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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斗劍終開判邪善

  湘洹水榭中,點星叟已有感應,暗舒了口氣,轉而極力推算剛才出手之人跟腳,只是運神間,那人被一股清聖之氣蒙蔽,便知普通推算,均是無用,非要選定時辰,以玄物起卦,方可清晰。


  但一則決戰在即,怎可為此分神,二則感覺氣息熟悉,明顯是友非敵,想必十有八九是禹山好友,便此作罷,日後再論。


  清羽客坐落左首,閉目間已知詳情,驚嘆一聲,拂塵一揚,道:「此人劍光,委實不凡。」


  點星叟點點頭,剛要作聲,卻聽破空聲傳來,只手輕揚,法力運轉便將一道劍光引入,顯出三人,正是連旗、一陽子、趙英。


  「弟子拜見兩位前輩。」


  三人還未起身,忽又一道銀光竄入,落在上首右座,正是玉面劍客白棋。


  「喬矮子倒也非邪魔左道,只是不該搶我教弟子,此事日後本派自有計較!倒是你三人可知是誰救了你們。」


  白劍客冷傲高語,連旗趕忙回道:「回稟師叔,那人從始至終,都未顯露身形,其劍光神異,異風妙殊,我等聞所未聞。」


  白棋點點頭,不再言語。


  點星叟站起身,單掌一拍,將一股真元分成三份,隔空注入三人體內。


  只片刻間,三人剛才所受之傷便就痊癒。


  三人又要大拜跪謝,點星叟趕忙止住,道:「大戰在即,豈能攜傷參戰?此次一決勝敗,各有殺劫,切莫小覷,且回去修養,靜待時辰。」


  三日後,辰時二刻,本應是旭陽東升,金烏高懸之時,卻突然一股股陰風四起,黑雲遮天,籠罩湘洹水榭方圓三千里!

  忽然一道擎天巨柱般烏黑劍光,從天外射來,直指湘洹水榭!

  「雕蟲小技!」


  一聲嬉笑,只見清羽客飛出,羽衣道袍隨風翻滾,拂塵一揚,盪起無量浩氣,凝成一道太極壁壘,硬撼擎天劍光!


  「轟隆隆!!!」


  碰撞間,已是白光逼目,懾人驚神!如雷霆炸響,天地震蕩!


  清羽客站立虛空,紋絲不動,淡笑道:「無忌妖童,你還有何手段,一起使出來吧。」


  「誇口逞能,圖惹人笑!」


  一對邪牟自黑雲中睜開,無忌童子洛九殤應戰而來。


  此刻,熟正熟邪已不重要。


  兩教對峙五年,大小爭鬥不下數百場,早已撕破麵皮,此最後決戰,也無需客氣了。


  剩下的,便只有殺伐,以殺止殺,以完殺劫!

  「可笑!」清羽客拂塵再起,以強橫真元,化為黃龍九條,誓破黑穹!


  無忌童子也不多言,九陰烏靈劍再出,化為匹練烏光,直絞黃龍。


  兩人一個是元神初凝的散仙,一個是半步元神的殺星,戰力旗鼓相當。


  黑黃交錯間,五龍葬天,真元化為天地元氣,已然消散。


  清羽客自知此人狡詐,豈會和自己比拼法力,以真氣對真元?他也只是試探罷了。


  趕忙將其餘四龍收回,化為真元,保存實力。


  「便就憑一口邪劍,焉能勝吾?」


  清羽客朗笑一聲,袖中飛出一劍,踏空作歌入戰場!

  「雲霄四野彈空唱,玄空高卧幾千秋!」


  「閑來煮茶論黃庭,忙時盪劍掃群魔!」


  歌罷,劍已至。


  青光如煉,悠悠似雲,縹緲無定,幻夢飛影!

  兩人劍光交織,烏光時隱時現,煞氣沸騰,青光如塵如雲,虛幻若煙,一時難分高下。


  清羽客剎那暗想,「我這雲塵劍,乃是我成就元神時,師尊親賜,祭煉未久,如祭煉圓滿,要敗此妖童何須如此費力。」


  只是這第一陣,乃自己請戰而出,萬萬不容有失。


  「劍濤浪蹈,飛羽幾時休!」


  清羽客突然劍訣一轉,羽袍再鼓,真元猛聚,弘力加持!


  雲塵劍光大亮,游龍走蛇,電閃雷疾,轉瞬壓下烏靈劍,直殺無忌童子而來。


  黑雲滾滾,邪牟怒睜,轟雷而鳴,怎料有此一擊。


  青光如柱,一劍破蒼穹!


  劍音轟掣,再轉斬異象!


  洛九殤慘叫一聲,血紅邪眼被破,真身顯現,直落九天,黑雲中一道虛光大手飛攝,趕忙將其救回。


  第一戰,清羽客大勝,長笑一聲,駕劍而歸。


  禹山弟子士氣大振,各俱大喜,嘲笑黑雲中一干左道邪修。


  「烈風鄒鄒拂孤秋,蕭山嵬嵬藏玄冬!」


  「九州縱橫無所忌,任爾東南西北風。」


  黑雲中再出一人,黑袍裹身,正是烈嵬風鄒縱忌。


  「一陽子可敢出來一戰?」


  鄒縱忌與禹山一派因果不深,但唯獨曾被洞虛湖火陽真君算計,只是火陽真君乃元神凝練的散仙,論法力甚至比點星叟不遑多讓,他絲毫奈何不得,只得找其弟子了結。


  點星叟雙眼微眯,心念疾轉,沖一陽子點了點頭。


  火光頓射,劍光衝出。


  一陽子早就按耐不住,飛身出戰。


  兩人都是氣通周天,但鄒縱忌修行日久,修為深厚,真氣雄渾,實力不比無忌童子差多少。


  一陽子雖然踏入氣通周天不久,功行還淺,但仗著有烈火天龍劍,也自不懼。


  「好妖人,還敢叫陣?且叫你有來無回!」


  鄒縱忌見一陽子真敢出來,氣的三屍神炸跳!道為何?


