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疼的徐弘基
看到己方射出的箭雨將江寧衛的那些騎兵籠罩住后,徐弘基幾人心裡全都大喜,盧建深更是興奮得大笑起來:「好……射死那些反賊……射死他們!」
但是他們卻高興得太早了,被他們寄予厚望的箭雨設在發動那些江寧衛的騎兵身上后全都被他們身上的那些鎧甲給彈了出來,偶爾一兩名倒霉的戰馬被射中后吃痛拚命疾馳。
看到這般情景徐弘基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楊峰竟然捨得全都給他們裝備鐵甲?這得用多少銀子啊!」
徐弘基除了魏國公的世襲頭銜外,他還有一個職務就是南京左都督兼南京守備,作為統領南京城幾乎所有兵馬的人,他很清楚要為這麼多的騎兵全都裝備上鐵甲需要花費多大的物力和財力。
想要做一套鎧甲或者是兵器,首先需要弄到大批的精鐵。因為在各種材料里,生鐵雖硬但是太脆熟鐵又太軟,所以這些東西都不適合,適合的用來做鎧甲的只有鋼了,當然了這個時代人們習慣把鋼稱之為精鐵。
在這個時代由於冶金技術還很不發達,所以鋼鐵的價格是很貴的。以萬曆年間為例,一斤熟鐵的價格是白銀一分二厘左右,做一身甲(棉甲),要鐵十五斤(齊腰甲,打造完成約重8斤)到三十斤(全甲打造完成約重24斤到36斤),所以一身最普通的棉甲的價格就需要白銀五兩銀子左右。
但是請別忘了以上的這身鎧甲還只是用熟鐵製成,如果用到精鐵(也就是鋼)的話,那麼這個價格至少得往上翻十倍,例如明朝最有名的蘇鋼一斤就需要白銀一兩八分銀子,是的你沒聽錯,一斤蘇鋼的價格竟然比白銀還貴。
所以如果要做一身全都用精鐵(鋼)製成的鎧甲,光是成本至少也得五十兩銀子,再加上戰馬、馬具、馬刀、火銃等等,光是裝備就需要不下兩百五十兩銀子,再加上訓練騎兵索要消耗的糧食以及給騎兵發的糧餉等等,所需要的花銷更是海了去了。
這裡有一個例子,前宋時期金國最有名的鐵浮屠,這種無論是人還是戰馬都全身披著厚重鐵甲的重裝騎兵是當時金國最具有威懾力的一個兵種,堪稱是冷兵器時代的重型坦克,無論是防禦力還是攻擊力都達到了重騎兵的巔峰,可即便如此,以當時金國雄厚的國力也只能養得起五千鐵浮屠,由此可見供養一支重型騎兵的困難。
徐弘基有上百年基業的魏國公府作為支撐也不過堪堪供養了一千名騎兵,就這樣這支騎兵還只是裝備了棉甲,可現在他發現對手的騎兵竟然全都裝備了精鋼打造的鐵甲,這個發現讓他鬱悶得幾乎吐血,這個楊峰難道已經有錢到這種地步了嗎?
好吧,徐弘基的鬱悶只持續了一會,緊接著他又瞪大了眼睛,兩隻手緊緊的握著,雙目瞪得老大直愣愣的看著前方,此事的他雖然被江寧衛騎兵的精良裝備嚇了一跳,但並沒有喪失信心,他對於手下這支騎兵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這可是他們徐家經營了上百年的一支拳頭力量,裡面的騎兵都是經過了長期的訓練,雖然不敢跟關外那些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后金軍隊比,但他自問在江南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還是不懼任何人的。
「衝上去,殺死他們!」
雙手緊緊相握的他看著兩支就要接近的騎兵激動得臉都紅了。
「殺!」
果然如他所料,在射完了第一輪箭雨後,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五十米,騎兵們紛紛將弓箭插回身後,從馬鞍上操起了自己的兵器準備進行騎兵之間最殘酷的對決,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開火!」
只聽到一聲隱隱約約的吼聲從前方傳來,對方為首的一名騎兵平舉著手臂,只聽到一陣清脆的槍聲響起,伴隨著一股股白煙,沖在最前面的數十名騎兵一聲不吭的從馬上栽倒下來,很快就被後面的戰馬踩成了肉醬。
「開火!」
連續開完兩槍后,楊大牛將手中的三眼手銃轉了個圈,右手拇指扳開了機括,食指扣動扳機。隨著又一聲脆響,距離他不到二十米的一名騎兵被裹挾著巨大衝擊力的鉛彈擊中的胸膛,整個人從馬背上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到身後一名騎兵的身上,兩個人滾落下馬,隨後消失在了滾滾鐵流里。
「兄弟們,衝上去殺光這些雜碎!」
打光了火銃里的彈藥后,楊大牛隨手將火銃插回了腰間,抽出了馬鞍上的馬刀朝著前方一名敵軍撲去。
這裡要特地說一句,為了提高麾下這支唯一的機動力量的攻擊力,楊峰可謂是費盡了心思,他不但為每名騎兵配備了一支手銃,而且特意讓杭衛湖精心打造了一批馬刀。這款馬刀是仿製後世華夏的65式騎兵刀而來,這種騎兵刀是後世華夏第一種,也是最後一種制式騎兵軍刀。
這款騎兵刀長92.5厘米,重3.7斤,精鋼打造,刀身鍍鉻,硬度為54HRC,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楊大牛還記得當自己得到這隻馬刀時愛不釋手的樣子,連睡覺都壓在枕頭下面。
「殺!」
楊大牛揮舞著手中的馬刀策馬朝迎面而來的一名敵軍揮去,這名原本還揮舞著長刀剛想劈下來的敵軍手中的重刀還沒劈下來就覺得脖子一涼,隨後眼前一黑,一顆碩大的人頭便飛上了半空。
「砰……」
兩名戰馬相互撞到了一起,高速的衝鋒的戰馬加上身上的騎兵加起來何止數百斤,撞到一起的後果就是連人帶馬全都摔倒在了地上。而後面的騎兵並沒有多看倒下的同伴一眼,他們毫不猶豫的揮舞著各自的兵器跟對方殺到了一塊。戰場上砍殺聲、怒罵聲、慘叫聲以及伴隨著不時響起的火銃聲響成了一片,戰爭的殘酷和血腥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看著前方不斷倒下的己方騎兵,徐弘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這些騎兵全都是魏國公府數代人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如今就象廉價的消耗品那樣不斷的死去,這讓他感到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