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形神俱全一體真,五玄造化煉乾坤
李塵存想出四象兩儀,化氣圓滿,此時本早可參尋返元築神之境,甚至不需幾年,盡可以四象返兩儀,兩儀歸太極,強證元神,也不是難事。
屆時,他便真正神通廣大,一口先天真炁,蘊無極法力,真氣返元,造化萬千。
只是如此雖也乃上乘仙果,但到底最終要步入地仙,需過四九重劫,方能證得仙真,此非要大機緣不可,絕非凡同。是故他仍要堅修後路,不滿止步於此。
「我此時,也算得上形神俱全,鍊形為真,形清神出,氣清合神,神氣和合,正當一鼓作氣,追求化氣形骸之道。」
原來他雖然藉助殷風的玄霄神雷,施展雷解之道,將自身肉身形骸煉散,但還強聚頭髮、指甲、牙齒、皮膚、肌肉、筋腱、骨、骨髓、腎、心臟、肝臟、肋膜、脾、肺等諸器臟,所以身形未變。
此時他存神而出,四象兩儀變化神境之中,已為後來元神築基,正好以氣證玄,行形氣合一,到時存與天地,視萬物為己,也有不可思議之神通。
只是形氣合一,極為難證,只因為不證此道,便是有形之軀,縱然與天地合,也終究腐朽,雖可保命固形,得壽數萬載,終究是地仙之成就。
李塵繼續坐定行功,開始運轉真氣,又分神觀想出四象妙境,煉化形骸,此乃水磨工夫,需時長久。
以他如今境界,早就無夢,但夢由心生,那時辰一至,他便心生感應,更算出時日,也不誤形骸化氣,枯坐死關,神遊夢中聽道去了。
無相道人依舊高坐,靜談黃庭,玄誦三乘,轉論妙法,又講道德,座下弟子各個注目恆聽,李塵依舊旁坐,參聽大道。
道人止講,一黃袍弟子突然起身拜問:「敢問吾師,弟子以自身為輪迴,參證三千大道,造化宇宙,鑄就玄黃,恆轉洪荒,生生滅滅,過無量量劫,仍無法照見萬境虛真,慧光有時被昧,雖脫三災九難,卻依舊有劫,災患不止,難證清虛道果,何也?」
道人只道:「爾無心有身,何患不至?」
黃袍弟子又問:「敢問老師至道,可有災劫?」
道人又道:「吾無身,吾有何患?」
李塵聽言,如蒙大赦,心中開悟,本似朦朧的道途,漸清漸近。
他站起身來,與那弟子一起拜謝道人,那黃袍弟子不由轉眼望了李塵一眼,奈何李塵如何看,都無法看清這位弟子樣貌。
道人並不理會,聽了半響,繼續講道,也不知多久,才止講退去,李塵夢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李塵神歸夢散,不由自語自嘆。只是此次他得悟玄機,怕是再難生夢,以後要聽那道人講道,恐怕要等邁入返元築神之境了。
此時他體內真氣,九轉再變,四九相合,體內調坎動離,搬運鉛汞。
形器者,性之府也。形器敗,則性無所存矣。養神不養形,猶毀宅而露居。
只是,獨強形骸而忘神,亦不可取,是故要性命雙修。
但形骸再固,哪怕強如大千宇宙,超脫天地玄黃,壽億億紀,生滅輪迴不止,效仿無量量劫,仍舊無法得證道果,身時逢災患,此即那位夢境中黃袍弟子之惑。
李塵如夢初醒,方徹悟自身,才知形骸性命器府,畢竟有沾皮毛小道,若執著其中,永無個止境,最終變化再全,也是無望大道。
己身性府,與天地何堪,不如化去,萬物同塵,造化終氣,先天歸元。
道者,萬物。
元者,炁一。
李塵一夢悟道,終是辟開迷霧,照見那形氣合一的大成景界,鍊形為氣之最終化境,業已知曉,著實令他吃驚。
「如今,不過是苦修形骸,鍛煉真氣,與萬物同真,都不過流水逝然罷了,但仍需機緣,才可成道!」
李塵心中已有定計,前路光明,多虧此番入夢,縱然未來許久不能聽講,也無大礙了。
李塵繼續修鍊,卻不著急出關,不知多久,他身形漸漸化出黑白二氣,盤旋周繞,又升騰出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四象圖騰,如氣聚,又如光幻,十分靈妙。
再不知多久,李塵身形漸漸虛幻,時隱時現,只有黑白二氣、四象神獸恆久不變,甚至越發清晰。
李塵知道自己如今化氣已極,存神也有小成,再繼續坐關下去也無意義,便自行功完畢,兩儀氣收,四象隱,真身方顯。
他此時才取出一串六珠琥珀,金膠透亮,每一顆中藏有一隻太古異蟲,蠻荒血脈,端的不凡。
「日前我功候還淺,難以洗鍊此珠,本以為要等返元築神,修成三昧真火,才能重新祭煉,如今卻是無礙了,正好重煉五行,攢聚玄法。」
