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兒時諾言

  第66章 兒時諾言 

  洛雪去廚房裡幫忙，洛顏在客廳里陪爸爸看新聞，順便給他削蘋果。 

  洛大元和張婉容差不多隔了半個月，終於從醫院回到自己家裡，心情都很輕鬆高興。 

  對於洛雪來說，一家人相聚在小家裡，卻已經隔了千年之久，更加珍惜相處的時光。 

  母女倆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張婉容指使洛顏去把碗筷拿出來擺放。 

  正準備坐下吃飯時，卻響起了敲門聲。 

  洛顏跳過去開門，見門外站著一名中年美婦和一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自己並不認識，納悶道：「請問你們找誰？」 

  「你是小顏吧？一轉眼長這麼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那中年美婦未語先笑，見到洛顏毫不見外的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嘴裡稱讚道：「長得真俊，眼睛和鼻子和你媽媽簡直一模一樣。」 

  洛顏尷尬的笑了笑，又不好抽出手，只能任她握著，再次問道：「不好意思，您是？」 

  「哎呀，雨晴，你怎麼來了？」 

  張婉容聽到門口的對話，出來一看，連忙將兩人迎進門裡。 

  「怎麼來了也不先給我打個電話，我好下去接你。」 

  張婉容拉著她的手，親熱的說道。 

  「嗨，你們又沒搬家，我一不是找不到你們家的門，二不是啥貴客，哪需要你來接？」 

  顧雨晴將手裡的水果和營養品遞到她手裡，笑著說道。 

  「你看你，來就來吧，還買什麼東西，搞得那麼見外。」 

  「應該的應該的，哪有空手上門看望病人的道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客廳，後面跟著洛顏和顧君，彼此對視一眼，尷尬的笑了笑。 

  「老洛，雨晴帶著小君來看你了。」 

  洛大元撐著飯桌站起身，臉上掛著笑容：「歡迎歡迎，剛剛回到家，到處亂糟糟的，雨晴不要見笑呀。」 

  「洛哥說的什麼話呀，家裡不亂還叫家嗎？賓館才不亂呢。」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小雪，小顏，這是你們顧阿姨，以前就住我們對面門，你們還記得嗎？」 

  「顧阿姨好。」 

  洛雪乖巧的招呼道。 

  「顧阿姨好。」洛顏也跟著叫道。 

  「哎哎，都好都好。」 

  顧雨晴一手拉一個，左看看右看看，眼裡的笑意濃的化不開，讚歎道：「洛哥，婉容，你們兩個的孩子，長的可真好看呀。」 

  張婉容滿臉笑意，連忙謙虛了幾句，又看向顧雨晴身後的顧君，說道：「小君長的才好看呢，你一個人把他拉扯長大，真是不容易。」 

  顧雨晴白了兒子一眼，嘴裡埋汰道：「空長了一個大個子，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不知道叫人呀。」 

  顧君連忙叫了一聲：「洛叔叔，張阿姨。」 

  幾人說話的功夫，洛雪已經去廚房拿了兩幅碗筷出來，照顧道：「顧阿姨，坐下吃飯吧。」 

  顧雨晴自嘲道：「瞧我這時間趕得……好像專門來蹭飯似的。」 

  張婉容拉著她坐了下來：「可惜你們現在住的遠，不然我還真想你們天天過來蹭飯呢。你洛哥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本來打算過幾天專程你們母子過來吃頓飯感謝你的，現在趕巧了。」 

  「別別別，說什麼謝不謝的？我可沒忘記，以前我住芙蓉苑的時候，你和洛哥幫了我多少忙。說句心裡話，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好幾次都覺得過不下去了。」 

