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約戰
朱俠武望著木小九,眉眼之中帶著幾分惋惜,更多的卻仍是說不清道不明之色。
「若是你初入江湖,我便知道你能有今日之英姿,是這麼一個……不同尋常之刃,那我一定傾盡技能, 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你直接碾死。」
「可惜,可惜啊。」
朱俠武說著,突然展顏一笑「有道是,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只可惜,咱們之間天溝地壑, 實在是難以抹平。我朱某人行走江湖這麼多年, 向來不說什麼真心話, 今日難得一講,還望木王爺您不要見怪。」
木小九懶散的坐在地上,靜靜看著朱俠武那張陰鷙的臉「繼續,我在聽。」
「世人皆知,當今我的第一大敵,便是李沉舟和他的權力幫。」朱俠武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把玩著新杯子,一言不發的李沉舟「若您和他沒有那麼好的交情,我便可以舉我整個長江叄峽十二連環塢水道之力,與權力幫一決生死,若是能勝,我就有了喘息之機,來日大戰,我可以依託長江,勒令手下,龜縮不出,待到日後大戰結束,再到江湖上興風作浪。」
「可是,這和前兩者一樣, 依然是不可能的假設。故此,儘管我千般不願,日後,也只能帶著手下,與木王爺,與中原為敵了。」
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彷佛在聽什麼趣事似的的關七突然奇怪的瞥向朱俠武「若不是對你朱大天王略知一二,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麼雖為邪道,但心中仍有家國大義的人。我儘管半痴半傻了一段時間,又醉心於武學之道,可對你朱俠武的為人,嘖,投奔域外勢力,你有何不願,不如說來聽聽,讓我也樂呵樂呵?」
朱俠武澹澹一笑「論武功,論豪情,我不如你關七爺多矣,可若說統御一方、論大勢嗅覺, 你關七不過與七八歲的稚子無益。」
「如今稍稍明眼些的人都看得出, 域外勢力已經幾近垂死老獸,或許這麼說有些誇張,但在日後那場大戰之中,能有四成勝算就不錯了。聽起來,四成勝算倒也還行,但國與國這種龐然大物之間的傾軋,可不同於你我生死相搏,四成勝算,跟輸也差不了幾分了。」
「如此,我便是帶著手下投入域外勢力之間,亦不過是隨他們賭個一線生機,又哪裡有在中原來的舒服?」
關七舔了舔嘴唇「哦,就是你不看好域外勢力,覺得去了也得跟他們一起輸,對吧。」
朱俠武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這麼說,也差不多。」
「朱俠武。」木小九突然似笑非笑的敲了敲桌桉「你在這裡跟我說這些,就不怕我一刀砍了你的腦袋,將你長江叄峽十二連環塢水道連根拔起?」
「我敢說,自然是不怕的。」朱俠武絲毫不慌,甚至還笑了起來。
木小九眉頭一挑「哦?說說看,你的依仗是什麼?」
「我的依仗有兩個,第一個,便是你,木小九,木王爺。」朱俠武指了指木小九「因為我知道你在做什麼,所以我知道,就算我當著你的面說要投奔域外勢力,你也不會殺我,只會任我離去。」
關七聽得雲里霧裡,但卻沒急著走,反而是拿著酒壺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他在看李沉舟,因為他感覺到了,李沉舟在醞釀著什麼,他身上的威勢越來越足,拳勢也越來越足。
他不知道李沉舟要幹什麼,所以他留了下來,他要看看李沉舟到底要幹嘛。
「第二個,依然是你,木小九,木王爺。」
木小九聽著這話,心中沒由來的生出了一股吐槽慾望,實在是這話越聽越像是「我有兩個依仗,一個是你,一個還是你。」
朱俠武自然不知道木小九內心正在瘋狂吐槽,只是自顧說道:「為了確定你能夠不殺我,給自己上一重保險,我為你送上了一份大禮,此時此刻,這份大禮應該已經被送到你的府邸之中了。到我走時,你自然能夠拿到這份大禮的開啟鑰匙。」
木小九無奈的笑了笑,又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口酒「其實你就算不說這些,不給我送禮,我也會答應你接下來的請求。你完全不必用如此……粗陋的激將法,與其說你小覷了我,倒不如說你有些小覷了李沉舟。只是,這也不怪你,畢竟未算勝,先慮敗,也不失為是一種正確的想法。」
「李沉舟既然能稱一聲『君臨天下』,那就自然有他君臨天下的道理在。」
關七在一旁聽得愈發雲里霧裡了,倒是厲若海似有所悟,同樣看向了李沉舟。
李沉舟沒有看任何人,他微垂著頭,看著自己的酒杯。
他在笑。
不是譏諷的笑,不是自得的笑,不是驕傲的笑。
只是單純的笑。
就像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兒,或是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聽到了美妙的音樂,吃到了嗜好的食物。
所以笑。
李沉舟笑,是因為他開心。他沒有說讓他開心的是什麼事兒,只是簡單的,直白的,對著朱俠武說:
「朱俠武,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給你。」
「時間我挑,地點你選,七日之後,權力幫奉陪到底,生死不論,各安天命。」
「若我權力幫輸了,只要你願意如你所說一般依託長江老實龜縮,我保證木小九不會對你動刀。」
「若你長江叄峽十二連環塢水道輸了?」
聽到了最想聽的話的朱俠武也開心的笑了,只是在他那張陰鷙的臉上,不管是怎樣的笑容都顯得有些狡詐。
「若我長江叄峽十二連環塢水道輸了,鞍前馬後,任君驅使。」
「好,既然如此,一言為定。」李沉舟端起酒杯,獨自一飲而盡。
朱俠武站起身,背著手,看了看李沉舟,又看了看木小九,點了點頭,推開門徑直離開了這個房間。
「我還以為會動手,沒想到還是只動了動嘴皮子。」關七搖了搖頭「說起來,那小子,我似乎曾經見過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