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來病人
我提著心等了半天,她最後吐出來的卻是:「他家特別有錢,好像是那種家族生意。」
……具體點啊,我在心裡叫喚。
很快有人提出了我的疑問:「什麼家族生意?」
我正高興,可她答不上來,支支吾吾的說:「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聽說他家很有錢,你們沒看到嗎,上次他上了院長的車,一個小醫生能上院長的車,說明跟院長關係肯定非同一般。」
我看到了,只是有多麼的不一般呢。
我差點沒忍住脫口而出,但這個時候護士長進來了:「聚一塊說什麼呢,那邊來了個病人,過去看看吧。」
她們恭敬的回答一句:「好。」
然後等她轉身,立刻齊齊吐舌頭。
今天是楊姐值班,所以病人都由她收。
她拿著血壓計跟紙筆就過去了,還隨帶叫上我:「你是叫曉曉吧,過來幫我忙。」
我點頭,趕緊跟上去。
楊姐帶我下了一樓的捐精室,好像是說這個病人要做捐精。
名字聽著就夠嚇人的,我當時聽楊姐說需要我們來做的時候,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去。
以前老是聽人家說juan精juan精,都還迷迷糊糊的沒什麼概念,現在一時半會還真的接受不了。
楊姐好像感覺到我的不自在了,笑道:「怎麼,還害羞?」
我臉有點紅,低著頭沒敢說話。
她笑得更歡了:「還真是個純情的小姑娘啊,可是做我們這一行的,就不能有什麼男女之別。」
……這話我沒法接。
她又說:「別擔心,以後慢慢就習慣了,等你天天見的時候,別說害羞了,連反應都沒了。」
真是非常醫學模式的話,赤裸裸的叫人臉紅心跳。
很快下到一樓,病人早就在裡面等了,還有個專門駐守這裡的護士在做準備工作。
說是專門別出來的一個室,其實就是在一樓別出來的一個不足十平米的房間,門口的牆壁上掛了個牌子,除此之外跟別的門診沒有任何差別。
旁邊是個透析室,專門用來給尿毒症的病人透析的,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血腥味跟尿騷味。
楊姐比我在行,還在走廊外面就戴上兩個口罩,快步進到捐精室里,以最快的速度避開這股難聞的味道。
進去之後就只有一張雪白的床,另一個護士在鋪一次性床單,病人跟不知道是不是家屬的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我在他們身後看到了廖科長那張惹人生厭的臉,他怎麼在這?簡直是陰魂不散。
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我,嘴角微微上扯,笑得特別陰險。
我沒理他,裝作不認識的跟在楊姐的身後。
今天來的病人或者說是志願者,還跟個大學生似的,年齡很小,穿著也比較青春,簡單的白t恤配運動褲,陽光又不失活力。
而跟他匹配的那個女的就顯得老多了,穿著藍色的白領套裝,黑色高跟鞋,髮型都是燙過的,顯得很精明幹練。
雖然化了精緻的妝,但臉還是能看出年齡感,估計三十歲有餘了。
年齡相差將近十歲的兩個人,恐怕不可能是情侶吧。
更何況那個女的身邊還站著個男的,年齡身材都跟廖科長差不多,都是中年發福的胖子。
我猜他跟這個女的才是夫妻,但是因為他年級打了,懷不上孩子,又想生個兒子,只能通過這個途徑了。
只是我不太明白,他們這麼做,生出來的不還是別人的孩子嗎,他圖什麼啊。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楊姐幫著另一個護士鋪好床,弄好手術包之類的才跟病人說:「要開始了,準備好了嗎?」
那個小夥子點頭,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跟害羞:「開始吧。」
倒是另一個護士忍不住打趣一句:「我說小夥子,這個月你已經捐了三次了,小心身體被掏空啊。」
這個護士看起來也是護士長級別的人了,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敢這份工作,早就練就了刀槍不入的功夫,對這些事完全不忌諱,開起玩笑來也是污力十足。
我作為局外人都聽得臉紅耳赤,那小子倒是很隨意:「紅紅姐你也太小看了我了吧,今晚回去再大戰三百回合都還行呢,你要不試試?」
說著還衝她挑了挑眉,以示勾引。
旁邊的楊姐就是笑,並沒有插話,也絲毫不覺得尷尬。
或者這種無聊的葷段子對他們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所以由始至終,就我一個臉紅耳赤,尷尬得要命。
