疲憊,莫呈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送送他們。」手指著元安刑天。
「不用了莫呈,有刑天在。」元安將莫呈的衣服脫下來還給他,示意刑天離開。
莫呈將衣服搭在左肩,右手拉住元安的胳膊,「我自是知道你不用人保護,就是想跟你多待一會。」
元安微愣,隨即笑道:「我看你是想八卦吧。」
八卦……什麼?
賀竹嗎。
莫呈只笑,並未承認。
「那我們就先走了。」南陽看到路燈變綠,說完就徑直走向馬路對面。冷言拉著雎慕隨後。
白奕辰拍了一下莫呈的胳膊說了句:「走了」,跟在三人後面。
從這裡到竹安,會經過齊冉的學校,元安便想著讓刑天跟她通個信息,過去看看她。只是齊冉一直沒有聯繫上,便想著到學校門口再說。
元安發覺了莫呈時不時看她一眼的小動作,便說道:「你想問什麼,問吧。」
「沒有啊。」莫呈嘴硬。
元安白眼。「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
刑天聽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我主人這裡,就別想著再當嚴肅的月神了。」
莫呈也跟著笑,互相調侃,像極了從前。
但調侃歸調侃,該問的問題也要問。「你能確定,他就是他嗎。」
一句話莫呈說了兩個他,但元安分得清楚。他是想問,現在的所謂賀竹,一定就是千年前的那個賀竹嗎。
她可以確定。基於的並不是容貌相同,而是感覺。
「我確定。」
「為什麼。」
「感覺」元安脫口而出。
莫呈心內一緊,「什麼感覺。」
「他站在那裡,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就是他,不需要任何佐證的相信。」元安的堅定,讓這件事變得更加確定。
天空被星星擠滿,不同於狹窄小巷子的街道上,明亮的組成除了路燈,就是那一個一個的白色光。這個人類世界很是神通,能用科學解釋他們無法涉及的神之能力。
他們說,其實月亮和星星一直都在,不過白天中太陽的光太足,才讓它們靜靜的藏在暗中不予人尋。
可是在神界,天永遠都是明亮的。故此,太陽一直都在。
未等莫呈回答,元安又說:「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莫呈嫌棄的眼神拋過去,「我又沒擔心你,我就是怕你一激動呀,把你妖神的身份透出來,嚇到人家。」
元安白眼。「切!死鴨子嘴硬。」
是啊,就是嘴硬。若是五百年前留下她,那這五百年不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嗎。
「齊冉!」
元安猛地抬頭,前方拐角處的樹下,有人大喊著齊冉的名字。當然除了熟悉的名字,還有熟悉的聲音。
元安他們走過去,看清了樹下三人。
齊冉,賀竹,還有一個元安不認識。
「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莫呈見到賀竹也站在樹下,疑問道。
賀竹從樹下陰影走出來,把左肩的包拉出來,解釋道:「回學校拿電腦。」
元安的注意力轉到齊冉,才幾天時間不見,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衣服,頭髮不知何時染成了橘黃,臉上的表情冷漠。
站齊冉對面的女生在微微發抖,左手捂著臉,頭髮凌亂。
雖然元安不敢相信,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女生被欺凌了。至於欺凌者,顯而易見。
刑天上前,拉住齊冉的胳膊,試探的喚道:「齊冉?」
齊冉沒有鬆開他的手,但語氣略微不爽:「幹嘛?!」
刑天疑惑的看向元安,元安示意他沒事,內心裡已經有了結果。
「你們認識啊?」賀竹將背包背好,指指齊冉,又指指元安。
元安點頭,「她是我妹妹。」
「這樣啊,」賀竹看著齊冉道:「那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她了,我剛剛路過,看見她將這女生逼到了牆角,接著就拳打腳踢。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仇什麼怨,我攔都攔不住。」
元安強硬的將齊冉拉到莫呈身邊,不顧她的掙扎。就差拿根繩子捆起來了。
然後走到女生面前,柔聲道:「還疼嗎,對不起啊,我替她向你道歉。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可能最近惹上什麼不好的東西了吧。這樣,我把我的地址告訴你,你以後有任何事可以來找我。好嗎?」
女生點點頭,將元安的地址記下來,怯怯的看了眼齊冉跟賀竹后,迅速跑走了。
元安深吸一口氣,對賀竹道:「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帶她走。」
