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慌
盧蕊醒來的時候又是半夜,她有些鬱悶為何每次白日里不正常的睡過去他都是在午夜時分準時醒來,不早不晚,就像是身體里的某個機構在控制著具體的機體反應,應對著午夜醒來。
她睡在里側,容若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手掌張開,就像是在撫摸著她的肚子一樣,護著,很讓人安心,她笑了笑,心中有一絲的平靜,借著從窗外投灑進來的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臉龐輪廓,不知是心生悲涼還是因為月光過於清冷,瞧著他如嬰兒般熟睡的容顏,她卻漸漸的有些心傷,眼角處不知何時已然滾下兩行清淚。
她變得愛哭了,變得太愛哭了,這不是以前的她,她也有點不太認識現在的她,可是她卻感謝現在的她,因為她終究知道自己不是冷血的,不是漠然冰冷的,她還有著對人相信的信心,而這些在歷經這麼多事情之後顯得那麼珍貴,她很珍惜,因為這些就已經足夠讓她在餘生能夠有些關於他美好的信念。
「容若,若是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也許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但我願意來生再與你相遇,盼望那時候的我們不再有那麼多的猜疑誤會,能夠坦誠相見,你是你,我是我,沒有任何的摻雜。」
盧蕊柔柔摸著容若的臉龐,輕聲說著這些話,在寂靜的空氣里,顯得那麼的空靈飄渺,猶如仙人的低語,幾不可聞,只剩清風。
翌日,容若醒過來時,身旁的人早已經不見,只留有餘溫,不知為何,他只覺心中空落落的,像是丟失了什麼,但仔細搜尋一番,又覺什麼都沒失去,但那份隱隱的不安就像是慢慢灌進喉嚨的水,一點一點的吞噬著空氣,無比難受卻又沒有力氣叫喊出來,只能無力的感受著生命的溫度漸漸的冷卻。
「蕊兒?」他終於喊出了一聲
沒有人應答,室內悄然無聲,室外也沒有響動,死一般的平靜,心頭的不安更加重了。
「蕊兒?」
依舊沒有人應答,連聲鳥叫都未曾聽見。
「蕊兒?」
他的聲音有些不穩,慌慌然的站起來,因為起的急,還差點摔了。
「蕊兒?」他奔向了門口,恰撞上端水準備進來的清風,水盆里的水頓時盪起來,溢出了盆外,灑了容若滿身,把他的一身睡袍都浸透了。
清風心中頓時一個咯噔,連忙放了水盆,跪在地上:「對不起少爺,奴婢知錯,奴婢。。。」然而話還未說完,頭頂聲音卻傳下話來打斷:「見著少夫人了么?」
「啊?」她抬起頭,看著一臉焦急的容若,眼裡像是要噴出火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少爺,彷徨無助,急不可耐,那眼底里的擔憂害怕震得她心頭又是一擊,多少年前,慧姑娘不辭而別,毅然進宮的時候,少爺也是這樣的,但沒有害怕,只有惱怒與愧疚。
她迅速低下頭去:「回少爺。。。」
「直接說!」
「在夫人處用早膳。」
話音剛落,人卻早已經跑沒影了,只有一陣風拍在臉上。
福滿堂正屋,納蘭明珠也還在,坐在上首,跟著納蘭夫人,盧蕊一起喝著粥,經昨日皇上的天降,他與自己兒子都被賜了三天假,說是要享宜人之樂,感世間溫情,若是這道賞賜說出時,沒有四周狐疑不定的眼神和唏噓的嗟嘆聲,倒真的是他們一家福澤深厚,深受皇上寵愛,是個極為正常的榮耀來。
顏姨娘在一旁站著布菜,笑容滿面,連眼睛里都帶著笑,給盧蕊盛粥的時候都沒有半分不耐,想來是真的開心,昨日的歡喜勁兒還未消退。
「今天這粥倒是比以前的甜些,卻也不膩,吃著也香,這誰的做的?什麼時候換了廚子我竟然也不知道了。」納蘭夫人把自己那小半碗的都喝盡了,擦了擦嘴,笑著說道。
一旁錦繡聽了也笑起來:」夫人又說笑話了,哪裡換了廚子還有夫人不知道的?又有誰有哪個膽子來換夫人的廚子?不過還是原來的王廚娘罷了,只是夫人今日心頭高興,所以連喝的粥也就甜了。「
」就你會說話,再給我盛小半碗吧,可也不能多吃了。「
一旁一起來就一直有些不豫的明珠聽著覺著有趣,竟也笑了一笑,夫人還是這般的貼心啊,他心中如此感慨。
顏姨娘在一旁答應一聲,端了碗正要盛粥,卻突然被一個黑影撞著,一時沒站穩,竟然向納蘭夫人撲去,碗直直的向她的臉上寇去。
所幸錦繡正在夫人身邊站著,瞧著情況不好立馬上前擋了一下,碗飛出去了,顏如玉又被一撞,轉換了一個方向,竟然就向盧蕊方向過來。
盧蕊看著向自己而來的如玉,心中想躲,沒奈何身子太重,也只能在原地站著,手卻在肚子前自覺形成了一個保護圈,企盼到時候後果不要太嚴重。
一陣暈眩過後,盧蕊再睜開眼,自己卻在容若的懷裡,他正一臉緊張,懊惱,釋然的看著她,多種情書看得她一怔,心中忽地疼痛起來。
「蕊兒,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快叫張大夫過來。」
「姑娘?你怎麼樣?」
「少夫人?」
接二連三的緊張詢問過後,她終於把視線從容若臉上移開,看向了皺著眉頭的納蘭夫人。
「額娘,兒媳沒事,容若接住我了。」
「那就好,可還有不適?」納蘭夫人鬆了一口氣,眉頭鬆了一松,又問道。
「並無,謝額娘關心。」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趕快起來,別在地上躺著,小心濕氣進身,那就不好了。」
容若聽此一說,忙忙的要扶起她來,又怕動靜過大,只能降低了幅度,小心翼翼的把她半摟半抱的扶起。
等到兩人站起,如玉早已經站起來一臉幽怨的看著他們了,釵頭掉了一隻,頭髮也亂了些許,著實有些不好看與狼狽。
納蘭明珠自始自終沒發一言,看他們起來端正的站好了,本就不悅的嘴角在看到緊貼容若身子,濕了大半衣裳的睡袍時候,抿的更緊了。
「成河體統,怎得就這副模樣跑了來?都當爹的人了,半分儀態都沒有,簡直是專門讓人來看笑話的。」
容若這才驚醒,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瞧了一瞧盧蕊的衣裳,剛剛抱著她的時候,把水也占給她了,遂向她問道:「你衣裳也被我弄濕了,要不回去換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