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黃鼠狼
林聰氣得朝我做砍頭的手勢,非但沒嚇到我,還把我給樂呵的不行。
你也有今天,活該。
短暫的快樂還是能舒緩昨晚的傷痛的,現在只要不提起歐陽,我的心還是能勉強平靜。
所以我極力的規避所有跟他有關係的話題,不讓自己有任何機會想到他。
回到可是已經將近九點半了,劉叔不在醫生辦公室,應該已經交完班會自己辦公室了吧。
我一想起昨天下午的辦公室里的聲音就頭皮發麻,不用見到他正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不過我還是挺好奇的,不知道昨天下午那個女的是誰。
肯定是醫院裡的女的,而且咱們科室的可能性很大,那就是護士了,科室就沒女醫生。
我現在唯一可以排除的就是李紅梅跟護士長,因為在去辦公室之前,我還見過她們,所以不大可能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劉叔的辦公室。
算了算了,別瞎猜了,管她是誰呢,反正跟我沒關係。
我推開護士站的門,剛好劉眉迎面走出來。
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險些撞了個滿懷。
我被眼前錢忽然出現的人影給嚇到了,本能的伸手去擋,一把推在她的脖子上,手上被什麼硬硬的東西硌了一下,很硬,有尖角的。
劉眉也被唬了一下,等看清來人是我的時候,頓時黑臉,特別嫌棄的拍開我的手:「幹嘛呢你?」
拍開我,她還特意把脖子上的東西掏出啦看了一眼,有些心疼。
我也看到了,是條項鏈,銀色的,還挺粗,剛才硌我手的是項鏈掛著的一個亮晶晶的鑽石樣的東西,被銀色的正方形鏤空金屬包著,很閃很耀眼。
不過她家裡雖然不是很窮,但是也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哪裡買得起鑽石,估計就是街邊十幾塊錢一條的假貨,真不知道她那麼緊張幹嘛。
我沒理她,甩了甩被她拍得有些紅的手,繞過她就進去了。
她也只是冷哼一聲,身子一扭就出去了,沒在跟我糾纏。
本想趁大家都忙的時候溜進去,或許還能冒充一下我並沒有遲到,或者是遲到不多的假象。
但護士長火眼金睛,一眼就逮住了我:「李曉曉。」
冷颼颼的聲音,嚇得我立刻站住,轉身,僵硬著臉上的肌肉擠出一絲笑:「護士長。」
護士長的臉有點黑,但是沒有立刻發作:「過來幫忙加藥。」
我如蒙大赦,趕緊點頭:「好,我馬上來。」
趕緊去裡面拿掛著的白大褂,快手快腳套上就跑過去跟其他護士一起加藥。
之前在泌尿科已經加過葯了,其實並不難,只要按照輸液單上的藥物組成,將藥物加到生理鹽水或者葡萄糖裡面就好了,對於一個識字的人來說,簡直沒有一點難度。
不過我來這個科室那麼久,還是第一次做這個,明明都懂,卻還是有些慌亂。
旁邊一個護士看我緊張,安慰我:「怕什麼啊,你以前不是加過嗎?」
我聽著聲音熟悉,一抬頭,看到一張美艷得讓人厭惡的臉。
瞬間,臉皮幾乎不受控制的耷拉下來:「徐玲。」
她笑,顧盼生輝:「哎,好久不見啊李曉曉,你還是那麼窮酸土包子啊。」
她是笑著說出這番損人的話的,這趟子出國倒是讓她學會了什麼叫做陰險。
什麼好久不見,昨晚不是才見過嗎?
她忽然大驚小怪的捂著嘴巴,故作驚訝的叫了一句:「哎呀,你瞧我這記性,什麼好久不見,咱們昨晚不是才見過嗎?都怪歐陽,把人家寵得眼裡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我看他是把你寵了痴獃兒吧。
她故意刺激我,所以我很識趣,一言不發。
但她並沒見好就收,繼續挑釁:「李曉曉,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生氣了?抱歉啊,我昨晚真的不是眼睜睜的看你被人轟出去的,我是想著給你求求情的,可是歐陽不讓,說這樣有失身份。」
現在歐陽是她的了,所以她說什麼都行,我連發作的資格都沒有。
那我走總行了吧?
加完手裡那瓶藥水,我轉身到了另一邊。
她卻還不放棄,硬擠過來:「歐陽說今晚要請科室的同事去吃飯,你也來吧,都是老朋友了,那麼就不見,今晚可要好好聚一聚。」
我當時還沒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以為她只是想向我宣戰,所以沒打算理她。
剛好楊姐推著手推車要去給病人打針,就叫了我一句:「曉曉,陪我去給病人打針。」
楊姐就是我的救星,我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好。」
徐玲這才不得已放過我,只是在我臨出門前,她還是很大聲的叫了一句:「曉曉,今晚記得來,讓我跟歐陽好好彌補你。」
你拿什麼彌補?