  顧雨晴說到動情處，眼裡已經含了淚水。 

  張婉容見狀連忙岔開話題，把顧君也安排坐下，說道：「吃飯吃飯，天大的事，吃完飯再說。」 

  張婉容和洛雪今天晚上做的菜多，本是為了慶祝洛大元出院，一家人開心的吃頓團圓飯。 

  加上顧雨晴母子倆，飯菜也足夠豐盛。 

  「小君，你現在和小雪是一個班的同學吧？」 

  洛大元給顧君夾了一塊回鍋肉，親切的問道。 

  顧君回道：「是的，洛叔叔。」 

  洛大元嘆了口氣，說道：「我家小雪哪裡都好，就是成績實在太差。這也怪我以前太放縱她，導致她基礎太差。現在你們是同學，以後要麻煩你多給我們家小雪輔導功課呀。」 

  他這話一出口，飯桌上三個人頓時沉默不語。 

  洛雪想起顧君在學校裝出的學霸風範，心裡暗笑。 

  而顧君則是一臉尷尬，笑了笑說一定一定。 

  洛顏卻是臉色一變，吃在嘴裡的雞肉味同嚼蠟。 

  他今天在學校的時候，已經知道洛雪在高二摸底考試中，考出年級第一的好成績。 

  當時他無論如何也不肯信，還以為是和姐姐同名同姓，另一個洛雪。 

  但高二年級並沒有第二個洛雪，而且破產千金的綽號，除了他姐也沒有別人了。 

  可就像洛雪了解他，他也無比了解自家老姐。 

  她姐的成績是什麼樣，他會不清楚？ 

  他寧願相信紅孩兒和哪吒是女生，也不願意相信自家姐姐居然能考出年級第一的成績出來。 

  洛顏不傻，相反，他非常非常聰明。 

  一個根本沒有花太多時間學習，就能次次考年級第一的學生，怎麼可能是傻瓜？ 

  可是他一直在刻意的忽視，假裝一切都是正常的。 

  即便又不正常的地方，也是因為姐姐成熟了長大了懂事了，所以才和以前不同。 

  可是她教給自己的那套煉體術呢？ 

  可是學習呢？ 

  這又該怎麼解釋呢？ 

  洛顏有時候很煩躁，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到，不管你是不是我姐姐，拜託你裝的像一點，大家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行不行？ 

  能不能不要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人想忽略想裝傻都做不到？ 

  正在洛顏糾結萬分的時候，卻聽飯桌上傳來「噗嗤」一笑，顧雨晴笑的前仰後合，說道：「我的洛哥呀，你居然讓小君輔導小學功課，這不是向土行孫請教怎麼長高一樣好笑嗎？」 

  「哦，怎麼？」 

  洛大元沒聽懂，連忙問道。 

  顧雨晴絲毫沒有要給自家兒子遮羞的意思，指著顧君無比直白的說道：「這傢伙就是一個大笨蛋，回回考試所以科目加起來，就沒有一次超過200分，簡直是一塊朽木。」 

  「啊！」 

  洛大元和張婉容都很詫異，顧君給人的印象，怎麼都像是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有學習不好的嗎？ 

  「哈哈哈……」 

  顧雨晴自個兒笑的樂不可支，朝兩人眨眨眼：「你們都被這傢伙的外表騙了吧，我這個兒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讓我頭疼的很。 

  要不是他的成績實在太差，我也不至於太老遠的帶他回楠城，實在是廣省那邊的學校都不肯給他辦學籍，不肯收那麼笨的學生。」 

  洛大元和張婉容只能符合的笑了笑，心想自家的女兒又何嘗不是呢。 

  一時間，三個家長看著洛雪和顧君，紛紛搖頭苦笑。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顧雨晴和洛大元張婉容坐在客廳里聊天，說說以前的事情，便讓三個小的出去玩。 

  洛顏每天都要跑步鍛煉，換上運動衣自顧自的沿著小區跑道跑步。 

  洛雪便帶著顧君，兩個人慢悠悠的小區里走著。 

  天色已經黑了，路燈的光透下的光，照在地上顯得光影斑駁。 

  兩人一路無話，都不知道說什麼，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尷尬。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小區廣場中央，那裡有一顆據說年齡超過一百的芙蓉樹。 

  當初芙蓉苑興建的時候，開發商特意留下了這棵巨大的老樹，還把小區名字叫做芙蓉苑，作為一個賣點來宣傳。 

  每到春夏季節，這塊芙蓉樹便開滿了芙蓉花，花團錦簇很是熱鬧，成為小區居民最喜歡的景點。 

  此時芙蓉樹花期已過，只見樹葉不見花，照樣有很多居民自帶板凳圍在樹下閑聊，一大群孩子在周圍追逐打鬧。 

  「還記得嗎？我們以前，也和他們一樣，最喜歡在這棵樹下玩耍打鬧。」 

  顧君突然開口說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洛雪還真有印象，恍惚中記得顧君騎著踏板車跑的飛快，自己跟在顧君身後，一路叫著哥哥等等我，手裡還牽著洛顏這條小尾巴。 

