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驚魂
尚雲看得一陣心驚，奈何動彈不得。
只看到那黑暗中的黑影不斷放大，竟似要覆蓋住整個世界一般。
從那雙眼睛下面，浮現出一張極薄嘴唇來，大約能夠想象到此人玉樹臨風模樣，宛如天神一般。
……
「尚雲！」夢瑤將他拖在身後，頭也不回，冷冷地看著那黑暗中的巨大輪廓，囑咐道，「你得趕緊從夢裡面醒過來，否則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說完這句話，只見她雙手比作劍指，凌空一招。
虛空之中，顯露出成千上萬把光劍來。
劍尖皆對著那虛空中的一雙巨眼。
尚雲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再去看夢瑤之時，只覺得她如天神下凡一般，不由得看得呆了。
那狂放之聲響起，發出一聲冷哼，「你以為這萬劍訣能擋住我嗎？！」
這話說完，只聽得巨大轟鳴之聲響起，從黑暗中揮出一隻巨大手掌。
勁風撲面而來，捲起巨大風暴。
可這風暴卻又不是風，宛如墨色火焰一般。
夢瑤一聲大喝，萬劍齊飛！
巨大而細密的光亮，紛紛射出，打到那手掌之上。
只聽得轟隆之聲不絕於耳，那手掌被轟得支離破碎。
黑暗中傳來一聲痛苦之聲，怒道，「沒有想到在這小子的魂識之中，你竟如此厲害！」
那人說完這話，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過了一會兒，一陣細碎聲音響起，由遠及近。
先是一條墨色小蟲，逐漸放大，變成一條巨龍模樣。
「糟糕！」
夢瑤心中一跳，雙手作劍，憑空虛招。
只見萬般光劍射出，轟擊到那墨龍身上，噼啪作響。
那龍身被洞穿許多，頭上犄角也去掉一隻，可來勢不減，到得近前，遮天蔽日一般。
龍身蜿蜒而起，從空中一撲而下！
……
吳青匕首刺來，只見尚雲便要喪命當場。
這榻上之人，突然咳嗽一聲，從嘴中噴出一口墨血來。
吳青手上一痛，這匕首被那咳血擊飛出去，叮噹一聲掉到地上。
一旁崔岱大驚失色，低聲道，「怎麼了？」
吳青面上一陣痛苦，難以言喻，將手放在月光下一看，只見上面已被灼得稀爛，露出一段白骨。
「快殺了他！」
他此刻怒從心起，也顧不得那麼許多，高聲咆哮道。
崔岱箭在弦上，只能操起匕首刺向尚雲胸膛。
尚雲雙眼圓睜，此時已清醒過來，看見空中一道寒芒閃過，立刻在榻上一滾。
這匕首一擊未中，扎入榻中，拔不出來。
崔岱丟了匕首，伸手去摸懷中竹簡。
只見尚雲回過身來，飛起一腳，踹到崔岱胸口之上。
這一腳勢大力沉，饒是崔岱八尺長軀，也被踹得飛了出去，將地上放置的木幾砸個粉碎。
那吳青剛想上前，只見尚雲從榻上跳起，將一隻碧綠玉笛打到他臉上。
一陣劇痛傳來，吳青腳下一陣踉蹌，再也穩不住身形，重重摔在一旁。
他們突然想起來，這尚雲平日里伐竹之時所練的那一套功法。
尚雲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們。
「為何要殺我？」
「師弟！」崔岱掙扎著爬起來，高聲叫到，「師弟饒命！」
說完目光閃爍，把手一指吳青道，「是吳青他指使我來的。」
吳青心中一寒，沒有想到這師弟把他賣了個乾淨。
「我們今日技不如人，活該死在這裡。師弟你殺了我們吧。」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辯駁的，吳青所幸把頭一揚，雙眼緊閉，一副認殺認剮的模樣。
尚雲凝眉不語，看了他們好一會兒，嘆息一聲道，「不管怎樣，我們也算是同門一場，你們快滾吧，再有下次，我就要了你們性命！」
那兩人得了他的話，宛如得了聖旨一般，跪地拜謝，從窗口翻了出去。
見兩人去得遠了，尚雲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
此刻尚雲魂魄方才找了回來，只覺得身上全是冷汗，四肢酥麻。
最兇險的，並非是剛才被刺一事。
而是在夢中，差點被那邪火墨龍吞噬。
只差那麼一點，若非他在重要關頭把夢瑤想起，驚醒過來，只怕此刻兩人皆要葬身他魂識之中。
想來便是一陣后怕。
尚雲向一旁看去，只見夢瑤坐在一旁，閉目凝神，胸口起伏不定。
剛才在夢中之時，他分明看見夢瑤祭起許多光劍，只不知這御靈是本身就有如此本領，還是只在夢中才有如此本領。
……
夢瑤調息一會兒，總算緩過神來。
她看著尚雲淡淡道，「完了，我們還是不要用這邪火了。這邪火與那丹青邪魔同身共體，你驅動之時，這丹青邪魔便會通過它侵入你的魂識，總有找到我們的一天。」
尚雲聽來，默默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
……
他一夜擔驚受怕，不敢入睡，一直挨到天明。
倒是一旁夢瑤沒心沒肺，安卧於他榻上，睡得很是甘甜。
有時候，尚雲也在想，原來御靈也是要睡覺的嗎？
……
翌日張怡敲門之時，看見他屋內傢具碎了一地，心中一片驚異。
「師兄，你是會夢遊嗎？」
她轉過身來，一臉迷茫，暗想，師兄的失心瘋只怕越來越嚴重了。
……
到得講堂之時，尚雲才知道原來這吳崔二人已於今早離開了。
他兩人行跡敗露，也不敢留在山中，只與張賢告別，自投丹青門來。
尚雲心中感慨萬千，時光過去幾年，似乎改變了什麼，但又彷彿沒有改變什麼。
回過頭來，只有小師妹陪在身邊。
張怡見他模樣奇怪，一直盯著自己，噗嗤一笑，「你盯著我看什麼，我有那麼好看嗎？」
尚雲面上一怔，趕緊轉過頭來。
不知覺間，就緋紅了雙頰。
他心中只一萬個念到——
小師妹，你真好看。
一旁夢瑤看他一臉痴相，忍不住冷笑一聲，「真是個笨蛋。」
……
一切又同剛來南屏山一樣，只有尚雲和小師妹，每日聽張賢授課，午時去伐竹制簡。
說到這制簡一事，尚雲便想起他那斷做兩截的寒玉捲來。
可惜張賢看過以後，連連搖頭，便連他也束手無策。
只將兩截草草用針線裝訂在一起，權且當做普通丹青卷使用，可功效卻弱了許多。
……
如此，時光如流水匆匆而過，一晃又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