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態度
心中有鬼之人,多半不敢直視她人的眼睛。
林傾雪雖然未作虧心事,但是她仍舊不敢看水亦冰那雙似乎冒著精光的眼睛。
那眼睛,似乎能洞穿世事,看透生死,飽藏著人世間的大智慧。
林傾雪冰雪聰明,怎會不清楚水亦冰因何事找自己。忙不迭的跪倒在地,頭深深的埋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口。
「師父,弟子有一事隱瞞,還請師父責罰。」說完,更是一動不動的趴在原地,一襲白衣看上去,依舊是纖塵不染。
水亦冰似乎是得到解脫一般,在林傾雪叩在地上時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是把內心的煩憂徹底的釋放掉。
這個孩子,終究還是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何事,不會因為一時三刻的糾葛,而中斷自己的追夢歷程。
「說說吧,我的好孩子,不打緊,凡事有師父給你撐腰,莫要害怕。」
「弟子下山期間,在一個小鎮與范百里遇上。後來各種原因與他一起外出,在一日遇到血王教逞凶。言語間多對弟子有所不敬。范百里與之打鬥過程中,不知為何,雙眼突然通紅,如同走火入魔般,連續斬殺眾多血王教的弟子。最後甚至是昏死過去。」
雖然林傾雪打算把范百里的故事說出來,但是最終還是隱藏了些,那漫天飛舞的血絲線,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只要說出來,當天范百里怕是便會被驅逐出凌雲,甚至是被關進小黑屋仔細的研究起來他身體的構造和功法的運行來。
這便是她最後的結論,為了良心上的安寧,可以說出部分范百里的故事;為了情誼上的堅定,只好藏一半,說一半,也算是一個交代。一點也不說,怕是這一關極難過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水亦冰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反應劇烈,也沒有被走火入魔幾個字嚇到,而是稍稍有些放鬆一般。
「原來如此,為師知道了。他日必定和廣陵子一起討論此事。除此之外,可有其他事?」
「弟子豈敢再有隱瞞,就是此事也是大廢心神,食不香,寢不安。」
水亦冰自是勉勵一番,開導林傾雪莫要放在心上,一切當以心懷通暢為重。
直到目送她離去,林傾雪終於想通范百里說過的那番話。凌雲的部分長老們,對他的包容度果然是兩個標準。
此事若是發生在張大召身上,只怕會是萬分關切的情形,但是在范百里處,竟然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不過,此事最大的變化還是林傾雪的心理。
自從她說出此事之後,雖然心中不在念想此事,但是對范百里的歉意反倒是成倍增長,總感覺是背叛了他一般。自己對他的隔閡原來越遠,甚至想起他就覺得羞憤難當。
此種心裡,或許便是歉疚吧。
寒霜閣後山,某處涼亭。
自從范百里那日在此突破炸碎上一個茅屋后,他便重新在此修築了一座草廬,這便成了他最喜歡的修鍊勝地。
他離開的這些時日,寒霜閣依舊人丁寥落,沒有新手進入,所以,飯食的安排,依舊是在他身上。
這一日,范百里在靜靜的修行新的法訣,同時尋思下一頓伙食之時,冷不丁廣陵子突然來到近前。
以往,他很少過來此處,都是傳話讓范百里到大堂。
今日事出反常,必定有不同之事發生。
「十八,除卻上次你向為師彙報的情況,可曾有遺漏之處?」
這番話令范百里好生疑惑,通常來說,若是他師父喊別人的全名之事,大多會殺氣四溢,是大難臨頭時刻。但是這句話,明顯的沒有那麼殺氣蒸騰,並且語調還要溫和不少。但是能突然追到此地,怕是有什麼引起。
但是,只是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師父肯定也不會親自來此追問。
一時間,倒讓范百里進入進退維谷的境地。
若是師父知道他修行血神秘法,那麼態度不應如此。若不是此事,范百里還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會讓廣陵子到此。
見他一臉茫然,廣陵子倒是不急,慢慢的等他思考。
有些事,還是被人自己說出來好些,真的被揭穿的話,難免最後一絲麵皮破裂,如此的話,定然是得不償失。
其實,聽見水亦冰說起此事後,廣陵子更加的心如止水,比當日水亦冰自己聽到還要平靜些。
畢竟,三修是千一真人、陸雲一等幾人共同討論過之事。
雖然他們並沒有明確傳遞給范百里這些信息,但是平日里的暗示已經足夠。
「弟子,弟子,想不出有何大事……」
見如此,廣陵子暗暗搖頭,也不知是對范百里的不滿還是對他的遺憾,輕聲道,「好吧,既然有些事你記不得,不如為師幫你回憶?」
范百里聽出來言語中的意思,但是,他卻無法開口,萬一自己說的那些,並不是廣陵子聽到的,那豈不是搞個大烏龍。
他搖搖頭,鐵了心要聽聽廣陵子要如何說起。
「你在與血王教血拚過程中,曾經一人擊殺了不少弟子?其中不乏幾個級別不低於你之人,」
一聽如此,范百里吊著的心,總算是落在了心窩裡。
只要不是修行血神秘法這種陰私之事被發現,他倒也不著急。
「師父,弟子還以為,你們會對此事有所了解呢。」
「是誰給你的你此種錯覺,說出來,為師不打死他!」
「師父,這事,只是徒兒自己猜測的……您知道徒兒那時候被玄鐵令上寄存的強勢力量所入侵。從那之後,各種怪異之事都層被您輕描淡寫的帶過,弟子也就認為自己這些事,根本算不得多麼了不起之事,頂多是一些超出常規的變化,但是不值得列入需要特別回到的範疇。」
「你小子,下山一趟,心智增長不少,心眼也比過去多許多。只怕有朝一日,遲早會超過師父的等級。」
廣陵子略作寒暄的和范百里聊上幾句,便承托離開。今日他來的主要目的,其實是探查下范百里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