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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蟬脫殼

  寢殿之中,趙遷剛剛醒來,一雙美眸睡眼惺忪,卻發現身側竟是空無一人。


  他起身,剛要揚聲質問守在門外的宮人,卻見梁兒剛好步履輕盈的走了進來。


  趙遷似是鬆了一口氣,側身倒回榻上,以手撐頭。


  他長長的髮絲隨意散落,錦制的衣衫滑落至肩下,白皙的胸膛裸露在外。


  眼若桃花,鼻似翠竹,加之一顆妖冶的硃砂紅痣輕落於眉間……


  一番景象好不香艷。


  「你方才去了何處?」


  趙遷開口,音質優柔,和如春風。


  梁兒輕身爬上床榻,伏在趙遷身前,楊柳細腰,身段妖嬈,肌香如蜜,吐氣如蘭:

  「大王近日都在為旱災一事操勞,奴婢便去膳房熬了雪梨百合,可以為大王去去火氣。」


  趙遷媚眼閃爍,翻身將梁兒壓於身下,聲音和旭之中極近魅惑。


  「要為寡人去火,何須熬湯?有你梁兒一人足矣……」


  梁兒杏瞳幽黑,輕聲一笑,調皮間又不失嫵媚。


  「若當真如此,或許是因為大王的火氣還不算很旺。」


  被眼前的小女子這般挑逗,趙遷輕咬著唇邊,笑得邪魅至極。


  「你說不旺?那寡人便讓你看看,寡人的火氣究竟旺不旺……」


  他一把扯開梁兒的襟帶。


  無盡的撫摸,無盡的親吻……


  紗幔搖曳,肢體交疊。


  與她的床笫之歡,趙遷每一次都會竭盡全力,而她,也十分清楚該做出如何的回應,才會令趙遷心滿意足。


  與趙遷共枕兩年。


  對如今的梁兒來說,這一切都再熟悉不過。


  「梁兒的身子果真管用,寡人現下已經覺得全身舒暢多了。」


  趙遷額間析滿晶瑩的汗水,雙臂輕斂著梁兒雪白玲瓏的身軀,一臉滿足的笑道。


  梁兒蜷縮著身子,如小貓一般在趙遷的胸前蹭了蹭,嘀聲道:


  「大王,湯應是快好了,奴婢去看看,盛回來給你吃。」


  趙遷用唇輕蹭著梁兒的額發,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那你快去快回,寡人等不及要你親自來喂。」


  與趙遷一番甜膩之後,梁兒終於穿好衣裙出門,繞著迴廊走去膳房的方向。


  迎面走來一隊巡查的禁軍。


  領頭的一人走過梁兒身邊時,幾不可查的有意絆了她一下。


  梁兒一驚,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然不穩,險些倒下,可那人卻又很快拉住了她的手,將她重新扶好。


  站定之後,兩人連忙分開,各自退了一小步。


  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隨便拉一下手,都容易變成是一件不清不白、大不敬的事。


  「梁兒姑娘,抱歉,在下方才得罪了。」


  梁兒欠身,語氣平緩。


  「奴婢險些摔倒,大人不過是出手扶了奴婢一把,不必如此介懷。」


  那人頷首,拱手道:


  「如此便好,在下告辭。」


  眼見那人轉身要走,梁兒此刻心思急轉。


  只因方才那人扶她之時,偷偷在她手中塞了一個布條。


  梁兒在邯鄲宮三年,為了安全起見,從未有任何秦國細作跟她以書信的形式傳遞消息。


  邯鄲宮中她太過搶眼,看她不順眼的人也必定數不勝數。


  若是有局外之人想用書信誆她落下什麼把柄,她則隨時性命堪憂。


  所以,茲事體大,她必須確定此人的身份。


  「大人。」


  梁兒開口將他喚住。


  「奴婢可否請問大人的名諱?」


  那人轉身,淡聲道:


