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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恩怨情仇

  「不……不是……」


  「不是什麼,既然不是,那你在害怕何物!」


  范百米進逼兩步,猝不及防抓住他,掀起衣袖,赫然一道道顯眼血跡。


  「說,下人是不是你殺的,只怕那丫鬟也被你送到陰曹地府了吧!」


  范百米連聲喝問,崔成家瞬間慌亂,大聲喊叫,「不是我,與我無關,不是我……」


  「大少爺,你害我好慘啊……」


  「大少爺,你不說事成之後讓我贖身,為何這樣對我……」


  廳中突然出現絲絲白氣,變得寒冷朦朧,而後,兩個白衣飄飄,長發掩面的東西慢慢飄來,雙臂長伸,舌頭長吐,似乎陰間索命冤魂。


  啊!

  一聲長叫,崔成家突然發瘋般,「別殺我,別殺我,要怪,就怪那賤人太風騷,還有那整天擠兌我的惡婆娘,都怪他們,別來找我。」


  眼見事已至此,老婦人不再多言,「唉,竟是些不爭氣的。」說完,眼角有淚滑落。


  大兒媳欲言又止,她本性不壞,生於世家末支,尚不如普通殷實人家,嫁來之後,倒也琴瑟和諧,後來不知為何,崔成家彷彿變了人般,再無頂樑柱的敦厚勤奮,愈發憊懶姦猾,二人也從耳鬢廝磨變得陌生,甚至形同陌路。


  如今至這般田地,她忽然覺醒般,撲騰跪在老婦人身前,「娘,此事有我一分責任,若是當初能對他溫柔些,尚不致如此。成家害人在先,但念在兒女年幼,望娘網開一面,給您的孫兒留一個父親吧,成家造所造殺孽,我願加倍彌補。」


  老婦人殺伐果斷,否則也不能在丈夫去逝,兒子尚未擔起重任時保住這份家業。


  「今日之事,老太婆說了不算,你且問問這范少俠吧。不過,以後這家族事,你還是不要再過問。」說完這些,彷彿突然蒼老十歲,充滿歲月風霜。


  大兒媳失去掌管內院職權,雖說失落卻並不傷心,此刻跪著挪向范百米,希望他能給一絲機會。


  范不敢受受此大禮,走向一邊,猶豫片刻,開口,「崔成家嫁禍秦香荷,殺死下人丫鬟二人,罪名難逃,如何處理還是請此地城主定奪才是。至於秦娘子么,我看……」


  「我看不是如她所說那般簡單!」


  張天宇走進,搶聲打斷他,並示意他不要說話。


  范百米一時分不清狀況,倒是閉口不言,看看這消失半日的張大俠究竟有何高見。


  張天宇接過話茬,繼續道,「崔成家此事,確實屬實,不過眾位不曾好奇為何曾經任勞任怨的他會到今日田地?亦或者沒有人曾懷疑過崔成業會突然氣死?」說著突然轉向秦香荷,看著她,「你說是不是,秦娘子?抬起眼睛看著我。」


  「我……我不知你在講何事,這與我……有何關聯?」秦香荷眼神閃躲的看一眼張天宇,又慌亂低下去。


  張天宇眯著眼看她說完,也不打斷,才開口,「方才我去二少爺處,翻來找去,發現一個砂鍋,聽下人說,此物是秦娘子專門給二少爺煎藥之用,可有此事?」


  張天宇不知從何處拿出一灰色砂鍋,問道。


  一見此物,秦香荷明顯抖動,聲音變得顫抖,「奴家怕丫鬟錯過火候,便自己料理了些……此事……」


  張天宇仔細把玩著砂鍋,好生看了幾眼說,「幫夫君煎藥,本是好事一件,只是若用那方士之鉛丹鍋,怕是要蓄意慢慢殺死一個人吧。」


  啪的一聲,砂鍋砸地碎成數片,秦香荷如同雷擊般,癱倒在地。


  明明即將勝出之局,因為此邋遢道人出現,竟迎來巨變。


  鉛丹鍋,原本是方士用來淬鍊些許礦物所用,耐火不易炸裂,倒是上品,只是這其中含有鉛丹,熬煮久了,便會有鉛滲出。如此看來,二少爺的死,當真蹊蹺。


  事情變化甚快,眼看將要掌握崔家大權的秦香荷,此刻面如死灰、臉如槁木,再也起不來身。


  廳中不起眼角落,一人悄悄後退,意欲悄無聲息離開,才邁開半步,便聽聲音傳來,「劉賬房莫走,聽我講個故事再去不遲。」


  那劉賬房一聽如此,心便沉下去,暗忖俱完矣。


  只見張天宇年輕又滄桑嗓音中,一個簡單又複雜的故事浮現出來。


  以前,在大清河上游,有個村莊,村中一少年,家境貧寒卻愛讀書,生的也是白面書生模樣。而這書生,自小就和同村一個姑娘長大,可謂倆小無猜、青梅竹馬。


  男的是白袍書生,女的是清麗婉約,倒也是一對良配。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或許,二人之情遭天妒,一日,遭逢變故。


  鎮上的大官人,無意中路過,看見那撐著油紙傘彷彿畫中走出的姑娘,便動了別樣心思。家中大兒為求門當戶對,討了個世家旁支姑娘,容貌卻是一般。這二兒不若尋個漂亮女子,說不得還能有個討人喜的孫子。


  打定主意,便去那姑娘家探聽口風。


  初見,自是不願;再見,金銀銅鐵,四眼閃花;三見,白袍書生便成明日黃花。


  白袍書生豈肯放棄,便欲雙宿雙飛。


  老二眼見如此,便糾集狗腿打手,將書生一家重傷在地,幾乎幾月不下床。


  事情至此,似乎結束,然而,才剛剛開始。


  女子最終嫁入大官人家,作二兒子媳婦,那二兒子對她倒也呵護,不曾怠慢,只是心中舊日郎君不曾忘懷。


  白袍書生父母自覺無顏在世,憂憤傷患中鬱鬱而終。


  他便賭下重誓,不破仇家,誓不為人。


  劃破那青蔥俊臉,刺破那銀嗓咽喉。


  一臉傷疤和低沉嗓音,悄悄混入大官人家裡。憑藉機智與學識,一步步熬到帳房位置。


  先是,謀劃一起事故,大官人被困貨場大火,燒的唯余點點灰渣。


  再是,勾結匪首,二公子押貨遇襲,重傷在身,同時也讓那窩劫匪盡數被殺。


  更是,暗通那女子,常行夫妻之實,並以此威逼用鉛丹鍋煎藥,二公子一日慘過一日。


  同時,不忘時刻教唆大公子,從謙遜敦厚長子變成貪財好淫皮爛貨。


  孰料,百密一疏,大公子終於還是對女子下手,並且那女子也逐漸疏離。


  原本之計謀,最後由女子掌握家族,他在背後做太上帳房。


  此時卻相去甚遠,只好改變謀划,索性將變心女子一起除去,完成報仇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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