  原來一陽子如今能邁入氣通周天,全憑昔日其師火陽真君在瑤山煉鳩峰一處秘境,搶了他一株五陽朱草。


  若不然憑此神物,他鄒縱忌早就鑄就元胎,煉成元神,從此脫形遺骸,逍遙三界,最不濟也有散仙的功果,何苦要屈居追隱叟麾下,趟此渾水。


  一陽子心中自也清楚,五年前來此時,火陽真君就告誡要小心此人,不過他如今也今非昔比。


  「師傅有過,徒弟承之,今日不問對錯,只了因果,不殺你如何還我五陽草?」


  鄒縱忌畢竟修行時久,雖然心中怒急,卻也暫壓火氣,只將真氣飽提,袖袍鼓盪,轉眼間在身前凝化出一道流光巨劍。


  一陽子冷笑一聲,他如今也非雛兒,實戰經驗豐富,豈能看不出鄒縱忌打算。


  便只將烈火天龍劍一橫,剎那火光騰騰,虛空如被蒸煮!

  「受死!」


  鄒縱忌終難忍怒氣,真氣所化的流光巨劍蓄勢猛發,極光一瞬,煞氣震四穹!

  「倒要看看是誰受死!?」


  一陽子獰笑一聲,衣懷中突飛一道火符,攜引烈火天龍劍竄天一衝,化為一條火龍,嘶天吼地,猛勢俯殺,居然不理流光巨劍,直衝鄒縱忌而來!


  「不好!」黑雲中追隱叟心中已知原委,大呼上當,果是被人暫蒙天機!

  奈何此時已來不及,只見流光巨劍只殺至一陽子三尺之前,就被突生的一道光壁阻擋,也不知是何,只將那鄒縱忌一身真氣所聚的法術光劍,生生撼碎,化為天地元氣,重歸乾坤!

  不知何時,一陽子胸前多出一鏡,爍光燁燁,耀華灼眼。


  「三靈四皓鏡!?」


  清羽客微驚,他見識不凡,認出異寶,難怪一陽子迫不及待應戰,原來有此神鏡護身,就算是他,怕也難以破開此鏡神護。


  「三靈聚聖輝,四皓御千絕!哈哈哈哈哈,鄒老魔,合該你今日應劫!」一陽子意滿大笑。


  反觀鄒縱忌,雖知變化,但身在戰局,又被火龍焚殺而來,如何脫身?心中更是怒火中燒,沒奈何只能被追的上躥下跳。


  鄒縱忌如何不知憑一陽子的修為,絕無可能將烈火天龍劍化龍而出,定是其師火陽真君賜予的靈符,憑其出奇制勝。


  想及此,鄒縱忌更是怒不可遏。


  「火陽老狗真是欺人太甚!!我雙方一戰,說好各選一人對陣,如今倒好,老狗借靈符飛劍,與其親臨有何分別?師徒脾性可見一斑!諸位同道就坐視不理?」


  鄒縱忌真氣已空,哪裡快的過火龍,那火光凜凜,豈是一般凡火?若被沾著半點火星,恐怕性命難全,無奈何他也只好求救,雖是麵皮丟盡,也好過身死當場。


  瑤山凌羅派高徒穆流塵和瑤山離憂宗首座弟子蕭逸見此,不由動了惻隱之心,加之心中不忿,便要拔雲而出,前去相助,卻被追隱叟阻住。


  老叟輕嘆一聲,搖頭道:「此乃禹山詭計,萬不可上當,再說兩教相爭,豈能無損?」


  兩派弟子這才作罷,如此左道中人便無動機,等同斷絕鄒縱忌生路。


  鄒縱忌本是江湖客出身,在蕭山得遇仙緣,一舉邁入修真,苦修一百五十年,不知尋遇過多少機緣,才堪堪氣通周天圓滿,也算道界百年內的一位奇才。


  就算他沒有五陽朱草,也可在近一甲子內鑄就元胎,修成元神,證得返元築神小成景界。


  奈何奪草之恨難消,想是早晚要與那火陽真君了結因果,不如找其弟子,也是一樣,卻沒成想人家早有算計。


  元神散仙,豈是法力廣大如此簡單?一旦邁入此境,元神凝練之大成者,便可觀照天地乾坤,機緣因果,萬物禍福,莫不在其中,如是境界再深,便能夠觀照先天,前知後知,才稱得上道行通天,神通廣大。


  鄒縱忌畢竟是散流,一味苦修山林,本也無劫,卻又不甘寂寞,又無根基,如今身在劫數,哪裡明白。


  「好好好!你們見死不救,不怕步我後塵!?」


  火龍捲天,風雲雷動,鄒縱忌再無生機,怒吼一聲,何其不甘,想其昔日從江湖脫身,以為進了一片新的天地,視為登入仙界,卻不想到頭來,是更深更暗的一片江湖。


  修道,修的還是人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臨死的領悟,終是來得太遲。


  只剩下。


  一聲慘笑問天道,半縷孤魂無處存。


  「除惡務盡,豈能容你這妖人繼續作惡世間?」


  一陽子冷笑一聲,一口一個妖人,他又哪裡知道對方作何惡?

  但只要與自己作對,便是邪,便是惡,便是妖!


  一陽子揮指一劃,火龍歸劍,依舊烈熊熊一口天龍寶劍,卻不收回,只是聽不見他念了幾句什麼咒語,烈火天龍劍忽得向西南方一斬,火光肆意,烈濤猛發,方此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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