  想到往事，她臉上不由得掛上了一絲微笑。 

  「怎麼不記得？那時候你總有很多玩具，什麼風箏呀，泡泡機呀，踏板車，陀螺等等，每次都引得小區里的孩子跟在你身後追。」 

  顧君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冷峻的臉上也變得柔和起來。 

  「我以為你不記得了，畢竟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他若有深意般說道。 

  「雖然是小時候的事情，但也就過了十一二年罷了，模模糊糊的還是有印象。」 

  洛雪直覺何其敏銳，感覺他話裡有話，但卻猜不透他話里的意思，只好就著他的話說。 

  顧君抬手指著那顆老芙蓉樹下，兩個小孩子正蹲在那裡頭對著頭，又問道：「有沒有想起什麼？」 

  「嗯？」 

  洛雪看了他一眼，他也回過頭看向洛雪，星目中倒映著點點光影，臉上卻覆蓋著劉海垂下的陰影。 

  她搖頭道：「你指的什麼？」 

  「他們兩個正在做的事，我們也做過的。」顧君提示道。 

  洛雪看著兩個小孩兒，神念一動，便看到他們正在悄悄做的事。 

  她揚了揚眉毛，頓時想起來了：「他們在刻字呀，我們以前也刻過的。」 

  顧君見她想起來了，似乎很高興，本有些陰鬱的神情頓時開朗起來。 

  「是呀，我們以前也在樹上刻過字的，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說著，他走上前去，朝兩個小孩兒嚴肅的說道：「小朋友，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樹上不能刻字嗎？你們是哪家的，把你們家長叫過來。」 

  兩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被他嚇了一跳，霍然抬起頭，見到有人過來了，頓時跑遠了。 

  「呵呵。」 

  顧君笑了起來，似乎十分開心。 

  洛雪也笑了，想起小時候，很多小朋友會拿小刀在樹上刻字。當時的保安大叔們，每次巡邏經過這裡，都要特意來看看，制止這種行為。 

  而剛才顧君模仿的，正是那時候保安大叔的口頭禪。 

  洛雪笑道：「你還記得那個保安大叔呀。」 

  顧君眼睛亮了起來，灼灼的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有些激動：「你也還記得？」 

  「當然記得，劉叔叔嘛。」 

  洛雪能感覺的出來，顧君很高興。似乎因為她也記得這個保安，所以他才會那麼高興。 

  可是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難道是因為相互之間有共同的回憶，所以產生的認同感？ 

  「劉叔叔還在小區上班嗎？」顧君問道。 

  洛雪搖頭：「不知道，我們家十年前就搬去魔都，幾個月前才剛搬回來，回來之後就沒見過他了。」 

  顧君神色有些遺憾道：「哦，這樣啊，可能早就沒幹了吧。」 

  「嗯，可能是。」 

  「我怎麼找不到我們以前刻的字了？」 

  顧君蹲下來，繞著樹榦看了一圈，最後問道。 

  「都多少年了，樹皮早就長好了，看不到也正常。」 

  顧君卻搖搖頭，肯定的說道：「不會的，一定在。」 

  洛雪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肯定，便說道：「可能是因為天太黑了，很難看到。」 

  顧君沒有回答，顯然還不死心，圍著樹榦繞著找。 

  「啊，原來在這裡，我找到了。洛雪妹妹，快過來看。」 

  顧君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十分清朗，語氣裡帶著幾分雀躍欣喜。 

  現在又叫洛雪妹妹了？ 

  明明這兩天上課還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什麼毛病？ 

  洛雪倒也沒有多想，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有些神經。 

  很容易受到眾多名人或者偶像的影響，時而模仿冷酷，時而模仿爽朗，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憂鬱深沉…… 

  在看在成年人眼裡，統統叫做幼稚的表現。 

  她走過去，朝顧君修長手指按著的地方看去。 

  只見那裡的樹皮上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小君哥哥，小雪妹妹，永遠都是好朋友。 

  小孩子的諾言，隨著年紀的增長，總是很容易遺忘。 

  然而這棵樹上，卻鐫刻下他們早已遺忘的曾經的諾言。 

  洛雪盯著那行字，瞳孔收縮起來。 

  一陣夜風吹來，她身上起了一陣寒意，皮膚上一片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