這裡離著學校不遠,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為了不產生不好的影響,莫呈上手將齊冉拉著走。
刑天看著不再熟悉的齊冉,悄咪咪的對元安說:「主人,齊冉這是怎麼了?以前可沒這樣過啊。」
元安跟莫呈對視一眼,確認了心裡所想。側著頭對刑天回道:「她身上有鬼靈。」
「什麼!鬼靈!」刑天詫異的大喊。
被前邊困在莫呈手裡的齊冉聽到,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他。
刑天捂住嘴,放低聲音,「鬼靈為什麼會在她身上?」
「我碰到她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估計是上次在七代那裡沾染上了。這種不願意投胎的鬼靈很普遍,只是她身上這個比較棘手,所以我們得去找七代幫忙。」
「現在就去嗎?」莫呈在前面問。
鬼靈這東西吸食人的精力,元安怕齊冉吃不消堅持不住,道:「現在就去吧。」
彼岸花有一個很愁人的地方,就是繁殖力很強大,並且不易枯萎。七代心又軟,不想將還盛開的花硬生生的拋棄掉,導致孟婆府到處都是彼岸花。
彼岸花大紅色,若不是地府光線暗,元安的眼睛早就被刺瞎了。莫呈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碰到,還要扼制總是想要逃離的齊冉。
刑天大搖大擺的步子邁進孟婆府大門,絲毫不顧及遍地的花,照他來說,這可是在幫七代解決她的一大難事,還能將肆意生長的彼岸花壓制壓制。
走在最後面的,是頂著一頭彼岸花的賀竹。
就在元安一行人找到沒人的地方要去到地府時,賀竹突然跑過來,聲稱怕齊冉出事,作為她的學長要負責。元安想著反正以後他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不如從此刻就先讓他接觸一點。
這哪是接觸一點啊,這明明就是讓人家下地獄。莫呈如是說。
在地府中,除了閻王,孟婆,黑白無常,鬼差等,就是鬼了。神跟妖也無事,最忌諱的就是人,畢竟地府就是收死人的。若是活人進地府,需要頂著一朵盛開的彼岸花,可以用來抵擋地府對人的傷害。
見到賀竹的第一眼,七代的第一反應就是無語,帶著活人見孟婆,是你們瘋了還是我自己瘋了。
元安照例,遞上一壺瓊漿玉露,七代拒絕不了美酒美食,每次都會在元安拿出這些來之後將她的請求照單全收。無一例外。
掀開蓋子喝了一口,香甜灌入身體,心情大好。瞥眼元安,道:「這次又是什麼事啊?」
莫呈將齊冉從身後拉到七代面前,剛剛還掙扎吵鬧現如今見了七代變得縮頭縮尾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不是上次我復活的那小姑娘嗎?」七代認得,元安的妹妹。「這是又怎麼了?」
元安嚴肅著,「你好好看看,她身體里。」
將手中的酒吩咐屬下收好,后繞著齊冉轉了一圈,又盯著元安看了一會。
刑天不懂她的做法,便問:「好解決嗎?」
七代招呼他們先坐,不急不忙的拿出了往生錄,翻開一頁,往他們面前一攤,說道:「問題不大。這個鬼靈名叫傅菁兒,在地府飄了有個幾百年了,」邊說邊看了看元安,「跟你年齡差不多吧。」
元安滿腦子汗,真是不該提年齡的時候偏要提。還非要在賀竹面前提,就不怕嚇著他。元安看賀竹,發現他在聽到七代那句話時並未有任何大的反應,只是臉有些紅。可能是地府空氣不太好吧。
七代接著說:「索性她怨氣不大,只是有些執念。若不將她執念消除,恐怕這事不好辦。」
「那直接剝離呢。」莫呈說道。
元安也點頭。
「這就是我的顧慮,她是你上次要我復活的人,所以這次你肯定不希望她在生命上出現任何事情。」七代頓了頓,道:「但這種執念強的鬼靈,想要從她身體直接剝離,我怕她會因此丟失魂魄。」
元安驚的站起來,「這麼嚴重嗎?」
「嗯,執念強的鬼靈一旦附在人的身體上,不把自己的想辦的事辦完絕不會輕易離開宿主。」
刑天憨憨的回:「那你還說好辦。」
七代反駁:「解決執念就能解決一切,不是很好辦嗎。」
「那你能知道她的執念是什麼嗎?」元安思慮之後,決定從執念下手。
七代胸有成竹,「這個好辦,一般帶著執念的不是親情,就是愛情嘍。」
莫呈皺眉:「愛情?」
「是的,跟我來。」
往生池邊上有一棵粗壯的樹,沒有葉子只有樹榦。樹榦的周圍虛虛的飄著許多個不規則霧氣。霧氣里零零碎碎的看著像是某個人的回憶。樹靠著往生池的水氣存活,專門承載著無數人的記憶。
七代割破齊冉的手指,將血滴入往生池內。樹的一條枝幹便輕微的抖動,而後彈出一個框,框裡面的故事赫然可見。
古朝的服裝,古朝的語言,古朝的文字,這些賀竹只在歷史書里見過。沒想到這陰森森的地府內,也會增長眼界,就是有些後悔,沒將相機帶著。
衙門的牌匾高高的掛著,門口是些爛菜葉跟摔碎的雞蛋。貌似是很多電視劇里演的引起民憤的貪官。
而故事的男主人公,連同七代都很不可相信。戴著衙役小帽的男孩,少了些現在的自信。卻一直都有著憤世嫉俗的氣魄。
七代眼睛閃爍,你到底,還有什麼故事。白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