李塵此時之境界,微妙之至,連他自己都難以言明,心通百通,遍識萬物,靈慧智長。
也因此,他的手段越發神化,法力雖不可能與元神散仙相比,但有些神通,卻是罕有。
李塵一口真氣噴吐,調配朱雀心火,作赤紅之色,將六珠琥珀包裹,開始煉化。
琥珀本是嬌貴,最忌火燒,但此是李塵神境心火,借真氣顯象,實為煉化珀中封印的太古六蟲。
彩紋花蛛、黑帝毒蠍、鐵背蜈蚣、六翅金蠶、三尾狼蜂、碧眼螳螂,好似一個個警覺,突然在琥珀中消失,如同空珀。
李塵嘆道:「芥子須彌,砂礫世界,此珠曾經必為佛門聖僧所有,否則絕無此神異。」
他彈指射出幾道真氣,交織朱雀心火,將這不知多少年成型的琥珀化去,熔為一團金光透徹的膠液。
李塵眉心突然裂開,真眼洞徹,比之曾經,入微至切。
只是那位曾經的主人,到底佛法高深,縱然李塵將琥珀化液,亦無法將六蟲逼出。
李塵繼續噴吐真氣,布置八卦,調坎動離,將團狀金液擠壓濃縮成了一滴,至此再難以為繼。
「看來還是要耗費些功夫,可惜我未成元神,無法觀照微塵世界,否則怎如此耗費周章?」
李塵只好耐心以文火煉化,過得許久,那滴金光膠液越來越小,肉眼已不可查,堪比微塵。
此時,李塵真眼金光直射,兩目聚神,守心凝氣,終於尋到了那芥子微塵,找到六蟲藏身之所。
若是以前,李塵毫無辦法,所幸如今他神境已成,便盤膝閉目,入定出神。
立時,黑白二氣化為兩條神龍旋在李塵頭頂,四象神獸伴隨著李塵神魂一同出竅,洞入那微塵般的金液之中。
「嘶嘶!!」
李塵神魂剛飛進金膠芥子,身後一張血盆大口張開,毒液噴吐,六排利齒尖牙噬咬。
他雖早有準備,心神難免驚訝,轉眼一看,便是那碧眼螳螂最先出擊,隨後彩紋花蛛從下,黑帝毒蠍從上,鐵背蜈蚣從后,六翅金蠶正左,三尾狼蜂偏右,一起磨牙振翅,噴吐毒液。
李塵知曉厲害,此間不比外界,乃是六畜老巢,根腳所在,太古異蟲,蠻荒毒種之威盡顯。
「可憐你們數百萬年存活至今,卻不悟性命,藉助靈物,單憑本能,逞一時之凶威,我特來度化爾等,怎還為難?」
李塵有四象神境法獸護佑,又是神魂出竅,那六蟲奇毒再厲害,卻專破真身軀殼,神魂乃無形,如何能傷?
任六蟲噴吐噬咬,如何施為,李塵都視作無用,那碧眼螳螂最是不耐,兇殘暴戾,見奈何不了李塵,兩翅臂連揮,橫切斜劈,妄想切割李塵神魂。
「好凶頑的蟲鱗,惡根已深,實難滌除,也罷,既然如此,就只留你軀殼為我所用。」李塵見碧眼螳螂兇殘異常,便先對其下手。
他神魂一遁,便附入螳螂身中,以神魂之力,轉眼抹殺這太古異種的精魄魂識。
碧眼螳螂失去精魄,成為了無主軀殼,難以再存此間,化為一道精血被逼出金膠微塵外,李塵見了,趕忙用九華鍾一收,待日後為用。
李塵見其他五蟲雖然傾力攻擊,好歹神智未喪,有一絲靈性,便以神魂穿梭五蟲,以力降服它們的精魄魂識,使其為他所驅使。
六蟲被封印不知道多少萬年,蟲鱗之類本就魂識弱小,難以開啟靈智,動輒數千年上萬年才有機緣,經日精月華修鍊成精,至於這六隻太古異蟲,只是蠻荒遺種,並未成怪,所以李塵以神魂降服起來毫不費力,頃刻完畢,他便退了出去。
此時,金光膠液外,還多了一滴朱青精血,正是碧眼螳螂軀殼所化。
李塵虛指一點,先將那金液重新塑造,化為了一串五珠金膠琥珀,其中各有一蟲,似乎如同以前,只是少了一顆碧眼螳螂。
李塵當然不會單隻為此,他繼續噴吐真氣,運轉朱雀心火,洗鍊五顆新珠,直到透亮至極,每顆珠子中的異蟲栩栩如生為止。
「既然此珠不復六合,正好配以五行,化五毒為五德,豈不妙哉?」
李塵心念一動,便不想再以蟲毒為利,殺伐拚鬥畢竟是小道,逞一時之快,如何長久?不如化戾氣為祥和。
也正好李塵此番觀想出了神境兩儀日月,陰陽四象,他的真氣因此業已脫變,此時想定主意,便將真氣化為兩儀黑白,又彈出四道赤、藍、黃、青四色真氣,與黑白二氣交織,漸漸化為白、紅、綠、黃、黑五色真氣,打入五蟲琥珀珠中。
李塵就見懸浮在面前的五珠顏色變幻不定,但依舊作金膠蜜色,便知火候不足,依舊揮手不停,給五珠打入真氣,過了約三天,五顆珠子才徹底化為五色琉璃琥珀,分為黑、白、紅、綠、黃。
依舊是一串五珠琥珀念珠,只是化為五色,顆顆巨碩,李塵握在手中把玩,欣喜不已,「今日重煉,便與你取名為五玄珀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