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軍中作亂
只聽「喀嚓」一聲,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在灰色的台階下,大家都呆住了,臉上露出出疑惑的目光,魯寨主剛剛複位,就隨隨便便殺了一個頭領,這也太過份了。冷雪兒臉色一變,轉身返回大殿,不一會兒和魯智深一起走出來。
魯智深大聲宣布了李忠的罪名,然後道:「冷雪兒從今天起,就是本寨主的夫人了,誰敢再說她的壞話,就是李忠的下場!不過冷雪兒說的也有道理,今天這事我做得魯莽了,沒徵求大家的意見就殺了李忠,以後不會這樣做了,我向大家道歉。」
朱明心想:「你殺了李頭領,道個歉就行了,誰能心服?難道就憑你是寨主?頭顱不是草,割了就長不出來了。」
冷雪兒道:「李忠死於自己多嘴,胡說八道,大家須知『口是惹身禍,舌是斬身刀』,應以李忠為戒!」
曹正道:「楊志造反時,李忠是頭一個宣誓效忠的頭領,這種見利忘義的傢伙死有餘辜,早就該一刀殺了。」
曾經的桃花山寨主、「打虎將」李忠,就這樣失掉了性命。
山東東路兵馬總管韓存保的帥帳里,黑壓壓地坐著幾十名盔甲鮮亮的將官,大家十分安靜地聽著參贊葉高文的彙報,葉高文是前往二龍山談判的使者。攻打二龍山快三個月了,將官們終於盼來了戰事即將結束的消息,大家臉上都露出興奮的表情,離家數月了,大家都有些想家了。
韓存保大約四十多歲,身材高大,面孔黃中透黑,黃色魚鱗甲外面披著紫色戰袍,他聽了葉參贊的報告后,雙眉緊鎖道:「楊志賊軍為何不下山來降,卻要我們上山受降?」
葉參贊道:「這是楊志在談判中堅持的最後一個條件,我們提出的其他條件他都答應了,這最後一個條件無關大局,我就答應了。反正就算他們下山投降了,我們的人還是要上山搜索殘敵的。」
兵馬副總管葉春注意到韓存保的臉色,對韓存保道:「大帥可是擔心賊人有詐?會趁機伏擊我們的人?」
不等韓存保說話,都指揮使田泰就笑道:「這不可能,據偷跑下山的賊兵說,山寨的糧食只夠吃幾天了,儲水也喝光了,賊軍已到了絕境,投降是唯一的生路。他們除非瘋了,才會自尋死路。」
葉參贊道:「如果寨主是魯智深這個莽夫,也許能做出這種瘋狂之事,不過現在換成了楊志當家,以楊志的性格,不會這麼衝動的,大帥儘管放心。」
葉參贊是韓存保手下的首席謀士,他的分析非常正確,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二龍山上的寨主又換了。
韓存保道:「既然大家都認為賊人已黔驢計窮,並無危險,明天我就上山走一遭,將這伙賊寇請下山來。」
葉春和田泰同時叫道:「不可!」
葉春道:「楊志雖然答應投降並無虛假,但他當上寨主不過才三天,手下賊眾未必全服他,如果有不服他的賊人暗中行刺,破壞受降怎麼辦?受降儀式還是由在下去走一趟!」
田泰道:「這楊志以前在軍中不過當個制使,後來成了逃犯,大帥是堂堂從三品官員,親自受降,也太給他面子了。我看派個指揮使去受降就足夠了。」
葉春道:「楊志此人極重面子,既然他都已經投降了,面子還是要給人家的,派個七品的指揮使去,那是在羞辱他,反而會節外生技。二龍山久攻不下,安撫使大人已經非常著急了,天天派人詢問戰況,明天上午還是我去吧!大帥鎮守大營也是非常重要的,最近張榮的水賊在附近黃河邊活動的厲害,要當心他們突然來咬一口。」
韓存保道:「好吧!那葉老弟就替我去一趟,多穿幾層鎧甲,多帶幾個盾牌手,以防萬一。說實話,二龍山的賊軍是我遇到過的最強對手,我從來沒打過這麼難打的山寨,到明天整整三個月了。告訴楊志,一定要把那個魯智深活著交給我,我倒要看看他是什麼模樣。其實我心裡更希望堂堂正正打敗魯智深,現在雖然勝了,卻勝之不武啊!」
第二天一早,葉春和葉高文迫不急待地帶上一千名官軍上山了,由於山高路陡,他們只能步行,天上下著小雨,山路濕滑,他們到了山頂,已經累得疲憊不堪,看到紅色的寶珠寺,葉高文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對葉春道:「總管大人!已經到了,這幫賊人不懂規矩,居然也不出來迎接,我先去叫他們出來。」
