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好不要臉
他的那句捨不得,粉碎了我心底所有的防線。
再一次抱緊他,淚如雨下。
他反抱住我,很緊很緊,緊得幾乎將我揉進他體內了。
他枕在我耳邊說話,聲音有些沙啞:「曉曉,你就信我這麼一次好嗎,就算你真的感染了hiv,我也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這種病,全世界又有幾個人能治好呢?
只是他願意跟我去築這麼個夢,我又何必狠心的拆穿他呢。
於是笑著點頭:「好,我相信你。」
他哭了,溫熱的眼淚一路從我的後頸流進衣服里:「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大意的,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可是我還是想你原諒我,因為你對我來說,比我自己更重要。」
我鼻子很酸,喉嚨有些抽搐。
歐陽嘴很花,平時也沒少講情話,可是今天我一點都不覺得肉麻,反而很感動很暖心。
我當時在想,哪怕我就這麼死了,能死在他懷裡,也是開心的。
他放開我,用手擦拭著我臉上的淚痕:「我說一定會治好你的,絕對不是說著玩玩而已,你知道美國有個很出門的研究hiv病毒的教授嗎,他是徐玲的姑父,他曾經有過為數不少治癒hiv病人的例子。」
徐玲的姑父?
請允許我妄加猜測一回,他這些天跟徐玲靠得那麼近,難道就是為了她這個姑父?可是之前我並沒有鬧出感染hiv的事啊。
這個想法一出,我立馬將它摒棄了。
歐陽不會騙我的,他說是那就是。
我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他能騙我什麼呢?
再說了,向我這麼一個感染了hiv的人,他都呆在我身邊一天,就多危險一天,根本不值得。
我掩飾得很快,可他何等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他沒生氣,而是笑著揉我的眉心:「就你心眼多,我之前可沒跟她走近,就是吃了頓飯而已。」
吃了頓飯而已,我今天不也只是爬上了矮冬瓜的床而已嘛。
當然,這種找死的話我是萬萬不敢說的。
我明顯的不吃他這套,撇開臉不理他。
他笑了,刮刮我的鼻子:「那次也不是只跟她一個人吃,她爸爸跟姑父也在。」
我還是不理他:「可是她姑父又不在樓梯里。」
那天在樓梯里,她挽著你的手,你可沒半點拒絕的意思。
當然了,如果你非要算在她姑父頭上,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笑看我,滿眼的寵溺:「還不是你給氣的,把我都氣成二傻子了。」
我嫌棄:「你是二傻子沒錯,可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眯著眼湊過來,跟我額頭貼著額頭,彎彎的眼角特別好看,聲音也是蘇到不行:「你還說呢,都快被人氣死了,人家每個實習生的工資都是一千多,你膽子倒是肥,敢拿三千多的。」
什、什麼意思?她們是一千多嗎?
我趕緊伸手掰開他的臉,問他:「她們只有一千多嗎?」
他笑:「不然呢?」
我脫口而出:「那為什麼我三千多。」
問完我就大概想明白了,剩下的是廖科長給我的,他為什麼要給我錢?
自然不會是好心,他是想先給矮冬瓜養肥了,以為我真的能賺那麼多錢,然後等過三四個月,他把錢一抽走,我自然無法跟矮冬瓜交代。
到那個時候,為了拿到同樣多的錢,我就必須要求他了。
好歹毒的人。
我氣憤,剛才就該約他的。
他不是很喜歡睡女護士嗎,我就讓他睡死了。
只是念頭一出,我立刻打消了,為這種人犧牲自己的清白,太不值得,更何況我只有珍惜自己,才對得起歐陽對我的一片心。
我有些可憐的看著他:「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相信我嗎?」
他低頭吻了我一下,還輕輕的咬了一口,糯軟的說:「你不說我也相信你,就是氣你什麼事都不跟我商量。」
我冤枉,我又不知道她們只拿了一千多,要知道我肯定是不拿的。
而且他這未免太小氣了些,就為這事故意氣我,還好我大度,不然准跟他大吵一架。
他被我逗笑了:「對,你最大度了,大度到連牽個手都記三年。」
我不服:「哪有三年,三天不到呢。」
他笑:「你猜猜看,如果我不跟你解釋,你會不會一直記著,卻不會跟我提。」
我無話可說,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了解我,我就是這麼個人,凡事都愛藏在心底,一個人發酵,一個人傷感。
這樣的人,最是脆弱易受傷。
我們兩個鬧了一會,歐陽就抱著我打了輛車回去,這個樣子被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瞧見了,怕是要報警的。
宿舍已經沒我的位置了,家裡也是回不去的。
我跟歐陽說,不如去附近找個小旅館住一晚吧。
便宜點的也就幾十塊,雖然還是肉疼,可總不能睡天橋底吧。
他卻反問我:「剛才還不知道怕,要是扛你出去的是個壞人,你現在就什麼都沒了。」
我知道他擔心不安全,但沒事人家也不會來扛我吧?
