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槍之道
這六十四式馬家槍法,又分為三十二式步戰槍法和三十二式馬上槍法,馬騰將六十四式口訣均傳授完畢,又以竹作槍,將三十二式步戰槍法演繹一遍。
馬騰將這一套槍法舞來,虎虎生風,但見疾風掃落葉,槍意縱橫……
他打完一套,回身看看尚雲道,「你可看清楚了?」
尚雲閉目回憶,不多時睜開眼睛道,「看清楚了。」
馬騰眉頭聳動,嘴角泛笑,伸手來把他頭髮一陣亂撫,道,「你這小子,卻是人小鬼大,撒謊也不眨個眼睛。我這槍,咳咳,我這砍柴口訣,便是記住也要花不少時間,剛才這三十二式,夠得你學的了!」
尚雲點點頭,臉上微笑道,「多謝馬騰叔叔指教。」
……
自馬家兩兄弟下山之後,尚雲便專心練習這套槍法。
只有張怡雲里霧裡,不明所以,不過練習了三月有餘,頗覺得伐竹也順手了很多,之前一日能伐得一棵,用了這馬氏砍柴功以後,每日竟能伐十株有餘,而且身體日漸強壯,便是雪天,衣衫單薄也不覺得寒冷。
……
再過得月余,馬騰又來拜訪,問及尚雲槍法之時,卻聽尚雲言道,「我早已學會了,只可惜沒有駿馬,不曾練得那馬上槍。」
馬騰吃了一驚,用手來把他頭髮一陣弄亂,道,「別看人小,牛皮吹得挺大。」
尚雲嘻嘻笑著,抬起清澈雙眼看著他,道,「不信,我且打一套來給你看。」
「好啊。讓我看看你到底精進了多少。」
說完尚雲便將一支竹槍舉在手中,作了一個起手,便將手中竹槍舞動起來,只見槍似游龍,穿梭如電……
不到半個時辰,三十二式打完,分毫不差。
馬騰看完,吃了一驚,這小子,只得他教授一遍,便可將其記到如此地步,真乃罕見的武學奇才,只可惜現在年紀太小,這三十二式,空有其形,假若假以時日,日後再練個三五年,只怕便是一員大將要橫空出世……
「馬騰叔叔,我耍得怎麼樣?」
馬騰面上一呆,用手撓了撓頭,點頭憨笑道,「不錯不錯,再練個三五年就趕上我了。」
張怡聽這二人談話,在一旁發出一聲嘆息,只覺得尚雲腦子壞掉了,做個鬼臉譏諷道,「把一套砍柴法耍得這麼花哨有什麼用……」
……
是夜,尚雲趁眾人睡熟之時,又悄悄從房中溜了出來,然後輕車熟路地從懸崖上用垂絛蟲降下,借著月光,覓得一條山道,便快速奔跑起來。
只間兩旁熒光流動,卻是那丹青光線蟲,知其要來,在這山道兩旁排成一線,為他照亮道路。
尚雲早上得馬騰誇讚,此時心情歡快,連步伐也輕鬆了許多,所謂春風得意。
不多時,卻見得一片火紅光海,卻是那群棲息火鶴俯卧冰上,耳邊流水潺潺,但見得光海之下,便是一片瑩白月光,這便是到了那冰湖之處了。
遠遠的,便看見一襲白衣,翹首以盼,等待多時。
尚雲本是守信之人,見蘇墨傷好,便想起這冰湖上的丹青之主來,他曾答應要來為她吹笛,不敢失信於人。
於是不時趁著眾人熟睡至際偷跑出來。
這一來二去,也有幾個月了,不知不覺便跟這丹青之主熟絡起來。
他見到那丹青之主,心中喜悅,臉上微笑,遠遠地便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幽月。」
……
尚雲總覺得直呼她名,頗有不敬,奈何幽月堅持讓他如此叫她,所以也就只好接受,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卻見幽月看見他,嘴角微微抽動一下,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在湖邊找了一處高石坐下,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樣子。
尚雲不由得感嘆,果然人如其名,幽月,便如同這天上幽冷之月,清冷得令人發寒……
尚雲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從懷中把寒玉笛拿了出來,放置嘴邊,便要吹奏起來。
