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各自的心思
李妙蓉對於自己母親羅氏話語里,頗有些維護周慕清的意思,而又反駁了自己的話語很是不滿。
不過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罷了,就是有一個弟弟又怎麼樣呢?世人可最是在乎女子的教養,不然又怎麼會有「喪母長女不娶」的說法?
不就是會編幾個戲曲嘛,也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母親平日里對她最是看不上眼,怎的這時候又來上這樣一出?
李妙蓉那眼睛在這桃花廳里膘上了一圈,見到方才母女兩個話語裡邊兒的主人公周慕清,正依在一個年約三四十的婦人身邊。
李妙蓉身為官宦之家的女兒,這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更何況自己對於這位夫人也說不上陌生,三品戶部右侍郎邱大人的夫人,雖和自己家不太來往,但李妙蓉也是見過的。
看著邱夫人和周慕清兩個人,親熱的拉在一塊兒說著話,儼然的就彷彿母子兩個一般,李妙蓉雖心中暗恨,卻自以為明白了自家母親方才話語當中的意思。
大華朝的文官要比武將更受追捧,在皇上的面前也是更有面子一些,更何況還是六部之一最熱門的戶部的右侍郎,即使都是三品的官兒,自家父親的地位卻是不如這位邱大人。
想通了這一節,李妙蓉雖然心中不岔,到底的也不敢就當堂發作起來,更何況現場還有些榮國府的家眷,這些人可都是需要巴結的對象。
對自己母親笑了一下,李妙蓉卻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自己的母親羅氏輕聲的說了起來。
「剛才倒是女兒想岔了,母親你經歷的事情比女兒吃過的鹽還多,這戲曲你說好便是真的好了,又豈是女兒小小年紀能體會得了。
還要謝謝母親的教導,不然女兒說了出去,到是要讓人好生的笑話一番……」
羅氏和李妙蓉母女兩個,在這兒有說有笑的聽著戲,也不過就是一時的感嘆罷了,羅氏更因為太過專註,而並沒有注意到,自家女兒的心理變化。
這時候聽到妙蓉給自己道歉,也才反應過來,自家女兒的一些小心思,這卻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
台上的《花木蘭》因為已經唱了兩出,現在已經換成另一行人唱著《天仙配》,那咿咿呀呀的聲音也很是好聽。
因為一出《花木蘭》,在座的眾人心裡,也是浮現出各種不同的滋味兒,一時間卻是都頗有些隱晦的,向周慕清望了一眼。
心裏面有著驚訝也有著敬佩,在自己看來是天大的事情,就是想都不敢想象,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會有著怎樣的反應。
要是遇到稍微心思鬱結的一點的人,怕是除了一根白綾解脫了之外,也就只剩下投河這一條路了。
只是因為懼怕著那些不堪的言論,如周慕清這樣堅強的女子,可以說是世間少見,倒是真真的讓人佩服!
平日里看到清姐兒也是渾不在意的樣子,眾人只當她是在強顏歡笑,卻是沒想到是自己等人著相了。
周慕清就是一個豁達的,年僅十一二歲就能千里迢迢帶著幼弟,千辛萬苦地來到榮國府投親,要是懦弱一點的女子是萬萬做不到的。
眾人心裡也是欣慰著周慕清,對於柳湘蓮你離家出走,幾乎是逃婚一般的舉動,並沒有將這個堅強的女子擊垮。
反而是說出了「誰說女子不如男」,這樣幾乎如同世間大多數女子的心聲,也讓人不用再妄加揣測周慕清的真實想法,而在那兒杞人憂天,就怕到時候好心卻是辦了壞事。
薛寶釵看著自家母親因為這樣一出《花木蘭》,人反而落下了淚來,這時候正用手帕子擦著眼角的淚水,人又頗為複雜的向著周慕清望了一眼。
這時候的周慕清在薛寶釵的眼裡,是那樣的自信,就彷彿是一個發光的小太陽一般,顯得十分的耀眼,讓自己幾乎都快要不敢直視。
即使自己志向高遠,又做出了「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這樣表明著自己意願志向的詩詞,又怎麼能抵得上周慕清的一句「誰說女子不如男」?
現在想來卻是覺得好笑,自己終歸是見識淺薄了,平日里總是沾沾自喜,更是自負的以為,這些閨閣女子又有幾個人如同自己這般,有著廣闊的見識和讓人羨慕的才情?
原來自己才是那個井底之蛙,這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聰明的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她們非是不能,而是不願!
戶部右侍郎邱夫人張氏,也就是讓周慕清叫自己姨媽的,這時候心裡也是百轉千回,自從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親姐兒幾乎是在想方設法的避著自己。
都已經連著兩個月到靈隱寺上香相聚的日子,周慕清都借口說是身子不適而沒有來了,張氏又何嘗的不明白,是清姐兒有意的在躲著自己。
雖是這樣,張氏心裡倒也不至於生氣,當然得暗自埋怨也是有的,對於周慕清這樣的動作,甚至還有著一絲欣喜。
清姐兒這是真的拿自己當做長輩來對待的,終歸的還是想著法子的來哄著自己,而不是如同外人一般,便是連敷衍也是不願意。
不容易等到周慕清願意見自己了,張氏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出來,只是這一齣戲聽了下來,張氏確實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了。
既欣慰於周慕清的懂事,是又覺得很是心酸,在心裡將柳湘蓮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子罵了個遍,對於周慕清的決定卻是又無可奈何。
「清姐兒你這又是何苦?不過就是那不識相的小子逃婚罷了,萬事都有姨媽給你做主。
我的清姐兒值得更好的人,也是那姓柳的沒有福氣,萬一他要是回不來,你又說了這樣的話,今後可怎生是好?」
張氏說著卻是忍不住的流下淚來,清姐兒終歸的還是年輕啊,你要是柳湘蓮回不來的話,清姐兒想在京城再尋到一門親事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