楊姐詢問完他,又轉過去問那個女的跟男的:「你們確定要接受他的捐獻了是吧?」
是那個女的回答:「確定了。」
楊姐「嗯」了一聲,給他們開了個單子:「去交錢吧。」
男的結果,跟女的一塊走了出去。
就廖科長沒動,跟紅紅姐說:「紅紅,讓這個新來的護士做。」
……我瞪大眼看著他,真想脫鞋子板他。
紅紅姐跟楊姐也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廖科長,然後又齊刷刷的轉向我,好像我跟他有神不見得人的關係似的。
我趕緊拒絕:「廖科長,我剛來,什麼都不會。」
他很決絕:「就是不會才要學,這個是最後的實踐機會。」
我向前一步想辯駁,但是被楊姐偷偷拉住。
回頭看她時,她偷偷的搖頭,讓我別說話。
雖然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可還是忍了下來。
廖科長見我不說話,一臉幸災樂禍的說:「年輕人就不能怕吃苦怕吃虧,什麼都要干,這才能學到東西。」
一番話冠冕堂皇得讓人無法反駁,不知道的人還當他是嚴師出高徒呢,誰能想他不過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之後他跟著剛才那對男女走了出去,紅紅姐看看,就說了一句:「不用緊張,按照程序來就行了,很簡單的。」
可是我連程序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等他們都走了,楊姐才低聲問我:「你是不是得罪廖科長了。」
我看著她,果然他針對我是有目共睹的。
她見我沒說話,忽然按了按我的肩膀:「沒事的,過去就好。」
過得去當然好,但我跟他的恩怨,恐怕是過不去了。
楊姐最後給我講解了手術的大概過程,說是手術,其實並沒有動刀子,只是負責把精zi收集起來,送到醫生那邊培養,等到確定能用了,在給女患者做手術,將精zi送進她的子宮裡。
然後等待它跟卵子結合,成功了就能懷孕,不成功就要進行第二次,直到成功為止。
所以收集的精zi量也要多,並且要保證存活率,要求無菌操作,不能受感染,難度還是有的。
楊姐出去之後,順帶關上了門,房間里就我跟他兩個人。
他倒是無所謂,誰做都是一樣的,早就在床上躺平了。
門關起來的一瞬間我就開始慌了,臉紅到了脖子根,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
看著推車上的一堆手術物品,慌亂得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好。
他終於等地不耐煩了,一下從床上翹起來,曲著腿問我:「哎,我說你到底動不動啊?」
我……我也想動啊,可是……
我看著一堆連名字都叫不全的工具,什麼棉球、燒瓶、一次性手套、捐jing管、止血鉗、手術刀、有齒鑷、無齒鑷、碘伏、雙氧水、酒精、生理鹽水……
頭都是暈的。
該從何處下手好呢?我拿起止血鉗,又給放了下去,應該先消毒的,不管是什麼手術,第一要做的就是消毒,歐陽以前說過。
這才慌張的拿起棉簽去沾雙氧水,沒什麼底氣的跟他說:「你躺回去吧,我給你消毒。」
他用哭笑不得的眼神看著我:「我說姐姐,你用雙氧水給我消毒?」
不然呢?
這麼蠢的話還好被我及時咽了回去,那個地方是粘膜,粘膜是不能用酒精之類的消毒水消毒的,只能用比較溫和的碘伏。
我趕緊放下棉簽,跟他道歉:「不、不好意思啊,我、我第一次,有點緊張。」
他嘴角抽了一下:「我說大姐,這是你第一次干,可卻是我的命根子啊,你要不把紅紅姐跟楊姐叫進來吧。」
我無言以對,我也想叫她們進來啊,你以為我想給你弄嗎?
我:「那你等我一會,我現在去叫。」
出了門,楊姐紅紅姐早已不知所蹤,我在走廊里逛了一圈,又上了三樓科室,都沒找到楊姐人。
最後沒辦法,只好再次回去,不過進去之前我特意用手機百度了一下,粗略的瀏覽了一遍過程,心裡總算是有點低了。
進去的時候,他還坐在床邊玩手機,看我進來,只是抬眼瞟了一下:「幹嘛去了,那麼久。」
然後又問:「紅紅姐她們呢?」
我:「沒找到。」
他放下手機,看我:「那怎麼辦,我趕時間。」
那你就快走吧。
不等我說話,他又倒回去:「那就你來吧,愛護著點啊,我下半輩子幸福全在你手裡了。」
能不說那麼噁心嗎?
我有些厭惡的重新走回去,拿止血鉗夾住兩個棉球,沾了碘伏:「消毒了。」
他「嗯」了一句,忽然挺起肚子,伸手去解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