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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硬骨頭

  一  1林衝突然站起身來,口中道:「昨晚一夜忙活,倒是忘記去和瑛兒的老爹說一聲了,愛女一夜不歸,估計他也急了,老夫去告知他一聲。」轉身指了指地上兩具屍體道:「此時院中雖是無人,但王府外儘是大街小巷,光天化日的不宜冒險。待得今晚夜深人靜之時,老夫再來處理這三具屍首。」


  石秀突然低聲道:「徐達面前,切切不可稍微露咱們密謀之事。」他雖和徐達並不相識,但對其為人也有所聽聞,知道他對朱元璋忠心耿耿,是以有此囑託。


  林衝口中「嗯」了一聲,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動靜,身形一躍而出,遠遠的去了。


  朱明好奇的問道:「荊先生,你說徐達知道了女兒被錦衣衛捉拿,會如何應對?」


  石秀略微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以徐達的沉穩性格,他不會自己出馬。身為太子太傅,倒是去請太子朱標出馬的可能性較大。」


  朱明卻也知道所謂的「太子」,就是以後接任皇位之人,想來說話很有份量,不由對徐瑛的安危放下心來,忍不住笑道:「既是如此,想來必是馬到功成了。」


  石秀微微苦笑著搖頭道:「太子並非親眼目睹徐世侄冤情之人,只怕說了話也未必管用。否則咱們何必多此一舉的來冒充寧王殿下,是以此中關鍵還是你,乃是當時親眼目睹冤情之人,說話站得住腳。」


  「這些錦衣衛難道連太子的命令也不聽?」,朱明猶自認為釋放徐瑛只是太子朱標一句話的事情。


  「錦衣衛只服從朱元漳的之命,錦衣衛的北鎮撫司衙門的同知,官居三品的蔣賢,只怕當朝很多顯貴至今也如老夫一般,只聞其名,不識其人。這正是他們最可怕之處。」荊鯤緩緩的說道,話到這裡卻是題鋒一轉,說道:「是以現在的關鍵,乃是你刻意去摹仿寧王殿下,特別你是那說話的方式須得改一改才好。比如吃飯要說成進膳,睡覺要說就寢……。」


  「上廁所是不是說成如廁?」朱明沒好氣的打斷道,心裡暗暗想,我們幾百年後的人說話可沒你你們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鬼名堂。


  石秀面露欣慰之色,沉聲道:「你且再將昨晚所遭遇之事,再詳細訴說幾遍,記得注意細節末枝的措詞。切記咱們不但要瞞過奸狡似狐的錦衣衛,更要瞞過當今的洪武皇帝。」


  朱明定了定神,一字一句敘說起昨晚,一直到現在的所有經歷。好在他昨晚一直和荊鯤,荊鯤,林沖不斷的對話,已經對他們的說話方式逐漸習慣,再加上此刻荊鯤在一旁的不斷指正,是以進展頗快,言語間的破綻已是越來越少。


  卻說女扮男裝,作白衣書生打扮的徐瑛,被趙姓錦衣衛帶著離開了朱明所在的長街。走在深夜的應天城街頭,心中卻是暗暗想道:這趙姓漢子不惜利用屬下的性命也要將我活捉,殺死三個屬下滅口,栽贓於我,卻又放走了那笨頭笨腦的小子,定是故意讓他給我父親留下線索,如此煞費苦心,定是沖著父親而來。回想起開國第一功臣李善長和曾經權傾朝野的丞相胡惟用,被定為謀逆作亂之罪,滿門抄斬時的凄慘之狀,內心也禁不住微微顫抖,暗暗轉著念頭,思索著應對之策。


  兩人一路無言沉默的走著,穿街過巷半個多時辰后,來到了一座佔地極為寬廣的官衙大門所在。


  徐瑛仔細一打量,此處竟是令滿朝官員談虎色變的「詔獄」,錦衣衛南鎮撫司衙門所在。


  叫開大門出示腰牌之後,面容呆板的趙姓漢子領著徐瑛穿過一重漆黑的院落,來到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偏房。


  桌前一個椅上,一個睡眼朦朧,身著錦衣衛飛魚服飾,腰配綉春刀的三十餘歲漢子眼見同僚捉拿人犯而歸,忙站起身來,拿過手銬,腳鐐,牢牢鎖住徐瑛的雙手雙腳。


  徐瑛面露厭惡之情的看了看這個大鼻子小眼的錦衣衛漢子,鼻中哼了一聲,卻沒說話。


  此刻趙姓漢子面上露出彆扭之極的笑容,口中說道:「小弟初來乍到,還是頭一次來這南鎮府司衙門,以後還要大人多多關照呢。」說著話,雙手遞過了一塊腰牌。


  負責接收犯人的這錦衣衛漢子一面伸手接過對方的木製腰牌,一面瞥了對方一眼,口中笑道:「若是如你這般「校尉」也日日來咱們鎮撫司衙門,只怕門檻也要踏破了。


  原來錦衣衛的官階級順序由上至下依此為指揮使,南北鎮撫司同知,然後是五個衛所,其統領官稱為千戶、百戶、總旗、小旗,普通軍士稱為校尉。這負責接收犯人的錦衣衛漢子乃是一個「小旗」,日常專司負責給人犯和負責抓捕,押解人犯的錦衣衛登記造冊。此時他目光一瞟對方的木製腰牌,不用看便知道了對方的官階。


