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罰款
他這要求太過分,我拒絕:「不行。」
我們這裡是醫院,不是按摩店,你要想舒服就去那種地方,別來醫院耍流氓。
連消毒都省了,我扔下東西就轉身出門。
他瞬間跳下床,在我打開門的時候,一把將門給頂了回去。
嚇得我一愣,驚恐的回頭。
他已經站在我的身後了,轉身就撞到他的懷裡。
我第一反應就是抬腳踢他,但他比我快多了,身體往前一頂,整個貼過來,將我們之間的空隙徹底壓縮乾淨,抬腳都空隙都沒有。
我慌了,責問他:「你幹嘛?」
他居然湊下頭,在我耳邊哈氣,聲音酥軟:「調情啊。」
……變態。
我抬手就要給他一巴掌,但被他抓住了,往頭頂一壓,嘴就湊我臉上了。
我感覺臉上一軟,一股溫溫熱熱的感覺傳來,像毛毛蟲在爬,渾身忍不住一顫。
不等我反抗,他的手居然從我白大褂的縫隙里伸了進去,速度之快、手段之老練,讓我練反抗的餘地沒有。
等我後知後覺的去拉他的手的時候,他已經抽出來了,還特別不要臉的低聲笑侃:「林浩眼光還真差啊。」
他的手已經抽回來了,可我感覺皮膚上還殘留他冰冰涼涼的觸感,弄得我渾身戰慄,擦都擦不掉,也沒功夫思考他說的林浩是誰了。
他羞辱完我,好像挺無所謂的:「趕緊的,我趕時間。」
我氣得咬牙切齒,又不能拿他怎麼樣。
只好過去消毒,他就躺著,連褲子都不脫。
我沒好氣:「消毒。」
他「嗯」的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氣死了。
我:「消毒。」
他瞟我一眼:「消啊。」
……要忍住。
咽下那口氣,好脾氣的跟他說:「那請你把褲子脫了。」
他瞟我一眼,沒動,冷冷的一句:「你幫我,我懶的動。」
……懶、得、動!
真想問候他全家。
我感覺他今天就是故意來找茬的,為了不中計,只能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扔下止血鉗過去給他扒褲子。
但是這個皮帶怎麼連扣子都沒有,怎麼解啊。
我拽了好幾下,弄得滿頭是汗,它就是紋絲不動。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抿足力氣狠狠地一拉,皮帶扣忽然「咔」的一下開了,我沒防備,雙手交叉一拉,幅度太大,牽拉得整個人往他身上倒去。
他應該是發現了,想要伸手托住我的腦袋。
可晚了,我腦袋瞬間頂到他小腹上,他「嗯」的一聲悶哼,整個人翹起來,痛得抱住肚子側翻在床上。
我知道自己闖禍了,披頭髮散的退開三步,然後又衝過去問他:「你怎麼了,沒事吧?」
看他痛得太陽穴的青筋都凸起來,我不免有點慌張。
想去扶他,但是他很用力的甩開了我的手,特別惱火的說:「別碰我。」
即愧疚又害怕,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你好好的自己脫不就完了,為什麼非要我來呢?
可他不跟我講理啊,掙扎著坐起來,可依舊捂著肚肚子,一手指著我:「你給我記著。」
我……我記著、記著幹嘛啊。
他不在廢話,慢慢的挪下床,五官都皺在一起了,卻還是還要保持他冷酷的風度。
我看他搖搖晃晃的,想過去扶他。
他並不領情,瞬間閃開。
我抓了個空,只好收手,心裡還挺愧疚的。
他臉色很僵硬的白我一眼,捂著肚子開門出去。
廖科長跟紅紅姐就坐在走廊外的長椅上等著,看來這個病人真的很重要,不然她們怎麼可能一直在這裡等。
一看他出來,廖科長立刻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上來:「林先生,你出來了?」
原來他也姓林,那他剛才說的那個林浩……
不是等一下,林浩、林浩,怎麼那麼耳熟?
我想著,腦子忽然一閃,整個好像被雷劈了一下,那個林浩,不就是之前在泌尿科差點感染我hiv的那個病人嗎?
