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歉，我會殺了你

  「搶了東西就跑，真他媽刺激！」


  從手指傳來一陣清涼，深綠色圓球在接觸到少年肌膚的剎那，便化作一股清涼，流入少年體內。


  而少年的眼睛，似乎有了些改變。


  但少年此刻卻來不及感受了，匆匆將手從獨眼老六的寶貝『微型蟲洞跳躍扭轉器』中拔出，手腳並用的爬起，便準備慌不擇路的逃命。


  可少年還來不及動作，便見面前空間一陣扭曲，一個中山裝男子陰沉著臉出現。


  少年眼角狂跳、額頭髮麻、體內激素紊亂，幾乎是被死神扼住了脖子。


  他已經盡量高估對方，甚至用自己故土修仙文明中，比那些千萬年驚鴻一現的元嬰老祖還高一個數量級計算，此刻見面才發現，依舊不足對方十分之一的實力！

  可少年膽大包天，破罐子破摔，一股腦的將手掌中那三枚紐扣拿出，狠狠磕在地上！

  「五維，五維星辰了不起了！黑洞，黑洞你怕不怕，反正我就要死了，無所謂！」


  少年惡狠狠的罵道，一臉兇狠，手掌心卻被冷汗打濕。


  而岳不仇卻對逐漸出現、擴大的黑洞視而不見，反而仔細的打量著少年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岳不仇眉頭微皺，似在思索該如何解剖少年：「嗯，火種初種，磁場和生命源還沒有共振，還存在剝奪的可能。不知道是這顆奧義的特性，還是所有奧義的常性，這倒是一個新發現。」


  少年宛若被踩著尾巴的貓，被岳不仇的輕視刺怒，指著岳不仇鼻子大罵：「你信不信我這就跳進黑洞，來個一拍兩散！」


  岳不仇這才注意到少年的情緒，但就如看一隻螻蟻在揮舞觸角，大聲宣布著自己腳下這顆芝麻是自己的一般。


  「嗯，火種守恆，永恆不滅，倒是不懼。只是落入黑洞之中，便是我也要費一番功夫尋找，卻也麻煩。」


  岳不仇輕輕點頭，卻嘲諷的看著少年懼怕的微微退縮，躲開了黑洞的吸引。


  「喂，老傢伙，第一次當反派吧？」


  突而，少年抬頭，猶如換了個人，哪裡還有半點畏懼驚恐，臉色平靜得如同古潭。


  少年平靜的繼續說道：「我爹臨死前對我說我『殺人只需一刀，滅滿門，莫多言』。這句話，我送給臨死前的你。」


  「抱歉，我會殺了你！」


  少年毫無拖泥帶水，一步踏入黑洞，岳不仇直覺不妙，就欲構建三維跳躍體系，瞬移離開原地，卻突然感受到整間屋子的空間一落，宛若從整個時空洪流中截斷，成為了孤島。


  哪怕是以他的修為，也不敢輕舉妄動，觸及時空領域，以免引起永遠的時空放逐。


  岳不仇掃視，便見屋內四角，四台被組裝拼接而成的『時空切割儀』正默默運轉著。


  大腦早已高度開發，達到過目不忘的岳不仇哪裡不知道，這『時空切割儀』的各個零件，都是他那些忠臣的僕人，9427等星奴經年累月，以各種理由向他索取而來！


  原來他早就在計劃部署之前，便被排斥出利益爭奪中心，成了一眾星奴的……陪襯！

  他是個合格的將軍，卻不是個合格的陰謀者。


  黑洞，蔓延開來。


  屋子，與其他時間切割，陷入孤島狀態，岳不仇退無可退。


  「我要殺了你們！！」


  …………


  一個獨眼男子宛若一隻蝙蝠，生出了第五個腳趾，倒掛在十字艦尾翼底部，血液停止流動，熱量內斂，除了視線掃過，難以被發現。


  『小子，任你精明如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腳水！廢物？呵呵，有你求我的時候！』


  但他卻未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他的褲腳邊多了個……小玩意。


  而在不遠處，本還一百多人的星奴只剩下二十來人。


  不約而同的，眾人紛紛停手，等待幾秒后，從超光速梭艦內部傳來嗡嗡的弦震動，『超弦撞擊匣』從深睡中蘇醒，從外界攝取微弦，準備著程序上設定的時空跳躍。


  「時間到了，也就回不來了。」


  9427看著岳不仇遲遲不現身，冷冷一笑。


  「那個少年呢？畢竟是他……」一人開口。


  「我說的是，他們！」


  9427大袖一揮，掃視眾人，冰冷開口：「清除不知情者。」


  「你什麼意思？！」


  「2233，你幹什麼！，我剛才救了你一命！」


  電光火石之間，慘叫落幕，在場二十來人再次銳減，只剩十三人。


  「梭艦隻有十座休眠艙。」


  一個劍眉星目，手握一把由白骨打磨而成的劍，體內劍意幾乎要衝霄而起的男子突而開口。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陷入沉默。


