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雨,依然慢慢地飄著,夜,也依然籠罩著大地,只是雷均心中想著的人卻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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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剛歇,揚州城人流涌動,許許多多的行人商販又出現在邗江大街;邗江大街是揚州城經濟的中心,匯聚了來自各地的商人、珍稀古玩,非常繁華、熱鬧!
邗江大街最有名氣的飯館便是雲樓。
「雷兄,我敬你一杯。」一名身著灰色衣裳的俊逸男子,舉起手中的酒杯,豪氣的一飲而盡。
此人便是雷均相識多年生死至交——金飛立
雷均嘴角輕揚,也端起木桌上的酒飲盡。
看到空空如也的杯子,腦海中不由得又浮到那張容顏——
那個他生命中最愛的女人。
金飛立挑起眉頭瞥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悠閑地在兩人空杯中續滿了酒,不時低下頭輕聞著杯中的酒香,「又想起你的女人了?」
雷均驀然回過神望著他,苦澀地微微一笑。
「有些人啊,就是吃飽了沒事幹,愛人在時,自己不當一回事,等她走遠了,又追悔莫及,想要挽回,卻已不見佳人蹤影,只能暗自神傷,這又是何苦呢?」金飛立笑著挖苦好友。
看到雷均一副為愛痴狂的樣子,心裡想著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吧!
「是嗎?」雷均給他丟來一記白眼,轉頭眺望著窗外,熱鬧非凡的邗江大街圍滿了許多人。
「今天這裡挺熱鬧的嘛!是什麼好日子?」
「好像今天是趕集廟會吧!」金飛立也跟著轉頭看向窗外。
「原來如此!」雷均輕應了聲,接著他便繼續端起酒杯品酒。可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窗外,忽然,一抹看似熟悉的身影緊緊抓住了他的視線。
他獃獃的愣住了,繼而眸底掠起一抹狂喜,他飛速地跳下窗外,矯健的身影霎時便消失在金飛立的眼前。
金飛立看得一頭霧水。
「喂!雷均!你幹嘛去啊?怎麼了?」
雷均已走遠,好像沒有聽到似的,也沒有回應。
那個身影好似他生命中最愛、最不想失去的女人。
「快停下來。」他飛快地擋在轎前,熾熱的眼睛死死盯著停下的轎子。
「你是何人?光天日下,竟想幹什麼?」轎前的隨從呵聲質問。
雷均並不理睬他,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真走向轎子。
「你還真囂張!」看到他一副輕視的模樣,隨從不由得怒火衝天,正打算收拾他時,一道悅耳動聽的柔聲令他停下腳步。
「快住手。」一位非常年輕的白衣少女輕輕撥開簾門,走出轎子,輕聲地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何要事?」
雷均仔細一看認錯人了,不是王綺珍,連忙道歉道。
「不好意思啊!姑娘,認錯人了!」他輕輕地吐了一句,滿臉的失望之色。
「下次做事不要再這麼衝動了!」白衣少女微笑便彎身進入轎中。
「起轎。」
雷均痛苦地閉上眼,一個人獃獃地站在熱鬧街道中,孤寂而又彷徨;愛她讓他好累,恨她也讓他好累,天啊!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再折磨他?
她為什麼不從他腦中、心中離開?」不是不想忘,而是想忘卻忘不了!