他……
我看著這個姓林的,他肯定認識林浩,所以才會來刁難我。
剛才還愧疚呢,現在恨不得把良心拿去喂狗。
早知道就大力點,一舉斷了他的命根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林浩做朋友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我把對他僅剩的愧疚之心收起來,看到他走路都艱難的樣子忽然覺得很爽。
林浩跑得快,以至於我連賬都沒機會跟他算,這次他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是有仇不報非君子了。
面對廖科長的關懷,這個林先生可沒給好臉:「再不出來我就死在裡面了。」
廖科長先是一愣,隨機臉黑,狠狠地刮著我:「你做了什麼?」
我……
不等我開口,那個林先生立刻搭話:「她做了什麼?她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立刻反駁:「我沒有。」
廖科長馬上凶神惡煞的吼我:「你閉嘴,林先生會冤枉你嗎?」
我……簡直百口莫辯。
那個林先生好像還算滿意,臉也沒剛才黑了。
廖科長很會察言觀色:「還不快給林先生道歉。」
我不服,但轉念一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者本來就是我的錯,這個道歉也不虧。
於是給他稍微鞠躬:「抱歉林先生。」
他並不領情,給我翻白眼:「一句抱歉就完了?」
不然呢?還要給你跪下?
廖科長臉色也不太好,低聲下氣得就差點頭哈腰了:「林先生見諒,她新開的,什麼都不懂!」
那個林先生呵呵的一句,找茬的嘴臉:「新開的就可以打人了?那我也是新開的病人,是不是可以殺人了?」
我著急反駁:「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他立刻橫我一眼,又指著自己的小腹,反問:「難道是我自己打的?我閑得蛋疼?」
粗魯!
是我弄的,但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我收起一肚子的氣,用儘可能平淡的語氣跟他說:「對於弄傷你的事,我實在是抱歉,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領情:「是不是故意的重要嗎?我只知道我現在很痛。」
我也是氣瘋了:「那我給你揉揉吧。」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什麼鬼話,果然換來他的一記白眼:「流氓!」
他居然罵我?
我不敢在多言,怕言多必失。
而且廖科長顯然也沒有讓我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大聲的呵斥我:「李曉曉,你給我閉嘴。」
凶完我,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過去安撫那個林先生:「林先生,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一定會按照醫院規定處罰她的。」
醫院規定,那是你的規定吧。
真可笑。
那個林先生挑挑眉,沒說話,似乎在等廖科長的下文。
廖科長可是人精,當然知道他說到那個林先生的心坎上了,於是立馬順杆子上:「她學藝不精,又桀驁不馴,按照醫院規定,罰她打掃科室衛生一個月,扣除當月工資的一半,記過並留院觀察。」
扣一半工資?
我感覺自己要瘋了,要是讓矮冬瓜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可那個林先生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錢上,而是問他:「留院觀察是什麼意思?」
廖科長嘻嘻笑:「就是重點觀察對象,如果下次還犯錯,就兩罪並罰,開除出醫院。」
開除!
我知道廖科長不是開玩笑的,他巴不得找個理由把我轟出去。
那個林先生對此還挺滿意的,冷哼著瞟我一眼:「那就依廖科長說的辦吧,好好管教好了,千萬別走下一次,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說話的。」
我連話都不想說了。
紅紅姐由始至終就在角落裡站著,恍如一個透明人,恨不得把自己給剝離了,以明哲保身。
這種情況,我早就習以為常,論背鍋俠,你們都還要排隊。
我唯一怨念的是,他居然扣我工資,回去矮冬瓜還不弄死我。
不回去的話,他就弄死我媽,呵呵,我從來沒得選。
那個林先生走了,廖科長去送他。
紅紅姐的魂魄這才回到肉體上,不尷不尬的跟我說:「以後要小心點,現在的病人都是大爺,動不動就是醫療事故,鬧起來吃虧的還是我們。」
所以,還是我的錯。
我四十五角抬頭,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逼回去。
哭什麼呢,反正沒人會心疼。
紅紅姐應該注意到我的變化了,即將出口的教訓話咽了回去。
但我並不會感激她,她不幫我並不是錯,教訓我也是理所當然,畢竟我犯了錯。
但作為一個帶教老師,她在明知道我沒有任何基礎的情況下還讓我來做,她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可她什麼都沒說,這本身就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而且以剛才的情形,她袖手旁觀跟明哲保身都是人的本能,想必大部分都會這麼做。
但這種欺善怕惡、趨炎附勢的惡劣行徑,還是讓人覺得無比噁心。
我走出去,她沒留我,估計這個班也由著我上或者不上了。
出了門,手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看,屏幕上立刻跳躍出三個字:矮冬瓜。
這消息也太靈通了,處罰通知還沒下來呢。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又是廖科長乾的好事,他真是很努力的在做一個專幹壞事不做好人的小人啊。
電視上不是經常說世界每間隔幾秒鐘就要死一個人嗎?怎麼他就不死呢?
我好希望他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