幽月略抬起眼,一雙赤眸冷冷地看著他,輕聲道,「你站那麼遠幹嘛?」
連這聲音和她呼出的氣息,彷彿都是冰冷的。
幽月掀開白袍,將身體往旁邊挪了挪,伸出右手來拍了拍旁邊石面,示意尚雲過來坐下。
不知道為什麼,尚雲見她模樣,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畏懼,見她喚他過去,便低著頭,慢慢悠悠,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幽月側頭冷冷看他一眼,嘴角泛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來。
但這微笑轉瞬即逝,又化作了那亘古不變的寒冷。
她略揚起下巴,示意尚雲可以開始了。
尚雲咽了一口吐沫,點點頭,捧起寒玉笛,緩緩吹奏起來。
……
但覺笛聲悠揚婉轉,空靈之聲不絕於耳,這林聲愈靜,夜色撩人。
四周火鶴低伏於冰面之上,頓時也安靜下來,靜靜地聆聽著……
一曲奏罷,兩人皆靜默無言。
過了一會兒,尚雲站起來道,「幽月,我見你槍法過人,有個不情之請。」
幽月聽他說完,抬起頭來,冷冷地凝視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這幾個月來,學得一套絕世槍法,我想讓你看看,順便幫我指教一二。」
「哦?」幽月聽他如此說,坐直了身體,懷抱雙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且耍來與我看看。」
……
尚雲便讓幽月給他伐了一棵竹,以竹代槍,將這三十二式馬家步戰槍法耍來。
只見月影斑駁,將他身影落到冰面之上,若只去看這影子,倒卻是一副少年將才的模樣……
一套槍法耍完,尚雲氣喘吁吁,心中興奮異常,回頭來看幽月之時,卻見她低頭沉思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幽月?」他鼓起勇氣,輕輕喚了她一聲。
幽月這才抬起頭來,卻仍沉浸在回憶之中,臉上眼神落寞,幽幽嘆到,「看你這模樣,倒是有幾分像他了。」
「他?他是何人?」
「呃……」幽月此時回過神來,眼神閃爍不定,慌張道,「他,他是我那位故人。」
尚雲低頭不語,心中一片疑惑,這丹青之主,時常提起她這故人,卻不知她這故人究竟是何模樣……
「咳嗯,嗯。」幽月咳嗽一聲,正襟危坐,面色轉為嚴肅道,「適才我看了你這槍法,確實精妙,可你卻只得其形而已,怕是因為你年紀尚小,所以力道不足。或許三五年後,你力氣練得大些,就能有所成就了。」
尚雲聽她如此說,心中自是歡喜異常,只盼望著早日長大。
「接槍!」
尚雲暗自出神之時,卻聽得幽月冰冷聲音響起,嚇了一跳。
但見空中飛來一道銀光,卻是她平時所用那柄寒鐵銀槍。
幽月並未用什麼力道,只是將它輕輕拋向尚雲手中,尚雲嚇了一跳,趕緊雙手來接。
剛一入手,只覺得沉重無比,手持不住,那槍噹啷一聲掉到地上。
幽月微皺起眉頭,冷哼一聲,又冰冷說到,「你若是想早日練成槍法,可以晚上來我這裡用我這槍。我這柄龍膽銀月槍,重二十四斤,舞動起來確實有些吃力,可你卻不知,這當世英雄之中……」
幽月頓了一下,欲言又止道,「當世英雄之中,武器重者,大有人在,比如,咳咳,比如這天下第一驍勇之呂布,一柄方天畫戟重四十二斤。」
這是尚雲第一次聽到呂布這個名字,也是第一次看見幽月說起他時,眼神迷離的樣子……
二人正自談話之時,這密林深處顯出一個落寞身影,側立在樹旁,正是師父張賢,他抬頭看了看冰湖之上,發出一聲嘆息,以手扶額,緩步走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