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勝者
木華看著那些對李梓的屍身視若無睹的人，心中突然為李梓感到有些悲哀。事實上，在李梓死後，除了那個呆坐在他屍身旁邊默默流淚的老者，也就是李梓年邁的父親以外。其他所有人，甚至包括李梓的妻子和親生兒子都沒有半點傷痛的感覺。
木華不清楚這一家人都經歷了什麼，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居然生出了那種傷感的感覺。
如果李梓在天有靈，能夠看到這一幕的話，不知道他自己會不會也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木華扭過頭，遙遙望向了杭州的方向，眼眶忍不住再次有些濕潤了起來。
「老師、娘、阿蝶……我終於，結束了這一切了……」
木小九跟南羽星、李小白都沒有說話，他們都知道，木華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他需要的，只有安靜。
想著想著，木華「噗通」一聲，對著杭州城的方向跪了下來，然後低伏著身子，開始大聲慟哭了起來。
木華的哭聲不小，好在人群中的呼喊聲、吵嚷聲極為雜亂，再加上胡天有傷在身，這才沒有傳到胡天的耳朵里。
「大膽胡天！」周圍把守著山谷的那些密探中突然走出了一個男子，大聲喝到：「竟敢擅自襲殺朝廷命官，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回去接受朝廷的懲處！若是敢有反抗之舉，別怪本官手下不留情分！」
胡天一愣，旋即在心中破口大罵了起來。搞了半天，那木小九根本就沒想放過他。眼前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一個個跟那些在牆角下面藏著的人如出一轍，很明顯他們都是木小九的人。若說這些人想要殺了自己不是出於木小九的意願，那還真是打死他都不相信。
木小九看著面色陰晴不定的胡天，嘴角輕輕勾起，轉過身去，回到了馬車旁邊。
李小白和南羽星見狀，自然也不會多留，此時此處的一切幾乎都已經成了定局，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了。就算在就在這裡，也不過就是看熱鬧罷了。
木華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然後頂著略有些紅腫的眼鏡來到了馬車旁邊，雙膝一彎，便要對著木小九跪下來。
木小九微微搖了搖頭，一抬手，一股力道頓生，將木華向下拜去的身體給攔住了。
「好了，你是我的手下，既然你有冤屈，我自然要幫你解決。更何況，即便單純只是知道了這件事。於情於理，不論出於我的哪一種身份，這件事也都稱得上是我該管的不平之事了。」木小九很認真的說著，同時手腕一動，把木華扶了起來。
木華的嘴唇動了動，然後略顯低沉地說道：「屬下從來沒有想到過，李梓竟然會是這樣死的。」
「李梓怎麼死無所謂，重點的是他能交代出來的那些事情。」木小九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李小白「小白現在身上帶著的那些東西，恐怕可以再次弄下來一大批官員。」
「朝廷里的貪官污吏、各路惡人，還真是殺也殺不盡、死也死不絕。」木華的眼睛雖然有些紅腫，可說話卻已經恢復了正常，而且語氣中還帶上了一些先前不曾有過的自信。
「說起這個，師傅，我倒是有件事不太理解。」南羽星突然開口說到：「假設那些紙張上只記載了那王煥一個人的罪證，在已經知道了他的罪責的情況下，師傅你還會那麼重視這些罪證嗎？」
木小九微微頜首「會。」
南羽星皺了皺眉頭「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了，既然師傅你可以用這種方式殺了李梓，那為什麼不能幹脆找人暗殺王煥，甚至是以死士的辦法弄死王煥呢？」
木小九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木華。木華迎上了木小九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之前他有大仇在身，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做事情什麼的不理智尚且情有可原。而這一刻，木小九則是開始考驗起他了。
他也是時候，該展現出一點能力了。
「三少爺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木華絲毫沒有違和感的給南羽星冠上了這個名號「因為您是玩家，又是江湖人士。」
「王煥雖然離開了朝堂，但是影響力還在，人也還住在京城裡。公子想讓他死，那自然是易如反掌。可是三少爺有沒有想過，若是王煥被刺殺，或是遇到死士，然後死在了京城，那會帶來什麼後果？」
「朝廷前相，名滿天下，如今居然被宵小所害，枉死於京城之中。若是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又置陛下，置朝廷文武百官的顏面於何在？到時候，朝廷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聲，瞬間就要大跌。」
「這樣的事情，在這樣的時局之下，想必公子是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李梓怎麼死都行，借刀殺人、驅虎吞狼……但是王煥不同，要他死，最好能讓他死的名正言順，合情合理。有了罪證，在陛下、公子這兩座大山的壓力之下，就算他結交廣泛，影響力依然不小，他也還是要乖乖的被人從家裡揪出來，然後送到刑場上問斬。」
南羽星若有所思的點了調走，然後看了木小九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還算不錯。」木小九看著木華，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眼看著木華也跟著上了馬車，這才坐到了車上，揮起了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揮出了一下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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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潯衙門門口，一個渾身浴血的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只是這走出來的人，若是能被李小白看到的話，只怕會叫他大跌眼鏡。
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這個從裡面走出來的人著實有些讓人驚訝。
畢竟在李小白的想法裡面，能夠在那場廝殺中勝出的，毫無疑問，絕對會是那個學到了《赤火之道》的漢子。
然而，那個漢子此時正在衙門裡面躺著，臉上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神情。
然而，那表情除了恐懼之外，好像還有幾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