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三鳥
整了整思緒，聶風雙手抱拳答道：「我以為，葉先生說的很對，但是有一件事，我有個小小的疑問。」
沒等到木小九開口，葉笛便主動說道：「聶江主但說無妨。」
「我只是在想，若是敵人將這些人全盤收下，擇其中定然沒有問題者歸為己用，其餘人等變相軟禁起來，我等又該如何呢？這樣一來，這一石三鳥的計劃，不是就不攻自破了嗎？」聶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很簡單。」似乎早就料到了是這個疑問的葉笛明顯成竹在胸「此時正是暗子發揮作用的最好時機。擇其中幾人將矛頭對準敵軍統帥，統一言論，站出來振臂高呼。如此一來，敵軍陣營中諸多不受重視或受到猜疑者的心中自然留下了裂痕，同時但凡有人響應，便會給敵人造成不小的麻煩。換言之，若是敵人真的如此行事，那麼我們同樣可以以這種做法，來讓敵軍聯盟之間的裂痕加劇。」
聶風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頗有些針鋒相對的說道：「可是如此一來，那些站出來的人，豈不是要無端葬送了性命？」
葉笛看著聶風，輕輕呼了口氣，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聶風放下了雙手，與葉笛對視著，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木小九輕聲開口道：「葉笛、聶風，可以了。」
兩人聽到木小九的聲音，到了嘴邊的話語只得又吞了回去。
木小九沖著聶風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同時抬起右手，在棋盤上輕輕一拂，棋盤上的局勢頃刻間又變了一個模樣。他竟是主動將那些暗子收歸到了一處，放置在了敵軍之中。同時，棋盤上象徵著修生養息和一些其餘後續舉措所產生的產生的部分棋子也被拿了下去。如此一來，敵軍中的暗子一時間便只剩下了零散的一些，雖然還能連成一片大勢，但是與先前對比的話，勢力明顯要小了許多。
只是，雖然產生了如此變化，但棋盤上的黑白對峙這一大局，象徵著中原的這一方依然還是保持著絕對的優勢。
「依照聶風所言，無非是對方以最快速度接手全部棋子，然後如聶風所思一般炮製，將那些帶有不確定性的棋子軟禁起來。」木小九對著幾人說道：「但仔細看看，這對於敵人來說，真的是最優解嗎？很顯然，並不是。」
一邊說著，木小九一邊又抬了抬手，棋盤上下，一些棋子隨著木小九抬手的動作飛了起來，懸停在了棋盤上空。
「這盤棋，是在我們縱虎歸山達成之前，也是就是此時此刻的局勢。」
葉笛凝視著棋盤，然後慎重說道：「以這盤棋，此時局勢，敵方勝算，恐怕不足兩成。只是考慮士氣、時局等種種因素，強加逼迫，敵人背水一戰，我軍也要被兌掉起碼兩成的棋子，只多不少。」
木小九笑了笑，手指輕動，一些棋子落到了棋盤上「如今呢？」
葉笛稍加思索之後，再次對答到「一石已出，修生養息尚未開始，局不成局，除非我軍大肆進攻，否則最多只是小範圍上的摩擦。嗯……大清被吞之勢已經無可避免，這一塊可成定局。算上其他因素，敵方勝算再跌，一成半，不能再多了。但背水一戰，我軍被兌掉的棋子，恐怕會加到三成。畢竟隨著大清的消亡，視死如歸之勢已成，壯烈一搏，其果不小。」
棋盤上的棋子又動了動。
「這是……依照聶江主所言，敵人做出了應對，但還在修生養息之前。只是戰局可起，敵軍勝算稍有上漲，但是傾頹之態依然沒法避免。而且……這會兒的敵人，恐怕難以再打出那種視死如歸的氣勢了。真打起來，最好的情況下，也只能兌掉我軍兩成棋子。」葉笛皺著眉頭，雖然對於木小九不斷變動棋盤上的局勢，他每每都能對答如流，只是他實在不太明白，木小九到底想要說明什麼，這是在給他們介紹局勢嗎？
下一刻，木小九一直抬著的手掌突然放下了。而隨著他的動作，那些棋子也紛紛落回到了棋盤上。
「這是……」葉笛有些愕然的看著此刻的棋局「修生養息之後……這，敵軍勝算已經……跌破到了極點，戰火一燃，恐怕敵人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而且背水一戰什麼的，隨著這一次修生養息，都已經蕩然無存了……這，這……若我是敵軍，怎麼看，這也是最差的結局。倒不如趁著大清滅亡、收攏殘部和我等放出的歸山之虎，與我軍拚死一搏，就算沒有奇迹，也可以憑藉著這最後一戰，我軍視線被全部吸引的時刻保存火種，暗中積蓄實力，以待後日東山再起……」
「笨！」蔡京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葉笛，一手拿著扇子，另一隻手到棋盤上唰唰唰拿下去了一大片棋子「你現在再看看。」
「嗯？」葉笛瞬間瞪大了雙眼，一旁的聶風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這，四成勝算？已經足夠一搏了？這怎麼可能？」
木小九笑著坐回到了藤椅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你們以為為什麼我要廢那麼大的力氣搶出時機，讓劉慶將軍他們殲滅尖兵？為什麼我要滅了大清、用疾風吹勁草的架勢將我中原內部肅清一空，又留下幾顆暗子，在暗中將其分割卻又不完全吃掉？」
「情報，情報上的不對等，就是蔡相摘掉這些棋子的原因。此時你們面前的棋局，其實，是此時此刻，龐斑和方夜羽面前擺著的棋局。也是在情報不對等的情況下，他們所能算到的，十步之後的棋局。」
「龐斑，方夜羽，人中之龍鳳，無論是習武的天資，還是自身的武藝，乃至於頭腦、智計，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人傑。只可惜，兩眼一抹黑，龍，也要給我窩在那一畝三分地里。」
「而且……」木小九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們該不會真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