再說了,我又不傻,被人扛走難道也不會叫嗎?
可他就是不許,強行把我拽回他家裡。
說真的,我這還是第一次去別人家,還是個男的,總有幾分不自在,所幸歐陽一個人住,家裡沒有別人,不然我怕是門口都不敢進。
他家很大,是那種複式的小洋房,兩層的,一樓是客廳廚房之類的,卧室統一安排在二樓。
第一天認識他就知道他有錢,可當我看到這氣派得跟童話故事裡城堡一樣的房子時,還是忍不住咋舌。
現在的房價這麼貴,好幾年前矮冬瓜那不到八十平米的小房子都買到七八十萬了,所以歐陽這房子是買了多少錢?
我沒敢問,怕他笑話我鄉下妹進城。
他倒是沒這個意思,上樓給我拿了件長襯衫換上。
這是他的襯衫,特別長,我穿著快到膝蓋了。
裡面沒穿褲子,這樣露著肉太羞澀,我只好蜷縮在沙發里,都不怎麼敢動。
他全程一直在笑,也不知道笑什麼。
給我熱了杯牛奶:「喝了。」
我聽話的接過,兩口喝光。
他接過空杯子,問我:「餓不餓,我給你煮麵吃?」
我搖頭,在家裡吃晚飯的時候,以為是最後一頓了,所以吃得特別飽,到現在肚子還是脹鼓鼓的呢。
我想起來問他:「歐陽,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在那個賓館里?」
這事我是離開醫院之後才臨時起意的,除了矮冬瓜之外,我誰也沒說,他沒理由知道的。
別跟我說什麼矮冬瓜良心發現告訴他之類的,我不相信矮冬瓜會有良心。
他放下杯子,坐過來將我擁入懷裡,下巴抵在我的頭上,好像挺失落的:「我在醫院後門看到你了。」
我是回去了,可只是一分鐘不到就離開了,真的有那麼巧嗎?
他又說:「我一直在你宿舍樓下等你。」
……歐陽!
他說著力道不覺加重了:「一直到很晚很晚,你都沒出現,後來才知道你被徐玲趕出來了,當時著急著去你家找你,還是李紅梅跟我說,她在後門見到了你。」
李紅梅,是她見到了我?還告訴了歐陽?
這倒是出乎我所料的,不是說她有多壞,只是也未必見得有多好,至少不是那種樂於助人的活雷鋒。
這次她會幫我,多少是因為愧疚吧,畢竟我有可能感染這件事,跟她多少有些關係。
只是我還是感激她,至少她沒像其他人那樣,落井下石的恨不得一腳把我踩進泥里。
歐陽說:「我當時特別高興,以為你回來找我了,可是追過去卻看到你進了賓館。」
原來他都看見了,可是就是不見來,害我差點被矮冬瓜侮辱。
我生氣,手在他腰間狠狠的掐了一把。
他吃疼,稍微的躲了一下,卻沒有真的躲開。
我問他:「你怎麼不躲。」
他摟緊我:「我怕躲開了就抱不到你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油腔滑調的。」
他笑:「我發自肺腑。」
還肺腑呢,我看你是發自大腸吧。
我偷笑,問他:「你竟然看到我進去了,為什麼沒跟進來?」
他嘆息一聲:「我等著抓姦啊。」
……真無語。
他卻瞬間開啟了話嘮模式:「我女朋友背著我去開房,我當然要看看她約了那個小姘頭了,我要抓到他,我就弄死他。」
……
他盡情的發泄著自己心裡的不滿:「所以我在你隔壁開了間房,打開門偷偷的看誰特么的不長眼的,敢來找我女朋友。」
我差點沒笑出聲,說得好像誰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似的。
我笑問他:「然後呢,你看到了誰?」
他:「本來以為會是個小白臉什麼的,可誰知道啊,等了半天來的居然是個油頭粉臉的大叔。」
他好像還挺失望似的。
我真是被他逗笑了:「你很想我找個小白臉啊?」
他下巴微微一抬:「想啊。」
我:「為什麼?」
他湊下頭笑:「因為等你找了小白臉,你就會發現,小白臉都沒我好看,然後才會知道不選我,你虧大了。」
……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