「這麼急出來,原來是認錯人了。」一道灰色身影站在他的身後,打趣地說道。
「走吧!酒還沒有喝完了。」
微風,依然輕輕地吹著,雨,依然慢慢地飄著,夜,也依然籠罩著大地,只是雷均心中想著的人卻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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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父親便讓令狐蕭出去辦事,可是最近外面風聲這麼嚴,儘管經過偽裝易容后,別人根本就認不出他來,可是也不知為什麼,她的心中還是忐忑不安焦急萬分的,滿是慌張。
「小姐、小姐!不好了!」冬菊的叫聲自遠方傳來,她愣愣地看著跑來的冬菊,心中感到莫名的慌亂。
「令狐公子回來時,途中遇到殺手,現在正身受重傷。」冬菊大聲說道。
一聽,王綺珍頓時一陣暈眩,身受重傷?這怎麼可能?驀然兩人幸福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不!不會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她趕緊跑了出去,心中不停的說著,他千萬不能有事的,千萬不能.……快得太急,使她一下子摔倒在地,她迅速地爬起來,顧不得跌倒的疼痛,又繼續往前奔跑。
直到走到離小木屋不遠處,就看見王全勇抱著全身都是血的令狐蕭直衝過來。
等到他把令狐蕭放到了床上。
王綺珍痛苦無力緩緩地走了過去,看著他毫無血絲的煞白容顏,眼圈頓時發紅。
「王叔,蕭還好嗎?」她輕聲問著身旁的王全勇。
「不是很好,還好我及時趕到,要不然令狐公子必死無疑,那些殺手武功太強了。」王全勇摸了摸鬍子,神色凝重。
「那些殺手呢?」王綺珍輕輕問道,她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臉,臉上有著濃濃的哀傷。
「死了。」王全勇冷道,精明的眼閃過一絲寒芒。
「是誰派來的呢?」她再問。
「應該是雷均吧。」
「是他?那他會不會找到這裡?」她好恨那個男人,真的好恨他,好恨他,王綺珍冷下眸,寒聲道,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恨意。
「不會,我們是在離城不遠的地方遇到那些殺手,他們不會輕易找到這麼隱秘的地方。」
「那些殺手太狠毒了。」她溫柔的看著令狐蕭,眼中的恨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愛意。
「小姐不要太傷心了。」王全勇沉聲道,他眉頭緊皺,臉上滿憂色。
她一定要把他救活,絕不允許他就這樣離開她,離開她的身邊,絕不允許!不允許!她要他活著,好好的、幸福的活著。
「王叔?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她趕緊問道。
「小姐放心,只要令狐蕭公子能挺過來,就沒事了。」王全勇笑著點點頭,可是眼中卻有著一抹憂慮。
「那就好。」王綺珍放心地點點頭,驀地她感到一陣心慌,整個人好似快要暈倒,冬菊連忙上前扶著她。「小姐,沒事吧?」冬菊關心地輕問。
王全勇見狀,趕緊拿出一瓶綠色的葯給王綺珍。
「小姐,這瓶葯可以暫時抑制令狐公子身上的傷口,盡量不讓傷口擴大,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王綺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只要他能好就行了,她怎麼樣都無所謂。
「小姐就不要太傷心了。」王全勇安慰道。
王綺珍微微一笑,「謝謝王叔。」
「我去跟老爺夫人稟報一下。」
王綺珍滿意地笑了,她走到令狐蕭身邊,小手輕撫著他的臉,清麗的臉上滿布情意。
王全勇跟冬菊無聲的退了下去,就讓小姐再跟令狐公子多相處一會吧!
她的手溫柔的撫著他,看著他稍微好些的蒼白俊容,紅唇滿足地笑了。
想起兩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她的目光更柔了,忽地,一股悲傷從她心中湧起,她努力壓制著自己心中的痛楚,緊閉雙目稍微平息了一會,她才慢慢睜開雙眼。
她笑著看向他。
「蕭,你趕快好起來,我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的,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快點醒過來啊!」說著咸澀的淚水,滑至令狐蕭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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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一片靜悄悄。
燈火通明的房間里傳來一陣怒罵聲。
平時溫文爾雅的王子俊此刻卻面目猙獰,憤恨地對著一群跪在地上的部下咆哮道。
「他都重傷了,你們這幫廢物居然還擒不住?混帳、一群飯桶!」他一雙噴火的眼睛死盯著他們,氣得臉通紅通紅的。
「啪……」地一甩袖,滿桌的瓷器杯盤應聲而碎,一旁的丫鬟欲前去拾撿,被他猛地一把狠狠地推開。
跪在地上的部屬見主子發這麼大的火,都嚇得無聲。
「全都給我滾出去!」
「是。」
「我讓你去查的事,查出了結果沒?」王子俊赫然問道。