  「小旗」看了看牌子,一面翻開登記冊薄,一面頭也沒有抬的問道:「犯人姓名?年齡?所犯何罪?」


  「姓余,名英。年齡十六。至於罪行……。」徐瑛冷笑著看了看面前的兩個錦衣衛,接道:「就是在大街上殺了三個錦衣衛。」她眼見自己被那趙校尉帶到這裡,索性就自己承認了對方要強加給自己的罪名。


  趙校尉怒聲道:「余英,你包庇「胡惟庸逆黨」胡亭,拘捕殺死錦衣衛王貴,錢宗二位校尉。到了此時此地,還要猖狂么?」一面說著話,一面將徐瑛被制后落在自己手中的長劍放在桌上,對那「小旗」沉聲道:「這便是兇器。」


  徐瑛本料想對方定是知曉自己的來歷,故才設計活捉自己,以牽連到自己的父親,「魏國公」徐達。豈知對方居然也依了自己所報的假名「余英」來稱呼自己,不禁給對方搞的一頭霧水。心中暗暗想道:「若他不知我來歷,這般煞費苦心的設計抓捕自己,豈非小題大做?再回想起對方那精強的武功,又怎會是錦衣衛中的一個低級軍官?

  「小旗」眼睛瞟過桌上那柄帶血的長劍,眼皮不禁一跳。轉眼看了看那一旁鎮定自若的徐瑛,暗想道:朝中多少高官到了這裡也是屁滾尿流。這小子殺官拘捕,犯了株連九族之罪,還這般理直氣壯,到也少見。本來他初見徐瑛一介布衣書生,平民打扮。卻被押送到這非當朝二三品大員無法「就寢」的錦衣衛「詔獄」感到奇怪,此時見了徐瑛那猖獗的神情,和武林中人使用的長劍,不禁釋然。


  趙校尉咳嗽了一聲道:「王貴,錢宗二位兄弟和那被屬下殺死的逃犯胡亭的屍首,還在城北「洛陽街」,煩請派人收回。


  「那是自然。」小旗點了點頭,喚來幾個手下,依照趙校尉的訴說,去找回屍體。


  趙校尉眼見交接犯人的手續辦妥,便施了一個禮,告辭而去。


  「小子,莫以為你會點武功就這般橫蠻。實話告訴你,進了這門再想直著出去可就難似登天了。咱們這有的是手段,對付你這等硬骨頭。」獰笑著的小旗,來到徐瑛身邊,伸手一拽她手銬上的精鋼鎖鏈。心中盤算著給這個細皮嫩肉的白面書生挑一個最骯髒的牢房,酷刑拷打。


  徐瑛秀眉一揚,正待怒叱,耳中突然聽得遠遠的廊下有人沉聲問道:「何故喧嘩?」緊接著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高大的人影來到兩人身前。


  徐瑛見得對方的身法,心中一凜,暗道:此人武功大是不弱,只怕比姓趙的那廝還要強上三分。


  燈火照耀下,只見這身材魁偉的漢子鷹眼高鼻,雙目如電,下巴尖削,頦下幾根短鬚根根見肉,容貌竟似乎一個綠林豪客一般,身穿一件色呈淡金的華麗衣衫。


  「小旗」見到此人來到,低頭躬身道:「大人,這小子橫蠻的緊。下官想……」話沒說完,見那大漢微微擺了擺手,忙緊閉了嘴巴,靜候一旁。


  金衣漢子冷冷打量了徐瑛一眼,心中一凜,閱人無數的經歷使得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芥布衣的書生身懷武功,師門大有來歷,不是一般江湖俠客。伸手拿起桌上登記冊看去,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暗暗想道:趙慶方,隸屬錦衣衛,「木」字衛所,一個小小的校尉,竟也能獨自擒拿這般身手的江湖人物?原來錦衣衛自指揮使以下,便是南北鎮撫司衙門,再下便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的五個衛所,「木,水」屬南鎮婦司,「火,土」屬北鎮撫司,至於那個連自己也毫不知情的「金」字衛所的底細,只怕就只有當今的洪武皇帝朱元漳方才知曉了。


  徐瑛見得此人武功,氣度,衣著盡皆不同於普通的錦衣衛,心中一凜,待得看見對方一雙袖口上各有一條紅絲線綉制的的背生雙翅的飛魚,隨著衣袖擺動,竟若活靈活現的遊動在水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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