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隻字不提愛意的信

  我最好的朋友：

  你現在好嗎？我剛在中央大街散完步，回到酒店，焚一支夜來香，坐在窗邊給你寫信，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

  你是我這輩子吵得最凶卻一直也吵不散的朋友。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我也是所有跟你吵過架的人里，唯一留下來的好朋友吧？

  轉眼一年了，第一次和你接觸，是分答的快問里，問完便沒有再理會，直到幾個月後再次提問，你的回答有趣、聲音厚重且沉穩，於是一來二去接連的和你對話。

  幾天後，我心生好奇，沿著你的資料，找到了你的電台，是當時鄉村台的《大城小愛》，那裡的你有另一番樣子，活潑、幽默，不似分答威嚴、肅穆。

  記得當時一位老年女性徵婚，要找屬馬的，你打趣道：「阿姨，我也屬馬，你看我行嗎？」她笑著說：「你不信，你是小馬。」你樂呵呵的說：「這還分大小碼呀。」我邊聽邊想，這個主持人臨場反應好快呀，好聰明。

  後來，我逐漸習慣了每天聽你的聲音，獨特的韻律，如一劑鎮定葯，撫慰我千瘡百孔的靈魂，令她沉浸在愉悅中方可感知這個世界一花一草的美好。

  直到我們見了一面，那天的一切都好像準備好了一樣，想要為我留下難忘的記憶。

  那天我早早起來，洗漱、化了清淡的妝、收拾好行李，到了機場的南航VIP室，吃了暖暖的午餐，喝了小半杯現磨意濃，在遙控器像電視機的一樣大的按摩椅上舒舒服服按完，開開心心的登機。只是機上的時間有些難熬，四個半小時實在太久了，想迫不及待的飛過去，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就這樣笑著睡著笑著醒，終於抵達了。

  出艙門的瞬間，看到了一天中我最喜歡的落日，餘暉好像也在為我高興，照耀著我的小書包，蹦蹦跳跳上了擺渡車。

  等到出了機場門，一簇心形的雲朵，和人借了個火，就那樣望著它，抽完了一根煙。咱們東北人就是熱情，不認識的人抽個煙都能找到話說，一個男的經過我旁邊，稍顯猶豫的說了句：「美女還會抽煙啊」。此時我的煙要見尾了，微笑了一下以示回應，掐掉就走了。我不喜歡搭訕，尤其不屑於美女這個詞，有對女性戲謔的意味。平時我聽到都是不睬的，可是那天卻在往計程車前走的時候，想了想：「唉？我看起來可以嗎？好像還行吧？哎呀不管了反正湊合看唄嘻嘻。」

  於是，我們就哈哈皮皮的吃了烤串兒喝了扎啤抱了糖糖還不小心觸碰到了你的手臂。我是真的不小心，雖然心裡好想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啊，可是和你一起的時候，生怕碰到你，令你厭惡我。那一刻腦海里只想看看你，聽聽你，待在你身邊，別無他求。

  每次和你吵架，剛開始是真的要發泄出來，挑難聽的說，雖然事後也後悔。慢慢的，我越來越少，越來越輕的和你吵，不忍心讓你傷心，和你吵完我都要大哭好久，一是委屈自己，一是心疼你。

  時間久了，便弱化了你稀有的聲線、軒昂的眉宇、深邃的眼睛、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身姿。即使你聲線沙啞、容華褪減、名利黯淡，你老去、你胖你瘦無論你怎樣憔悴，你都是我心裡崇拜的英雄、最好的朋友。

  用余秋雨的詩結尾，炊煙起了，我在門口等你；夕陽下了，我在山邊等你；葉子黃了，我在樹下等你；月兒彎了，我在十五等你。

  我知道我此生等不到你，那我就在來生等你。

  這是上次見面后，我回天津前，吃了涼皮炸串冰荔枝汽水，給漠然寫的信。用順豐郵寄到他手裡，他在從車庫往樓上走的時候看完了，給我彈來語音調侃道：「誒呀還弄封信，這也太明白了。」

  「友情！是寫友情的。你沒看開頭稱呼都是最好的朋友嘛。」我連忙裝傻道。

  「扯，你寫的什麼我能看不出來么，隻字未提但情真意切。」漠然這刀給我補的。

  「就是友情就是友情。」慌亂中撒嬌的不講理道。

  「明天下午兩點半來我家樓下找我吧，看看電影逛逛街什麼的，反正你們女孩兒也喜歡。」漠然說這句語氣倒是挺平靜，好像很擅長邀約。

  「啊，那行。」我也恢復了平常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