那一刻忽然泛起的心酸,不為她的趾高氣揚跟炫耀,而是從今以後,從前那個只屬於我一個人的驕傲,就要成為她的了,我還得大方的看著她們在我面前做著我們曾經做的事情。
楊姐忽然伸手拍了拍我放在推車上的手,我看她,她朝我笑:「鬥不過就忍著,她不能笑一輩子。」
不能笑一輩子,是嗎?可是她都笑了小半輩子了,不是嗎?
我吸了吸鼻子,點頭謝謝楊姐:「我沒事。」
楊姐點頭,進了1號病房:「王拾,打針了。」
叫王拾的病人立刻應了一聲:「好。」
這個王拾我有點印象,六十多歲了,是個五保戶,沒兒沒女。
平時經常跑到護士站窗口跟我們聊天,他叫王拾,是因為在家裡排行老十。
他家是農村的,家裡傳統觀念很重,他爸媽一直想要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但是生了九個,九個都是女兒,他媽在四十歲的高齡才生下他,第十個終於是兒子了。
只是家裡本就窮,孩子又多,父母在他十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他還是九個姐姐湊合養大的。
可是她們自己沒什麼文化,嫁的都是農村人,也沒多少錢,所以王拾只讀完小學就回家務農了,家裡一貧如洗,又其貌不揚,自然娶不到老婆。
單著單著就老了,到現在還是光棍一個,還窮得叮噹響。
在醫院住了十來天,他的幾個姐姐就來過兩次,吃喝拉撒什麼的都是他自己在外面解決的。
經常聽其他護士說,他一天就吃三個饅頭,都捨不得花錢。
可能是同病相憐吧,我聽著就覺得心酸,所以對他也比較上心,只要能幫上忙的,我都會儘力而為。
只是錢財方面,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只能在治病打針上盡量做到最好,讓他少受些痛苦。
我進去就對著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他也看到了我,笑著叫了我一句:「曉曉護士,你來了。」
他叫我的時候,背對著他的查房醫生微微回頭朝我這邊看了一下,之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記錄病情。
我當時也沒留心看,就覺得他背影有些熟悉,可又不想我們科室里的醫生。
在我給病人打針的時候,兩個查房醫生就出去了。
打好針,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口忽然倚了個高大的聲音,我抬頭看見他的臉,他沖我笑,還擠眉弄眼的:「曉曉同學,你好啊。」
謝雨辰!
他又來?真不怕腎虧啊。
他後面視線又繞過我,看向我身後的楊姐:「楊姐,可以開始了嗎,我今天有些趕時間。」
楊姐也笑:「小子,最近來得也太密了,小心著點。」
他笑:「沒事,我年輕,不信你今晚來房間試試。」
……這真是,好不要臉。
楊姐倒是沒表示反感,而是跟我說:「曉曉你去吧,我這邊還有好幾個病人沒打針。」
我愣住了,指著自己:「我去?」
楊姐點頭:「有問題嗎,上次不也是你做的,別怕,小謝很好說話的。」
我……
瞟著這個很好說話的小謝,真想弄死他。
他倒是絲毫不介意,笑朝我招手:「又是你啊,我們真有緣分。」
我呸,誰跟你有緣分,我才不要跟一個捐jing狂魔有緣分呢。
儘管不樂意,但還是去了。
這就是我的工作,推脫不了的。
而且他這人還真的沒話說,我弄不好他還可以自己來,不像林聰那個混蛋,直接投訴我。
為了避免同樣的事情發生,我得先把技術練熟了,謝雨辰無疑是最好的實踐對象。
我帶他去,他就乖乖的在後面跟著,時不時探頭過來跟我說話:「哎,你上次到底看到沒有?」
我聞言瞬間停下來,他這個人怎麼那麼喜歡談這種事情呢?
我回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罵一句:「色情狂。」
他是聽到了,臉皮立刻向兩邊撐開,笑得不懷好意:「到底誰是色情狂啊,你們可是天天看的啊。」
看你妹夫,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我繼續快步往前走,最後跟他保持八百米的距離。
他笑著跟上來,還伸手拉我:「哎,你跑什麼啊,跑再遠你等會還不是要看的。」
我氣死了,怎麼有那麼沒臉沒皮的人呢?
回頭罵他:「你話怎麼那麼多呢,到底做不做了?」
回頭的瞬間,剛才那個熟悉的白衣身影也正好從病房裡出來,轉身向我的方向走來。
正面對上的瞬間,我看到了他的臉,他也看到了我,可只是淡淡的一眼,移開,從我面前走過去。
我的心,瞬間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