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財帛動人心
最終，毒狼還是飄然而去。
剎那間，人煙變得稀薄，不少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記得了司空這個名字。
一場某種意義上的接待會，便就此落幕。
毒狼臨走前那點到即止的話，不單是司空，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如今毒狼星寇百廢待興，將會有大動作，自然要割除一個個毒瘤。
而這東九區，便是其一。
要麼司空動手，根除東九區的惡疾；要麼毒狼出手，連帶著清除掉司空。
不分人情，只分規矩。
「安心養傷，兩天後帶著推進混亂戈壁的方案來見我。」
辛杜娘看著滿臉蒼白的司空，輕輕一笑，尾隨毒狼而去。
方案？
司空不語。
見此，曹逆與六分陽相視一眼，笑得有些詭譎，一前一後的迅速消失在東九區。
「小子，不錯啊你，我叫王猛，以後有啥事到西三區來找我！」
一個鬍渣滿面，隨時隨刻都掛著懶散笑容的漢子拍了拍司空肩膀后，卻還不待司空回答，便大步離去。
一時之間，東九區重回暮氣叢生。
那些渾噩終日，強行打起勁頭的星寇們紛紛一鬨而散，點起香煙、抽起毒品，三兩人對賭。
而司空駐足自家門前良久，低著頭，看起來有些沉默。
一隻膘肥體圓的虎頭鼠，叼著半條破損的手臂，大膽的從司空面前竄過。
忽而，司空動了。
下行街道五十步，走入第六座靠近盥洗洞的斗室。
斗室不大，司空掃視一圈后，目光一凝。
『嘭！』
一個暗格在司空拳下支離破碎，露出一個需要瞳孔、指紋、生物磁場三者同時檢測，才能打開的儲物囊。
「東西在這，這兩天安心凈化寶血，不要外出。」
將儲物囊甩給劍照霜，劍照霜正欲多說，卻見得司空臉色沉凝，一雙眸子里寒光綻綻，一片冰天雪地。
劍照霜打了個寒蟬，徑直打開儲物囊，埋著頭繼續著實驗。
但他心中卻隱隱不安，直覺將有大事發生。
出門，司空抬頭看了看天色。
天色正好，時近中午，一眼望去百里之內皆可清晰見聞，有如蟻穴般的建築、有穹頂狀的地層、也有奇形怪狀的鐘乳，更遠處，便是道道通向未知地方的狹長縫隙或坑洞。
司空拉了拉衣口，擋住大半個脖子，腳下生風，宛若一隻融入光明的獵豹，帶著一腔殺機而去。
…………
毒狼星寇有個規矩。
新人入伙，當供選三件東西，不分貴賤。
一謝祖師爺賞了這口飯吃，從此行走各域，當逢凶化吉、生財納寶。
二謝當代毒狼撐風避雨、堅守廣廈，從此效命鞍前，為毒狼添薪加柴。
三謝各路朋友兄弟，以期日後攜手共進，同生共死。
只不過，如今的毒狼星寇名存實亡，這個第一任毒狼立下的規矩，更多時候成了擺設，連形式懶得做上一做了。
然而，當初身受重傷，瀕死昏迷的司空，卻有人幫他入了貨，將這個規矩發揮得淋漓盡致。
周天星辰、星卡等所有細碎雜物，通通被人摸了去，最後流入了後備物資中。
成了六分陽眼皮子底下的寶物。
「今天的事，我很不滿意。」
一豆飄搖不定的燭火中，有清涼如流水的氣焰傳出，讓這巴掌大的吊腳石樓如置潺潺春日的溪水中。
六分陽端坐在前，翻閱著卷宗，時而有道道物資請求的訊息以光幕的形式，傳到六分陽眼前。
而曹逆垂手站得筆直，此刻聞言，汗如雨下，接連說道：「我也沒想到辛杜娘她怎麼來得這麼快，只要再多一秒，就一秒，我就可以……！」
「夠了！」
六分陽厲聲呵斥，冷冷剽過曹逆：「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暫借給你手錶，就是讓你可豁免那小子詭異的精神衝擊，卻還是被你搞砸了。」
「大，大人，其實在我看來，這只是一件小事，我們沒必要如此對司空上心。」
曹逆擦了擦額邊汗水，眼珠子一轉，反而說道。
「哦？小事？你倒是說說小在哪裡？」六分陽低下頭去，屈指一點，便同時處理了數道訊息。
在他身後，有一座嵌於青灰石壁中的漏斗，嘩啦啦的落下流沙。
流沙就采自地下暗河的噴薄口，飽經沖刷，每一粒流沙，便是鬼斧神工的造化，飽滿如峰，溫和如玉，甚至，還攜帶著腳底星空堡壘的氣息，多了幾分能量浮動。
此刻漏斗中的流沙，呈電光閃爍的狀態，吸附著空氣中的遊離能量，轉化成了吊腳閣樓的所需能源。
希艾文明的文明結晶，早就融入了毒狼星寇。
在某種意義上，如今的毒狼便是另一個希艾。
「即便那小子知道自己的大匠級手錶落於我們之手又如何？這是規矩，我們完全可以上綱上線，量他小子也不能怎樣。」
「再說了，那小子實力低微，一步慢，步步慢，我們必然會死死壓制他……」
曹逆侃侃而談，言語順暢，邏輯清晰，分析得入木三分。
「呵……」
六分陽失笑搖頭，目光不變，卻開口說道：「距下一次秋風出塞的這段時間裡，你不要再來見我了，安心在你西三區做事。」
「為什麼？」曹逆驚疑不定。
「為什麼？」六分陽猛然抬頭，雙目怒睜，宛若食人的調睛大白虎：「怕你連累到我！」
「這的確是規矩，但後備物資必須經過三堂會審、毒狼批准，才能允許使用，同樣也是規矩！以那小子笑面虎，兩面三刀的性子，必然會死死盯著你！要你徹夜難安！」
曹逆的脖子好似被緊緊扣住，此刻漲紅了臉，宛若拉風箱般劇烈喘息。
忽而，六分陽收回了壓迫在曹逆身上的氣勢，恢復了那副滿臉笑容的和事老模樣：「那小子，不能留。獅子搏兔亦當全力，再說了，能被毒狼看重的人，豈是等閑？」
『呼……』
曹逆長釋一口氣，宛若重新如水的魚兒，接連大口喘息幾口。
「是！我回去了，必定無聲無息的解決他！」曹逆埋頭，字字鏗鏘。
「嗯。」
六分陽不咸不淡的輕哼一句，看著眼下數月對後備物資的需求，眉頭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君子劍呢？」
曹逆接連說道：「大頭目他去了外面，親自負責引入新鮮血液的事。」
「看來，毒狼的命令，他也是焦頭爛額，如此正好。」
六分陽點頭，心中百轉千回，對曹逆說道：「快走吧，被人看見了終究是件麻煩事。」
「是！」
曹逆點頭，正欲轉身，卻聽得六分陽那平靜的聲音傳來：「東西留下。」
曹逆背朝六分陽的臉上，掠過不舍和貪婪之色，卻不得不轉身，將左手手腕上的周天星辰取下，小心磕放於六分陽面前。
「上一次給你的東西，好好拿著，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曹逆謙卑點頭，披上一件隱形大衣，整個人頓時從視野里消失，迅速離開了吊腳石樓。
六分陽緩緩拿起周天星辰，摩挲著手錶的每個角落、每個輪廓。
最終，貪婪浮現在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