  星核內部的黑點宛若墨水打濕了宣紙，渲染開來，此時幾乎已經衝出了星核內部。


  「我，我退出。」


  一個半老男子苦笑站出，一隻袖口空蕩蕩的落下，顯得毫無威脅。


  在道道目光逼迫下，又有兩人選擇退出，或許是絕望認命，或許是包藏禍心。


  9427看著9001等人，似因曾經坐擁閣主的習慣使然，開口道：「你們也並非必死，想那墜落的空中之城裡，可能還有完整的超光速梭艦。」


  沒人把這句話當真，萬米高空，再加上空中之城被岳不仇激活了自毀程序，現在留下的也不過是一片廢墟。


  『篤，篤，篤……』


  突而，一陣穩定的撞擊聲傳來后，超音速梭艦緩緩飄起，肉眼所不能見到的微弦充斥著梭艦流線體的表面，與四周空間聯繫著。


  「走！」


  9427一馬當先，與其他七人合作，在一陣複雜的駕駛許可權認證后，梭艦投下一道光柱。


  就在此時，除9001外，方前認命的兩人暴然而起，拚命的沖向光柱中。


  而這一幕，9427等人毫不在意，停留在原地。


  看著9427等人竟任由自己虎口奪食，兩人狂喜，一步踏入光柱中。


  沒有鮮血。


  沒有慘叫。


  兩人瞬間化作最基本的粒子，充斥在整個天地中。


  9001見狀，苦笑更甚，絕望的盤坐於地。


  「把他也殺了吧。」


  劍客開口，目光冷漠。


  眾人不答，沉默的盯向9001。


  9001嘲諷大笑，虛弱的爬起，踉踉蹌蹌的走向眾人背後的星核。


  「苟活而已，哪敢髒了各位的手。祝各位逃得生天，潛龍出淵！」


  看著9001如此識趣，眾人冷冷一笑，唯有劍客皺眉，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9001經過9427身旁，卻見9427瞳孔一縮，呼吸一屏，彷彿從9001半袒的胸口看到一枚黑白玉髓。


  那枚玉髓的主人，飽讀詩書，曾朝夕相伴他百年，與他從青梅走到白髮，風風雨雨，從未埋怨。


  只可惜，最終是他，殺了她。


  「這玉佩，你從哪裡來的？！」9427眼角微紅，一把抓過玉髓。


  「哦，這是老朽上次採礦時，在地底發現的，一旁，還有封信。」


  「信？什麼信！」9427抬頭，十指如扣，死死抓住9001衣領。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9427失魂落魄，忽歡忽喜，口中反覆念叨，而一直埋頭顫抖的半老男子猛然抬頭，從本空蕩蕩的右手衣袖鑽出一把細長普通的……石刀！


  9001沒有右手，但袖中的刀卻宛若活了過來，甚至隱隱聽得到石刀的呼吸，繼而，刀入胸膛，遲鈍的刀口輕輕切過9427的心臟。


  而9427眼中精光大盛，一掌拍在9001頭頂之上。


  汩汩的鮮血從9001口中、眼中、耳中流出，染紅了已悄然劃到9001下頜的眼淚。


  「師尊，你殺了師娘、殺了師姐、殺了滿門。所以，孽徒不孝，死裡逃生后，以散修的身份突襲入侵者，自投羅網。這下，我們歸雲閣都齊了。」


  9001乾燥的嘴唇顫顫巍巍，眼中，卻浮現了一方屹立山峰，半隱在白雲中的閣樓。


  那裡有白鶴飛空，也有修竹叢叢，是他的故土。


  「你，你是……」


  9427退後幾步，托著胸中石刀，看著9001面目全非的模樣，似乎看到了曾經他最疼愛的弟子。


  那個弟子愛刀如命，右手刀法更是連他這個師尊都不得不嘆服。


  可我，我已親手殺了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杜衡星？右手……


  『撲通！』


  兩道沉悶聲同時響起，剩下九人面面相覷。


  劍客冷冷看過9427緊緊握住黑白玉髓的手，出劍，劍歸。


  一張薄薄的人皮挑上空去，飄動中，卻落入劍客手中。


  「走吧……」


  在場之人皆是手狠手辣之輩，看慣了生死，冷漠轉身，聯手激活了梭艦，繼而被梭艦接引入內。


  「啟動第七條物理合約，允許α-23接入許可權。」


  「打開星際地圖，設置目標參數。」


  九人上艦后，有條不紊的操控著十字艦，哪怕第一次上手，憑藉眾人超凡的智慧，與數年來私下的學習，也不遜色與真正的艦員。


  「2233，檢查十字艦，啟動排異抹殺裝置！」


  突而，劍客將骨劍橫放與膝，側身對身旁一人森然說道。


  「沒必要吧，時間緊迫，等星際跳躍時才檢查吧。」一人反駁。


  「必須檢查！我要確保十字艦上只有我們八人！」


  2233看著劍客的強硬，妥協下來，一言不發的轉入十字艦尾翼，打開了一個紅色按鈕。


  看著手指下的紅色按鈕，2233深邃的眼眸逐漸陷入獃滯，並掠過連續的綠色光幕，一股奇特的生物電流從他腳下的艦壁外傳來，影響著他的神經。


  繼而，他修改了檢查參數，將自己的信息輸入，並點擊『模擬相似信息』之後。


  紅色按鈕啟動。


  「不對！」


  劍客寒毛乍起，握劍而出，在旁人驚愕的目光中一劍斬到十字艦『超弦撞擊匣』之上，一瀑火星濺出，骨劍折裂，『超弦撞擊匣』隱隱生出裂縫，卻依舊平穩運轉著。


  「不！」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起之後，十字艦內陷入死寂，警戒系統轉向不設防模式。


  繼而，一個獨眼男子大搖大擺的摸上十字艦。


  「史前傀儡電場還蠻好用的，下次從那裡多賊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