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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民間興教,兄弟闖禁

  曹君曜聽罷,恍然若悟,果真是與掌教老師有緣,又悲其身世可憐,兩兄弟跨州遠來,必吃了不少苦頭,但能堅持至此,可見心意甚堅,只是此事他也做不得主。


  「原是如此,我乃仙尊座下弟子曹君曜。仙尊正在閉關,說不好什麼時候出來,少則一二年,多則三五年,不好估定。你們既有此緣法,可久居於此,至於你們所患先天之疾,恕我道力淺薄,無能為力。」


  他又對鼎豐道:「觀中尚存有一瓶三華草還丹,可與他們服用。」


  鼎豐應諾,兩兄弟叩首拜謝,曹君曜又將他倆扶起,寬慰了幾句,便和鼎豐離去,重回寶靈殿。


  「師兄可是欲知三重興教之事?」


  鼎豐並非愚人,心思其實機敏,只是事分主次緩急,這倆兄弟事關掌教仙尊,自然放在首位,至於民間興教一事,他自覺乃是俗事,不敢耗費得授真傳的仙人心力,因此不急於稟報。


  這點倒是他失算了,曹君曜看的分明,這兩兄弟雖然重要,但民教一事也甚是關心,便自問道:「此等大事,可是鼎緣師兄安排,有意為之?」


  鼎豐搖頭道:「此事並非觀主所為,甚是奇怪,也不知由何而起,突然各地風潮如雲,興起教義,乃民眾自發,我想來是對咱們有益無害,並未多加關注,直到近日似乎越穿越玄,湧起大批信眾前來朝拜,將山路堵了個水泄不通,又不好驅散,只得好言勸說,才自散去,但不到兩天,便又聚齊一批,反覆前來,禱告祈願。」


  曹君曜神色凝重,香火旺雖是好事,但與他們道家修仙長生並無多少干係,除非轉煉神道,方有大用。


  「此事非同小可,關乎宗派氣運,不可等閑視之,我要去一趟漢陰,待回來等諸位師兄師姐出關,再一同商議,你要留心觀察,切莫大意。」


  鼎豐見曹君曜神情不對,方才意識此事為重,趕忙應道:「師兄放心,我已布派不少弟子下山巡查,探其根源,看是否借火生事,背後有無暗主。」


  曹君曜點了點頭,道:「觀中弟子大多俗眾,鼎緣師兄雖傳下鍊氣口訣,卻不得精要,十分粗淺,乃道中取法,法中取術,分門篇類,主以濟世理俗為主,多以符籙、術法、驅鬼、役靈等為重,一是真傳不可輕授,二則觀中弟子大多未祛凡心,全為名利故,學會本領依仗神通難眠欺壓凡俗,不好教化,是以外門中考驗心性根性。」


  「弟子們雖習道術傍身,一般世間俗武強手並不害怕,只是時下已非從前,混流惡世中,仙魔隱現,邪宗旁門之流紛紛出世,要攪弄人世安寧,我便有些擔心。師弟你還是收束徒眾,撤回門人,此行我不駕飛劍不走雲路,便與世間州民百姓,踏山涉水,若是遙遠,也有官府州間的飛舟羽獸,或許時長,但正好打探清楚,掌教老師出關無期,我只能盡弟子微力,為老師分憂。」


  鼎豐聽后大為感懷,不愧是身具仙根之人,如此弱齡之年,便有此思慮定計,難怪能被掌教仙尊看中,收錄真傳,他一把年齡,便有些汗顏。


  「師兄所言甚是,卻是我考慮不周了。」


  他單掌屈身打諾,曹君曜不敢身受,連忙還禮。


  曹君曜心慧通靈,鼎緣師兄如今開竅脫俗,祛除凡心,修鍊漸入佳境,步入真門,長生大有希望,已將以前全靠丹藥推升的修為穩固,降了一境,實為氣通周天小成,卻比以前圓滿時候虛華強了不少,從其纏鬥上元宮真傳弟子穎逸時便可看出。他知道鼎豐應是得鼎緣師兄看中,有意舉為下一任觀主,打理外門事物,得掌教老師默許,傳其幾道真訣,雖不比《玄重真解》,但強過普通的鍊氣法不知多少,自然比觀中數百徒眾高明的多,觀其境界,養精鍊氣已有小成,雖是老態不改,精氣神卻大異從前,落他眼中,亦是可造之輩。


