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十歲
竹安以神秘立足,突然店門大敞,還未離去的人們微怔片刻后,魚貫而入。後面的客人嘴裡一直嘟囔著不可思議。卻未停下加快的腳步。
就連刑天也覺得不可思議,往常可沒見他家老闆如此迫切的想掙錢。前幾年生活雖不至於拮据,但還是不富餘。若是那時候可以像今天一樣每天都營業滿滿,那如今他們肯定也是.……富人了。
來人間那麼多年,刑天還沒有嘗試過人類那所謂的有錢的生活。
為了以後可以實現有錢的理想,刑天滿臉笑意的挨個歡迎。
當那個慢悠悠的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刑天徹底明白了元安的用意。眼前這個應該很熟悉但又陌生的人,才是今天這一出的主角。
「歡迎光臨。」元安上前,將愣住的刑天拉到身後,對著踏入竹安的賀竹說道。
賀竹很禮貌的點頭微笑,邁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在點完咖啡之後從書包里掏出了電腦。
咖啡是元安親自做親自送過去的。
以前的以前,都是賀竹做東西給她吃,紅燒肉是她最愛的。賀竹當年走了之後,她便再沒碰過這道菜。
只是因為沒了那種味道嗎?自然不是。是因為沒了做那道菜的人。
沒了那個在她噎到的時候一邊喊著她是餓死鬼,卻還會一邊幫她倒水的人。
剛剛離開賀竹的時候,元安甚至都是不能自理的。從前都是賀竹在做飯洗衣,她也只是時不時的收拾一下屋子。幸虧有刑天跟月神幫襯著她,不然可能餓死在了那幾百年裡。
遠遠看著那個失而復得的人,元安的心中既有平靜又帶著激動。失去他的時候正好也是現在這般年紀。
二十歲,正好。
騰出些時間閑下來的莫呈注意到了被元安特殊對待的賀竹,以為她變得跟南陽一樣。便端著托盤對離他最近的刑天竊竊私語。
「刑天,你家主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花痴了。」
刑天沒有看向莫呈,依舊觀察著認真擺弄電腦的那人。頭稍稍偏些,「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個人,就是賀竹。」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莫呈頓時愣住。他就是,那個讓元安日思夜想了千年的人嗎。
刑天見他不言語,用胳膊推了推他,莫呈反應過來,笑一下,「那她應該很開心吧。」
「為了他,主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刑天眯眼看著莫呈身上那工服,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不然你以為你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莫呈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內心卻一點都不想像以前那樣跟他互擊。
賀竹回來了,他應該是會替她開心的。可是現在確有些沉悶。也不知是為何。
為了不讓任何不合常理的情緒發酵,莫呈繼續招呼著剛進來的客人。
安靜的少年一坐就是一下午,期間換了一撥又一撥的客人,除了元安的其他人也忙的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
只點了一杯咖啡的賀竹在幾個小時內吃到了別的客人只能單點的各種小食物,全部都是元安親自送的。刑天怕別的客人覺得店裡區別對待,咬著牙給每桌都送了。
看著賀竹的元安恍惚間有些覺得陌生,上一世的賀竹雖也很安靜,但沒有這一世的他如此冰冷。還是說,賀竹本身就是一個只有對熟悉信任的人才會每時每刻都在笑。
至少從元安少時起,賀竹就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對著她。
合上電腦的少年伸了伸胳膊,從窗戶望出去,太陽將落未落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違和感,彷彿那光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還真的,是我的太陽呢。」元安望著賀竹出神,嘴裡喃喃道。
莫呈站她一旁,以為在跟他說話,有些沒聽清。便湊過去問她:「啊?你說什麼?」
思緒早就飄遠了的元安自主屏蔽了外界的任何聲音,沒有等到回應的莫呈走到後面,把身上不太合身的工服脫下來,疊好放在架子上。
「那個,我可以帶兩杯走嗎?」
竹安開業至今,有一個規定就是不允許外帶。在莫呈一行人幫忙之前刑天強調了好多遍。如果客人問起,就說不可以。
南陽被人呼來喚去一下午,正是心情鬱悶加煩躁的時候,聽到這一句,語氣強硬且大聲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可以。」
南陽感覺心都要炸了,這是誰這麼拆她的台。一扭頭,元安在身後。
賀竹挎著書包,看了幾秒臉色難看的南陽,又看了溫柔的元安,毅然選擇了後者。
只見他微笑著沖元安道:「兩杯摩卡,謝謝。」
冷言偷著打量南陽,並沒有看到常見的憤怒,更沒有正常人所有的尷尬。反而是被一臉八卦替代。
這孩子,腦子必是又自導自演了一出大戲。
竹安從未有外帶這一項,剛開業時刑天進購的包裝盒包裝袋全部被擱在了后廚的柜子里。塵封了許多年。但元安答應了賀竹的外帶,這樣一來,也是物盡其用了。
不熟練但很精準的操作著機器,按著賀竹的要求迅速包好了兩杯咖啡。包裝袋是淺灰色,印著竹安倆字。
元安將咖啡遞給賀竹,指尖簡單地觸碰,一股熟悉的感覺沁入皮膚。
賀竹點頭道了聲謝,就要離開。
南陽找了一個最近的桌子坐下,饒有趣味的看著。看看無動於衷的冷言白奕辰等人,再看看似有心事又很平靜的莫呈,又觀摩觀摩拿著咖啡的賀竹。撇撇嘴,全然沒在乎剛剛元安打了她的臉。
現下元安的眼中只有某個拿著咖啡的人,「那個,」剛要邁出門的賀竹停住,看著她。
「歡迎下次再來。」
賀竹將咖啡舉起來,「很不錯,下次還會來的。」
元安心裡歡喜,站在門口扒著門框,一步都不想離開。直到賀竹的背影消失。莫呈把其他人脫下的工服疊好交給刑天,讓刑天去放好。
「既然這裡的事已經擺平,那我們的事是不是也可以提上來了。」白奕辰走近道。站在莫呈右側。
元安將店門關上,轉身說:「說吧,什麼事。」
夜深,某個知名街道的盡頭,路燈因常年未修一閃一閃的,牆邊角落的監控邊緣沾滿了白色的固體,初步鑒定,應是鳥屎。
元安胳膊一揮,那監控上的光瞬間暗了下去。
發緣理髮店雖在街的末尾,但生意著實不錯。不過前兩天發生了命案,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店的周方也被警察用警戒線圍了起來。曾經也是熙攘一方的小店現如今盡顯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