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出手
「木王爺謬讚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木王爺自己的眼力已經好到了這般地步，還是說，半牙那孩子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木王爺？」青衣男子，也就是北冥樓的大樓主一手持著二胡，一手握著琴弓，語氣中盡顯一派雲淡風輕，可是木小九卻分明感到，他此時此刻，心中似乎正壓著一團即將爆裂炸開的火焰。
「閣下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答案？」木小九笑著對視著北冥樓大樓主的雙眼「既然已經有了答案，又何苦還要繼續開口問呢？」
「人嘛……不求證一下，不親耳聽到，總難免會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時候，不是嗎？」北冥樓大樓主的雙手瞬間捏緊，骨節也因此而顯得有些發白、凸顯了出來。然而一開口時，他卻還是始終保持著那種極為克制的、平淡的語氣。
「總壓著心中的情緒，是會出問題的。」木小九輕輕搖了搖頭「何不放出來？」
「成大事者，豈可為情緒所左右。」北冥樓大樓主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緊握著的雙手「我已經失態了，又怎麼能被情緒進一步擾亂頭腦。閑話少說，木王爺，今日，倒要向您討教一番。」
「好啊。」木小九微微頜首，又向前走了一步「那，你倒是出手啊。」
只此一句，北冥樓大樓主瞬間哽住，胸中的怒火差一點填滿他整個腦子。
他何嘗不想動手？可在場諸人之中，雷公瞧不出木小九的古怪，長孫箏看不懂木小九的厲害，實力最高、境界最高的他卻還是能夠勉強看出木小九的幾分可怕的。
面對著木小九，他不是找不到破綻，而是……木小九根本就沒有破綻，無跡可尋、無從下手……甚至於讓他隱隱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畏懼感，讓他有一種，只要他出手，木小九就會直接以雷霆萬鈞的威勢直接將他置於死地。
如此境況，他自然不敢出手。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已經不能不出手了。
原因很簡單，此時此刻，越來越多的人正圍上來。這些人中，有的人來自於北冥樓，但更多的卻來自於新的神龍島，以及其他各方勢力。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這一次伏殺的首腦，即便他不想出手，卻也不得不出手了。否則的話，連他都不出手，又如何能讓其他人出手？他雖然是名義上的首腦，但其實更多的，只是一個象徵性的領頭羊罷了。其他這些人，實則並不會聽從他的太多命令。
無奈之下，北冥樓大樓主咬了咬牙，握著琴弓的右手捏的指節發白，卻還是在思慮良久之後，向前邁出了一步。然後提起琴弓，指向了木小九的胸膛。
也不知道他是為了向其他人下達進攻的信號，還是想要壯一壯自己的聲威，在提起琴弓指向木小九的那一刻，他直接開口斷喝出了聲：「來！戰！」
木小九微微挑了挑眉，然後輕笑著回應道：「好，來戰。」
似乎是被木小九雲淡風輕，毫無畏懼，甚至不帶太多情緒波動的回答給激怒了，下一刻，北冥樓大樓主直接腳下一動，整個人迅速沖向了木小九，握著琴弓的右手也在不知何時背向了身後，拖著琴弓急速前行。
即便以木小九如今的眼力，北冥樓大樓主的這速度也已經算是相當的不錯了，至於在其他人的眼中，這更是已經相當快的身法，甚至於有些人的目光已經完全跟不上了北冥樓大樓主的速度。只覺得微風一卷，雪花一盪，北冥樓大樓主便已經持著琴弓衝到了木小九的身前。
以琴弓為劍，在衝到木小九身前的那一刻，北冥樓大樓主將手中的琴弓一擺，讓琴弓在二胡的雙弦上一掃而過。一個凄凄然的單長音響起，聽起來便似是有個年逾古稀的老翁在面對著天寒地凍的時候，發出了自己的哀嚎聲一般，讓人的心弦都隨之顫抖了起來。
聲融於劍，劍融於聲，劍聲相諧，在聲音響起，尚未斷絕，猶自留有餘韻的時候，琴弓化劍，已經從斜下方刺了上來。
面對著北冥樓大樓主這隨聲而動的一劍，木小九右手一動，倏然抬起，然後瞬間伸到了北冥樓大樓主手中琴弓的尖端處。兩指探出，在北冥樓大樓主手中琴弓距離自己胸膛尚有三寸之遙的那一刻，徑直夾住了北冥樓大樓主手中的琴弓。
北冥樓大樓主的雙眼在這一刻突然眯了起來，而後，只見他左手一震，那二胡忽然如遭重擊，直接四分五裂，化作了漫天的木屑、碎片。而後，一把銀亮的短劍出現在了其中，隨著北冥樓大樓主身體的走勢一起，對準了木小九的喉嚨，一劍封喉。
這一次，木小九的表情波動終於大了些許，但是沒有讚賞，沒有吃驚，沒有訝異。有的，只有不屑和鄙夷。
之所以不屑、鄙夷，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與江湖博弈了這麼久、隱忍了這麼長時間，甚至看起來隱隱有以天下眾生為棋子的雄心的北冥樓大樓主，居然還會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這讓木小九完全沒辦法不失望，畢竟若是這樣的話，就意味著這麼長時間以來，北冥樓那位真正的執棋人，其實就是半牙。
那麼，也就是說，實際上，在江湖中攪動風雲的那隻黑手，如今已經完全失去了他的力量，因為黑手中最關鍵的那個手掌，已經拜入了木小九的門下。
他原以為這一切還能再有更多的意思，然而……
並不是說，用了這種下作手段，就能證明北冥樓的這位大樓主不算是風雲人物、梟雄人物。然而從今日登場到現在，甚至單純的只說他今日帶人來圍剿木小九，就證明他在這一切上都已經落入了下乘。
這樣的一個人，是沒有可能憑藉著自己的手腕和頭腦，在江湖上攪動起這麼大的風雲的。陰謀可以，隱忍可以，但是那幾次在江湖上的爆發，都不會是他現在這個表現所能夠擁有的果斷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