  曹君曜理清一切,便不久留,辭過鼎豐便自下山混入香客中,打作俗眾向東去了。


  韓清野和韓清時倆兄弟安住西院,他們七歲時拜了一位武師,學過幾天拳腳,平日里除了讀書識字,便好打拳練身,本因患疾的疲弱之身強了不少,撐過幾次病災,便更加勤練。


  兩人雖是少年,心智卻熟,住了兩月定心在西院中靜待,也不胡鬧,平日里多幫觀中弟子幹些粗活,充當雜役,鼎豐也十分喜歡這兩兄弟,無事時常來噓寒問暖,關係融洽。


  只是兩兄弟畢竟年幼,漸漸習熟后,將三重觀視為家土,得閑時一起遊玩惠山美景,踏泉尋石,入林戲蟲,樂山悅水間不絕時間匆匆,居然已在山上呆有半年,卻還未見曹君曜回來。


  忽一日兩兄弟又在院中打拳,韓青時突然收了拳腳,凝目北望出神。


  韓清野自然奇怪,也停了下來問道:「二弟,你看個什麼,如此出神。」


  「大哥,咱們這半年把惠山玩遍,但你看後山那座高塔聳立,卻一直未去,我們何不一探?」


  韓清野大驚,「二弟,你又不是未聽鼎豐大師傅提過,那處後山禁地乃仙人處所,莫說我們,就是觀里的道士們都不得前去,我還聽幾位執事說,那裡曾辦過仙人法會,觀里數百人,只有修行不錯的,那次才得以侍奉,見了好大場面,說那些仙人千奇百怪,老少男女,各個神靈一般,但好像大多踏劍飛來,還有的跨仙鶴,坐神獸,有的就踩著一片白雲,匪夷所思,但都神通廣大,那一天霞光萬里,瑞彩撐天,各種神奇景象頻現不斷,到最後日夜顛倒,響起仙音,空靈動人,總之令人驚嘆不已,如置天闕。」


  他越這般說,韓清時更加動心,滿目神往,沖其誘道:「大哥,你說這些我也都聽觀里的師傅們說了不下幾十遍了,你看那座高塔,便喚作玄重塔,聽說那天這座塔大放光明,有五色奇光照耀天際,仙尊好像就在這座塔里,我們前去不為打擾,只是拜拜他老人家,表我們虔心而已,不為別的。」


  韓清野其實也尤為好奇心動,早就想前去一探究竟,一念起已憋了有兩三月之久,今天聽小弟這麼一說,便自心動,尋思了半天,仍是猶豫:「只怕大師傅知道,必會怪罪,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觀里師傅們對咱們這般好,若貪玩冒失,創出禍來惹到仙尊老爺,不說對不起觀里師傅們,連咱們不治大患再難消除,怕是難逃短命厄運。」


  「大哥你怎糊塗,咱們並不踏入後山禁地,只是離的近些瞧瞧清楚,再者好給仙尊他老人家叩首拜恩,祈福納願,並不算違背禁忌呀。」


  韓清野一想也對,後山頗大,離道觀尚有十多里山路,那玄重塔因是高聳才顯得偉岸,在觀中雖也能瞧得清楚,卻不知近前是何神聖,便自往後山近些,不踏入範圍,應當無礙。


  「也好,不過你我說好,過去全聽我的,不可胡鬧任性。」


  韓清時見大哥答應,拍掌大喜,滿口答應。


  兩兄弟說走便走,觀里道士們大都與兩人熟悉,不視作外人,兩孩子又十分懂事知禮,尚人見喜,便也由得兩人玩鬧,知其很有分寸,很是放心不過。


  他兩第一次走北山路,卻是險峻起伏,上下跌宕,不過都鑄好了青石路階,倒也不用攀爬,說說笑笑間費了兩個時辰,兩人便已經來到一處高大石碑前。


  只見石碑上刻著兩個金字:玄重。


  兩兄弟知道這裡應該就是後山之地,卻不敢再前,但此處乃背山彎處,在此觀塔,恰巧被鹿鳴峰遮住,什麼都看不到,還不如觀里,兩人不由失落。


  韓清野熄了念頭,正欲拉韓清時回去,不料韓清時眼睛一轉,笑道:「大哥,來都來了,再近前有什麼關係。」


  「這裡已是後山禁地,咱們可剛約好,絕不進去。」


  韓清時一指石碑道:「大哥,這石碑上只刻著玄重二字,哪裡有後山禁地等字?以小弟看,此處應是個路引,再往前去還設有後山石碑,方是正理。」


  見韓清野不為所動,他又蠱道:「再者說了,再走幾步便可別過彎處,望見那玄重塔的近貌了,後山範圍並無標準,大哥怕個啥子,來都來了,難道還差這一步?」


  韓清野來回踱步,猶豫再三,小弟又在一旁不斷催惑,讓他心神不定,最終覺得小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想定無錯,賴不過他執拗,便又答應下來。


  韓清時自然興高采烈,拉起大哥便闖了進去,去不料兩兄弟剛一踏入,便覺天旋地暈,腦障昏沉,心神難守,迷失與混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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