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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慈寧宮的佛堂里,太皇太后正念著佛經,木魚聲卻敲的毫無章法。


  門外有官清越站著,等著召見,她想要回家,她自打進宮,便沒有見過家人,她第一次發覺自己是那般的思念他們,原來「遠行」也不過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等來了想要的話語,她深呼一口氣,在宮女的帶領下,嫻熟的踏進了屋子,這情景幾月來,時時發生,不過心情卻每次都不一樣。


  她心裡沉沉的,萬般思緒飄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


  一切繁文縟節之後,太皇太后抬了眼皮看她:「這次來,要說什麼?」


  「奴婢有些想家了,來求太皇太后的恩典」


  「這些日子,你也是可憐,孤苦伶仃的在這宮裡頭,幸虧沒有學壞,不然哀家沒得向你家阿瑪額娘交代。」


  這話是在說那個女子,很明顯,清越聽懂了,她沒有應聲,讓坐在上頭的尊貴之軀繼續說下去。


  「快要年關了,回去陪陪父母也好,你也不小了,不過幾年,也就出嫁了,沒有多長時間了。」


  話頭開始有些不對,官清越有些心焦,很怕太皇太后說出當初暗地裡答應家中的婚事——入宮成妃。


  「得太皇太后的吉言,清越年歲還早,並不著急。」


  大玉兒看了看恭恭敬敬站在下方的人,好像比剛入宮時瘦了,形單影隻的,越發像當初她召見盧家那丫頭,說起來,那孩子,真是可惜了的,雖然她一直都表現的認為盧家孩子是詐死,但她畢竟經過許多風雨風浪,是不是,她心裡明鏡兒似的。


  「可是有中意的了?」


  這話問的罪過,答不好,很可能就按私相授受,違背倫理宮規處置,不僅是她,家族蒙羞,連累容若都不是鬧著晚的,她正要跪下謝罪辯解,大玉兒仿若早就看穿了所有心思,搶先道:」還是站著說話爽利,你也不必害怕,哀家就問問,你若是真的有些意思,哀家也可成人之美,一樁好的婚姻,還能為我兒積下不少餓福。。。「


  說到這裡,往後便沒了聲響,官清越也不敢抬頭看,只能感慨先帝真的駕崩太早,英年早逝,讓白髮人送黑髮人

  」你自去令牌子出宮,哀家乏了,退下吧。「


  出了慈寧宮,往寢殿而去,她感覺現在鬆快多了,彷佛所有的重擔都已經消失不見,於是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不經意間,便撞著一個人。


  」姑娘小心些。「


  卻原來是容若正在值班,身後跟著一小隊侍衛,她有些尷尬,自己竟不小心至此等地步。


  「是我魯莽了,納蘭公子你先請。」


  「無事,姑娘先行吧,末等還要巡視。」


  官清越點了點頭,從一旁繞道而過,飛快跑遠了,她其實能清楚的聽到在她跑遠之後,那些男人發出的笑聲,真丟臉丟到了家。


  兩年時間倏忽之間便過了,官清越回了家就沒有再進宮,反而在年後傳了懿旨,賜婚於她,聯姻納蘭家。


  等到傳旨的太監宮人離開,她的額娘就一個勁的嘆息,她知道這似乎在可惜,可惜她沒進宮,也有些怪太皇太后沒有實現當初的諾言,她的阿瑪也很氣憤,畢竟,他家自從選擇了不同的隊伍,與納蘭家就是兩個相對立的陣營,在宮中,她的阿瑪和納蘭大人分庭抗禮,每次都網一個地方使勁,不過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罷了。


  如今突然降旨讓兩個對頭結為秦晉,在官場上,難免就不會不想多一些,但這些他們也不過只是想想,並不敢真的表露出來,她自從回到家中,也變得比以前安靜許多,不再只是玩弄些騎射,也會主動做些女工和多看些詩詞了。


  她那日從宮中出來,坐在馬車上時,那個女子又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差點把她嚇個半死。


  不過她也沒有多待,只是說以後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多看書,性子不要那麼跳脫,又說她會得償所願,嫁給心意中人,隨後給了她一串翠綠的腕珠便走了。


  正如來時一樣,消失的也悄無聲息,官清越卻一點也不怕,自從她消失在宮中,宮裡關於她模糊的記憶開始,她就明白,她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對於她的囑咐和預測,她不會全信,但是也不會懷疑。


  如今想來,竟然都實現了,官清越心中迷惑變大,卻沒了探究的精力。


  時間很快,結親之事很快就到了最後的時間,她就快要出嫁了,她日日坐著做陣線,偶然也會想起那個傳奇的女子,想起在宮裡她做的那些胡鬧事。


  這次結婚,並沒有當初盧瑞嫁給納蘭時那般轟動,卻也動靜不小,她明白是為什麼,坐在婚床上,透過紅蓋頭餘下的縫隙,看著不遠處視線可及的桌腿椅背,仿若時空交疊,像是曾經經歷過一樣。


  官清越有些不安的轉了轉手腕,摸到了那個女子送給她的串珠,她低下了頭,看著這兩年來不管如何折騰都不曾掉落的首飾。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怎得她覺得手串珠子變得大一些了?顆數好像也少了一顆,應當是今日睡得不夠,吃的又少,又累得慌所中造成的幻覺吧。


  正想著,耳邊傳來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還有喜婆洪亮的唱詞聲,在一會兒,一雙紅色尖頭喜鞋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該揭蓋頭了,等到頭頂輕鬆一些,抬頭看著兩年不見的容若時,她發現他竟眼含熱淚,神情悲痛,一旁的喜婆打著圓場:「新郎官太激動了,喜極而泣啊!「


  但是她明白,那不是開心,他的眼睛里有悲傷,有失望,有隱忍,卻唯獨沒有喜悅。


  和她成親就這般不願么?可是兩年時間,他也沒有做出任何改變呀,是啊,聖意不可違,更何況是太皇太后的旨意,連皇帝都改變不了。


  官清越把手伸出去,慢慢說道:」夫君,未來請多多指教。「


  容若低頭看那蔥白細軟的手,在往上,有一串熟悉的腕珠,那串自從盧蕊走後,就再也不見的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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