  「王敖。」


  梁兒淡笑,欠身一拂。


  「大人走好。」


  王敖……她終是放下了戒備。


  此人是細作之中尉繚最信之人,亦應是她梁兒最信之人。


  然而,當她終於找到機會拆看布條時,上面的字卻完全將她震住,幾近窒息。


  其中更是有四個字躍然於其他字之上,久久縈繞在她腦中,再難揮去。


  「今夜」……


  「離趙」……


  午夜,幽暗的璘玉宮中死寂一片。


  李牧一身頹態靠坐在李秋生前的榻邊。


  曾經百鳥朝鳳的璘玉宮,如今卻成了全邯鄲最晦氣的地方,竟是連個看管的人也無。


  更無人發現,這已是他連續第五日偷偷進來悼念亡妹了……


  李牧的眸中淚水滿滯。


  秋兒……兄長不該送你入宮的……不該……


  忽然,一個黑影從窗外一閃而過。


  「誰!」


  李牧驚起,提了劍一個閃身追了上去。


  幽深的林間,一對黑衣男女靠在樹上交頸調情、柔絲繾綣。


  黑色的連帽斗篷下,女子雙眸晶亮、膚白如脂;男子面容美逸,眉間硃砂更是奪人心魄。


  入夜之後,梁兒便弄了兩套全黑的裝扮,欲要與趙遷避開禁軍侍衛,偷偷找個無人的角落談情歡好,尋個刺激。


  李牧認定自己眼見之人必是刺客,一路追擊。


  可那人速度極快,李牧自認武藝趙國第一,此番竟然也跟丟了,便在內宮之中差人大肆搜捕起來。


  趙遷聽到有人喊著「有刺客」,以為是禁軍看到了穿黑衣的他和梁兒,誤以為是刺客,頓時覺得玩性大發,拉著梁兒東躲西藏起來。


  二人跑至宮牆的一處轉角時,梁兒先趙遷一步看到了牆那邊的李牧。


  她立即將趙遷拉到自己身前。


  又有意拉下頭上巨大的布帽,露出自己的臉來。


  她盈盈一笑,媚眼生輝,踮起腳尖便吻了上去。


  被禁軍當作刺客,一邊逃跑一邊調情,這等刺激趙遷此前還從未有過。


  他跑了許久,以為此處無人。


  又見梁兒如此主動,情致便達到了極盛,瞬間慾火高漲。


  唇齒交纏間,趙遷抱著梁兒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緊,另一隻手則在那柔軟凹凸的曲線之上遊走反覆。


  梁兒有意將頭偏向一側,引得趙遷順勢吻向了她的耳際。


  與此同時,她也能清楚的看見另一邊李牧的動向。


  李牧很快也看向了這邊。


  他本就恨極了梁兒,又看見梁兒與他早前追擊的「刺客」在牆角親熱,簡直毫無廉恥,便立即認為是梁兒在與人偷情,心下決定要藉此機會將其除去。


  他疾步而來,閃著銀光的寶劍一出鞘便刺向了背對著他的趙遷。


  「大王當心!」


  千鈞一髮之際,梁兒用盡全力將趙遷推開,替他擋了李牧這一劍。


  隨著一聲痛呼,劍刺入梁兒左肩,一股灼熱沿著劍鋒流出,噼噼啪啪滴落至地上。


  「梁兒!」


  趙遷大駭,忙撲上來將梁兒抱住。


  他怒目瞪向李牧:


  「李牧!你要弒君犯上嗎!」


  李牧眼見到此人竟是大王,也霎時驚得失了顏色,連忙棄劍跪地。


  「大王!臣只是在追擊刺客,著實不知道竟是大王您啊……」


  趙遷冷麵一嗤:

  「刺客?寡人看你追擊刺客是假,想要弒君犯上、替妹報仇才是真的!」


  「大王!臣冤枉啊!」


  此時,聽到聲音的禁軍都已趕到。


  趙遷面色陰冷,咬牙令道:

  「李牧謀逆!速速將其拿下!」


  可還未及眾人動作,周遭林中就突然竄出很多訓練有素的黑衣人。


  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相互之間又配合默契,直攻向趙遷的方向。


  梁兒受了李牧一劍,劇痛之下已是渾身冷汗,站立不穩。


  趙遷身無武藝,又要抱著梁兒,又要想著如何保命,此時真真是力不從心。


  加之李牧和禁軍拚命保護趙遷,連敵帶友一大群人在趙遷身邊圍來繞去、打打殺殺,混亂之中,趙遷與梁兒竟不知何時已被衝散。


  禁軍的人數越來越多,黑衣人縱使實力再高也是難敵。


  眼看局勢愈發明朗,一個黑衣人突然一把拉過因流血過多而意識漸遠的梁兒,對著趙遷威脅道:


  「趙王可在意這個女子?」


  趙遷慌張回眸,見到梁兒竟被歹人挾持,慘白著臉色驚道:

  「梁兒!不要傷她!你想如何?寡人什麼都依你!」


  黑衣人雙眼微眯,低喝:


  「放我們走!」


  「所有人住手!」


  趙遷喊住了禁軍,一隊黑衣人終於得以帶著幾近昏迷的梁兒衝出了邯鄲宮。


  這批人計劃周詳,剛一出宮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連夜出了邯鄲城。


  武安君李牧和將軍司馬尚受命帶人去追,卻終是未果。


  黑衣人的闖入,讓李牧脫了編造刺客一事弒君的嫌疑,卻也因為黑衣人全部逃脫並且抓走了梁兒,而讓李牧永遠無法逃脫尋仇的嫌疑。


  他永遠無法證明黑衣人不是他派來的,更無法證明梁兒不是他抓走的。


  趙遷對他的懷疑亦是永無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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