燭光下馮凱煜彎腰恭立道:「回公子的話,小的已經查清楚了!」
王子俊摸了下頭髮平靜地道:「說!」
「回公子,查到的結果是.……」
忽然又是一陣茶杯摔在地上的碎裂聲,劇烈的響聲令人惶惶不安起來……
良久,他稍微平息、冷靜下來,出聲道:「這個王全勇還真行啊,敢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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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樹林深處,不時傳來一陣怒聲。
「哈哈哈……」王全勇肆意地笑著,笑聲頓時傳遍廣闊的天地之間,在樹林深處回蕩。
聽見那王全勇的笑聲后,一旁的馮凱煜忙皺起眉頭。
「馮凱煜——」王全勇笑道,然後不經意地挑眉道。「你們自己沒有用,殺不死令狐蕭,怪我幹什麼,簡直真是太好笑了……」
「廢話少說,我們公子要見你。」
「見我做什麼?該做的我已經幫他做了,你認為還有這個必要嗎?」他目光凜然地仰望天空說道。
「反正話我已經傳達了,你去不去自己看著辦,我們公子的性格你也清楚,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你可要考慮清楚哦!否則……」
「你要挾我?」王全勇冷笑出聲。
「你沒有資本討價還價,只要我們公子一聲令下,相信那後果不必我提醒你吧?我勸你還是乖一點。」
「你恐嚇我?」王全勇睥睨地看向他,深吸口氣。
「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馮凱煜皺起眉頭說道。
「你們還真鄙卑!」他走上前生氣地想一腳踢向馮凱煜,卻被他機靈地閃過。
「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別讓我們公子等急了!」
說落,他便起身邁開大步,直往前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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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暖陽高照在鮮花芬香的花園中,兩個大約7、8歲左右的小孩正在開心地做迷藏,女孩的雙眼被黑布蒙住,頑皮的小男孩躲在一旁逗她,兩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沿著鋪滿昂貴地毯的樓梯,閣樓高台上的窗戶開敞著。
面無表情的王子俊坐於木桌前,衣著整齊,舉止優雅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王全勇不時地皺皺眉,神色有絲不安道:「公子找我,所為何事?
王子俊一聽,立露出不悅之色提醒他。「枉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我?那日令狐蕭傷得不輕,但卻仍然能夠在重傷的情況下逃脫,與你能脫得了干係?
「我只是負責把他引出來,你們殺不了他關我何事?」王全勇臉色驟變,揚起眉頭道。
王子俊聽了,閑散地伸手指著窗外道:「兩個孩子在花園裡快樂地玩耍,那笑容多燦爛啊,還真是可愛,如果哪一天,我心情不好了………」
王全勇一聽駭得刷白了臉。
王全勇低著聲質問王子俊。「王公子,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已經做到了,你怎能如此言而無信!」
王子俊不慌不忙地起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用手輕輕揮揮衣衫上的灰塵。
「你果真做到的嗎?你當我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嗎?你還真幼稚的可愛!」他揚著下巴瞪著王全勇。
「王公子,你——」王全勇寒著一張臉。
「哼!」王子俊冷笑。「你倒是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王公子,那你意欲何為?」他眼色暗淡地道。
王子俊爽朗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
王全勇聞言臉色滿是怒色。「這是最後一次,望你能信守諾言!」
「只要你乖乖聽話,你想要的,我都會滿足你!」王子俊不緩不急地笑道。
「希望你不要再出爾反爾。」說完他大步轉身離開閣樓,緩緩地踏下樓梯步入花園中.
只有此時,聽著孩子們的尖叫嘻笑聲,他的內心才能平靜,才能緩解內心的背叛感。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大樹下看著孩子們歡快的樣子,一陣微風徐徐吹來,映著大樹的暗影和日光,忽明忽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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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令狐山莊
夕陽漸漸西下,黑夜快要來臨。
令狐老爺剛用完晚膳,打算去書齋看會書,剛步入書齋,就見管家老董急沖沖地跑過來稟告-——有客來訪.