葉春喘著粗氣答應了,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官軍們也橫七豎八地坐下來,也不管地上是不是臟,許多人把手中兵器也放下了。
葉春等人休息的地方是寶珠寺前的廣場,廣場兩邊都是密密的竹林,埋伏在竹林中的魯智深看著官軍搖頭道:「都說韓存保治軍很嚴!這些傢伙怎麼鬆鬆絝絝的,一點防備都沒有?」
曹正笑道:「這要感謝死鬼楊志,他在談判中十分軟弱,對葉高文步步退讓,讓官軍以為我們除了投降已經沒有退路了,無形中麻弊了官軍,官軍當然對我們沒有防備了。」
魯智深命令冷勇和牛義各率五百人悄悄包秒過去,切斷官軍的退路。
葉高文走進寶珠寺,再也沒有出來。葉春等得心焦,正要再派人進去問問,突然聽到「轟」地一聲炮響,一顆子母彈砸進了官軍人群,好幾個官軍被炸得血肉橫飛,與此同時兩邊竹林中箭如雨下,撂倒了一大片官軍,剩下的官軍頓時大亂了起來。
葉春不愧是韓存保的副將,他意識到中計了,毫無懼色,連忙拔劍叫道:「大家不要慌!跟著我慢慢朝後退,大帥會派兵接應我們的,賊軍缺水斷糧已到絕路,這是他們最後的瘋狂,我堅信他們的下場,會比陣亡弟兄慘十倍!」
官兵紛紛組織起來,以葉春為核心向後退,有的放箭還擊,有的豎盾牌擋箭。強盜弓弩手們看出葉春是個頭子,都朝他射箭,但三層鎧甲和眾多盾牌手保護了他,他只受了一點輕傷。官軍退到山頂邊時,同切斷退路的強盜們相遇了,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白刃戰。
葉春一邊指揮,一邊大聲道:「弟兄們!後退是死路一條,大家努力向前,只有打垮這伙攔路的強盜,我們才能回到大營。!
官軍在葉春激勵下奮勇衝殺,強盜們傷亡也很大,頭領牛義也被砍了一刀,倒在血泊中,被軍醫救下去,冷勇是搞情報的出身,武藝並不高,快要支持不住了。魯智深率領的追擊人馬被斷後的官軍死死纏住,曹正調集了三架神臂弓對準葉春發射,一支粗箭終於洞穿了葉春的三層鎧甲,鮮血噴了出來。
黃河渡口被占,梁山大隊人馬進入高唐州境內。高廉得到黃河渡口逃回的軍卒報告時,正在府中宴請三個從東京跟來禁軍統制,一個叫做余直,善使一柄大刀;一個叫做溫雙寶,是一條混鐵槍;還有一個叫做薛元輝,用的是雙刀。這三人都是高俅做了太尉后,在軍中收羅的勇猛之士。高廉來高唐州做知府,高俅特意讓這三人隨來,是想讓高廉在三人的輔助下,剿滅一些盜賊,積累功勞,以後也好提陞官職。
高廉聽完軍卒的報告,仰天大笑道:「這些蟊賊窩在梁山泊了,我不去剿滅他,他卻自己找上門來尋死,這時老天爺給俺送功勞來了。」
「三位將軍,你等去校場召集軍馬,待本官領你們去立功。」高廉笑了一陣,又對席中的三大統制吩咐道。
三大統制不敢怠慢,趕緊領命而去。高廉自叫教人取來衣甲寶劍,披掛整齊了,先到府衙對面的小校場內點齊了那三百『飛天神兵』,然後才道城東北角的軍營校場會齊眾將,點檢了全城兵馬,準備出城與梁山決戰。
不想高唐州的通判趕到,攔在馬前道:「大人,賊人打擊來犯,不能輕易出城啊。下官曾聞梁山賊人中多有智勇之事,此番來勢兇猛,恐怕城中已有內應之人。大人將兵馬都帶出成了,要是內應之賊在城中作亂,該如何是好。」
高廉本來就是驕橫之人,平時就不把通判放在眼裡,這時更是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伸手抬鞭,「啪」的一鞭將通判抽到一邊,狠狠的喝道:「怕死的賊,給俺好好的在城中把守,俺破賊回來,少不了你的功勞。要再敢阻擋軍機,本官先砍了你。」說完拍馬領兵出城去了。
幾乎與此同時,離高唐州五十餘裡外的梁山大營內,宋江,吳用坐在中間,其他頭領分坐兩邊都在聽兩個青龍寨的小校稟告。
「你家頭領已經領著寨中兄弟進到高唐州了?」軍師吳用搖著羽扇溫言問道。
兩個小校跪在地上回道:「正是,我家頭領與孫提轄已經帶著寨中兄弟潛入城內。我家頭領叫我們兩個來向宋頭領報告,說讓大軍盡量將高廉的兵馬拖在城外到天黑。天黑之後,我家頭領會在城中舉火為好,奪取南門,接應大軍殺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