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風暴
今天的天氣很不好，黑壓壓的烏雲好像要壓到人的頭頂，原本蔚藍色的海水也變成了渾濁之色，平日里總是貼著海面飛翔的海鷗也離開了水面高高飛翔，成群結隊地從海邊飛向大海遠處，懂行的人都知道，這一切都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在距離笨港港口大約十多里的海面上，一艘小漁船正朝著北面的港口駛去，儘管漁船的風帆已經升到了最高處，但漁船上的人還是覺得速度太慢，又親自拿起船槳拚命的划起來。
這條小漁船上共有倆人，分別是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和十五六歲的少女。
中年的男子膚色黝黑，一副典型的沿海漁民的形象，而那名少女則是長著小麥色的皮膚，相貌只是一般，但卻長了一雙特別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此時這倆人都是一臉的嚴肅，目視著前方用力的划槳。
中年漢子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發的濃重了，他轉頭對一旁的少女道：「珠娘，再用點力，看這情形老天爺估計要發怒了。」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加大了划槳的速度，從小就跟著自己父親出海的她非常清楚海上風暴的可怕，就連那些幾千料的大船都唯恐避之不及，就跟別提他們這艘小漁船了，為此每年葬身魚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半刻鐘后，天上的烏雲更黑了，從海面上看上去幾乎已經壓到了人的頭頂，突然一聲悶雷在半空中響起。
「咔嚓……」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刺破了雲層，瞬間將整個天空照得通亮，淅瀝瀝的雨珠終於落了下來。
剛開始雨滴還有些稀稀落落，很快就變成了大雨，豆大的雨珠恍若傾盆大雨般潑灑了下來，伴隨著一股股海浪，大風開始颳了起來，猛烈的海風將這艘小漁船吹得東搖西晃，猶如一片小樹葉般在海面上漂泊起來，這艘小漁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中年漢子見狀一邊用力划槳一邊厲聲喊了起來：「珠娘，馬上把風帆給下了……否則船就要翻了……」
少女也沒有廢話，放下木槳吃力的跑到桅杆下解開繩索將風帆降了下來，風帆降下來后，原本被颳得「咯咯」象的桅杆終於停止了聲響，只是速度也迅速降了下來。
中年漢子看了眼呼嘯而至的海浪，眼中露出了絕望的神情，如今他們距離港口雖然還有不到十里的距離，但這段距離恐怕就要成為天人永別的天塹了。
雖然中年漢子和少女拚命的划著船槳，但在大自然無與倫比的威力前，他們的努力顯得是那麼的蒼白，平日里溫順的小漁船根本就不聽他們的使喚，在巨大的海浪中一會上一會下，眼看著就要被大浪給吞噬。
漢子再也忍不住扔下了手中的木匠，伸出手指著黑壓壓的天空怒罵道：「該死的賊老天，難道連一點活路也不肯給我們嗎？」
「咔嚓……」回應漢子的是一聲巨響和耀眼的閃電。
反倒是少女顯得比較平靜，甚至還安慰道：「阿爹……你別傷心，這不願您，若是不是為了給我攢嫁妝，您也不會在這種天氣出海捕魚，也不會碰上風浪的。」
聽到自家女兒的話，中年漢子原本憤怒的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長嘆了一聲：「珠娘，爹對不住你啊，你打小就沒有享過一天福，本想著多攢點銀子耗能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沒想到卻把命都搭上了。」
「爹……這不怪你，這都是命啊！」說到這裡，少女原本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黯然，不過隨即她揚起了頭，豆大的雨珠不斷的落在她頭上，又不停的從她的臉上滑落，她努力昂著頭大聲道：「爹……若是有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女兒。」
「好孩子！」
聽了女兒的話，這位堅強的漢子一把拉住了珠娘的手，哽咽著說道：「好……好好……咱們爺倆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風浪越來越大了，小小的漁船一會被海浪拋向天空，一會又從半空落了下來，在陣陣大浪中，這艘小船隨時都有可能會傾覆。
在這種情況下兩父女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手拉著手緊緊抱著桅杆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咔嚓……」
又一道閃電刺破天空在小船的附近掠過，感到眼睛有些刺痛的少女將腦袋轉到一旁，就在他轉頭的時候，一道黑影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咦……」
少女突然睜大了眼睛，隨後她用早已被雨水浸透的衣袖擦了擦眼睛，這一看不打緊，她的一張小嘴隨即張得老大。
在少女那已經模糊的視線中，一艘碩大的船隻開始出現在她的眼眶裡，隨後是第二艘、第三艘……
「啊……」
看到這種驚人的場景，這讓原本已經做好迎接死亡準備的少女再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聽到自家女兒的驚呼，中年漢子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有些撐不住了，他用力拉住了少女的手安慰道：「乖女兒，別怕，就算是死爹也會陪著你。」
珠娘伸出手指著右後方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爹你快看……大大……大船！」
中年漢子還以為自家閨女被嚇得出現幻覺了，不禁罵了一句：「屁的大船，老子……老子……見了鬼了……」
在倆人的視線里，儘管海上的風浪依然是那麼的大，但這支船隊依然堅定的朝著前方行進著，而且還能看到不少水手在船上不停的忙碌。
「船……有船過來了！」
「來人啊……救命啊……」
珠娘的第一反應就是將手臂舉得高高的，扯開了嗓子高聲喊了起來。只是她的聲音在大自然面前卻顯得那麼的無力，那艘大船就這樣從距離他們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和他們擦肩而過，緊接著是第二艘、第三艘……
看著一艘艘戰船從自己面前試過，珠娘瞪著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他們……他們怎麼可以不管咱們呢？他們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在少女的心裡，在海上若是碰上落難的人，如果有能力的話不管是誰都會伸出援助之手的，這也是在大海里討生活的人的規矩。
之所以有這個規矩那是因為在經常出海的人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在海上遇到過不去的坎，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規矩便流傳了下來，當然了，海盜除外！
現在看到這麼一支那麼大的船隊就這麼從自己面前駛過，珠娘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不甘心的她還想開口喊叫，卻被中年漢子攔住了。
「珠娘……你別白費力氣了，他們是不會救咱們的。」
「為什麼啊！」珠娘聽后不禁氣不打一處來，「他們還守不守規矩啦，憑什麼見死不救呢？」
漢子無奈苦笑道：「這麼大的風浪，咱們的船又這麼小，除非是眼神特別好，否則是很難發現咱們的。再說了，即便是發現了咱們，在這種情況下也很難將咱么救上去啊。」
「這……」珠娘聞言后原本明亮的眼睛不禁黯淡了起來，難道今天真的要葬身在這裡么？
就在珠娘感到絕望的時候，一艘船突然脫離了編隊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當這艘船來到距離他們數十米的時候，好幾根長長的繩索從船上拋了下來，隨同繩索跑下來的同時，一個聲音也隱隱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抓住繩子！」
「抓緊了……」
十多分鐘后，筋疲力盡中年漢子和珠娘無力躺在甲板往下望的時候，他們原本乘坐的小船已經消失在了風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