「令狐老爺,我受將軍之託,今日冒昧來訪,多有不周,還望諒解!」雷安躬身說道。
「小屋簡單鄙陋,今天卻能來了這麼一位英姿煥發的俊傑之士,真是柴門有慶呀!」令狐老爺帶笑走近,拱手回禮道。
「令狐老爺,怎不見令公子呢?有關那日王震飛夫婦劫獄之事,需要找令公子商議。」
「不瞞官爺,我也在到處尋找那個畜生。」令狐老爺說著目光坦然地望了他一眼。
「希望令狐老爺不要有所隱瞞,要知道欺騙我們將軍,後果是很嚴重的,望你三思后再答。」
「我一個尋常老百姓家,怎敢欺騙大將軍?」
「看來你這個老東西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別怪我不客氣,現在令狐蕭無緣無故失蹤,我們懷疑你們山莊窩藏罪犯!」
令狐老爺的臉色突一陣發白,發怒一拂袖道:「你認為我說謊?」
「不錯。」
「劫牢獄的主犯還未伏法,但令狐蕭卻陡然失蹤了,朝廷懷疑令狐蕭蔘於劫獄,現御林軍已包圍整座山莊。」
「你們講不講理?還有沒有王法?」令狐老爺冷睥了他一眼。
雷安壓下耐心。「只要你告知令狐蕭的去向,你家便不會遭殃,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別使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好好想清楚再答。」
令狐老爺一聽急得滿頭大汗,「官爺,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可惡!」雷安低咒一聲,驀地提高聲音大叫:「抓住他!」
氣急敗壞的聲音一喊完,大廳院落周圍突然跳出一大群官兵,整個地方,頓時給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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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來越黑,黑得讓人恐怖.
一瞬間,整個令狐山莊,都被圍得密不透風。
「亂賊十名,僕人、丫鬟十八名,合計二十八名,數清楚,一個都不許漏!」
「是!」
雷均面帶冷色聽到士兵們的報告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夜風將他的髮絲吹得凌亂,一旁的火把忽明忽暗地射在他冷冽的臉上,讓人不禁生出一絲駭人的涼意。
「快點,全部老實點,給我跪好。」
凶暴的呵斥聲中,一名官兵畢恭畢敬地走到雷均面前。
「報告雷將軍,犯人已全部擒獲。」
「嗯!」點了點頭,雷均抬眼看了一下跪著的人群,繼而,慢步走向令狐老爺面前.
「令狐老爺?」
全身被綁得死死的他,一雙眼睛死瞪著雷均,眸底滿是怒火與無奈。
「哎啊……」忽然,在一陣慘叫聲后,令狐老爺身旁的夫人被踹得躍入空中,重重跌落在堅硬的地面,令狐夫人頓時便口吐鮮血。
「夫人!」
「玫兒!」
「令狐蕭和王綺珍的下落?快說!」一雙雙痛恨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雷均,可他看也不看,面無表情地又問了一次。
「雷均.……」看著口吐鮮血昏迷不醒的妻子,令狐老爺再控制不住地怒視著雷均,「你這個冷血動物!太殘忍了!」
「全部都搜查了嗎?」無視著令狐老爺那仇視的目光及那辱罵的話語,雷均轉過頭問搜查出來的官兵。
「全搜了,只找到一封令狐蕭的信。」一名官兵畢恭畢敬地稟告道。
雷均面露喜色,急忙伸手接過打開細看。
「可惡,居然沒寫明他現在身在何處,你這個老東西,明明知道令狐蕭在哪裡,還嘴硬。」
「窩藏罪犯,罪證確鑿,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快說他的藏身之處!饒你不死!」雷均厲聲問道。
「雷均.……你這個人渣!不得好死!」聽到雷均的話后,令狐老爺氣得顫抖著罵道。
「老東西,放著好日子不過,偏要跟我做對,說不說?」抬眼看了一眼院中跪著的一大群老老少少,他的眸底滿是淡漠和無情。
「我說了不知道,你這個畜生偏不信!」拼盡全力吼完后,令狐老爺欲上前來踢他。
「大膽狗東西!還不老實點!」
「令狐老賊,你太放肆了!」
「全都退下。」雷均微微一抬手對眾人示意了一下,然後冷冷一笑道:「不錯嘛,有點骨氣,不過,我倒是看你的嘴能硬到何時。」
「廢話少說,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很好。」雷均背過身,手輕輕一揮,「全部押回大牢。」
「是!」在雷均一聲令下后,一陣陣銳利的慘叫聲響徹夜空。
「雷均.……你這狗養的……」
一陣陣呼罵聲緩緩在風中漸漸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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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晴了,驕陽籠罩著大地。
王子俊悠閑地端坐木桌前,唇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他全神關注地檢閱著王震飛遞給他的江南一帶的勢力密折。
看完后,他挑起濃眉瞄了王震飛一眼。「王老爺真爽快!我就喜歡和痛快的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