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若此
第45章 若此
簡空與墨格在孤島上待了許久便才回往海岸,但那個人還是從森林走出站在自己面前,回頭看見一個人抓住墨格,另一個人用槍指著他,她心裡發著慌張和難過。
顧至低眼看自己穿著黑白休閑鞋的腳一步步走向那個女孩,腦海中是自己經過教室走廊,望眼看向她上課時專心致志的模樣,低頭是自己手捧課本,是自己邁著教師的步子走過她的教室給另一個班上課時的情景。
「我知道你不是她。」
「她的眼眸我記得。」
顧至抿了抿嘴唇,抬眼再次看見女孩,並不是她那雙熟悉於心的眼眸,他心中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哼,我真恨自己。」
「當初為什麼讓她信任你!」
簡空看見他眉頭就緊湊著,眉頭下也紅了眼眶,不禁嘲笑著當初的自己,嘴唇微顫著,她撫摸著自己此時痛感極強的心口處。
眼中滿是對顏漫佳的心疼,簡空從未感受到她的心會這般痛,而站在面前的這個人一出現這痛感就顯現著,簡空怎麼也不會想到相信三年之久的人會是傷害她最深的人。
「你究竟想怎樣?」
「才···才能放過她?!」
簡空緊握拳頭,錐心之痛似的痛感使簡空跪倒在沙灘上,拳頭鬆開抓起沙子,她撕叫著嗓子喊著話。
聽到這一番話的他,看著簡空倒跪在地上,微動了動手想去扶,但一想現在的女孩並不是她,便沒有上前。
「簡空,你怎麼了?」
「沒事吧··?」
被拴著雙手,腦袋被槍頂著的墨格一見簡空跪倒在地,滿是擔憂。
「把他嘴給我封上。」
林合聽見顧至憤氣的語氣便趕緊用膠布將墨格的嘴封上,一直貼到耳朵位置。
簡空站起身時,心痛感便漸漸消散,回頭看著無辜的墨格被他們挾持著,心中很是不甘。
「他是無辜的。」
「放了他。」
顧至聽后,竟笑出了聲,但看見女孩後下一秒又恢復淡和的神色,簡空看著顧至這一舉止很是疑惑。
他現在並不想先處理所謂的哥哥,只想趕緊與簡空解釋好做實驗將顏漫佳的意識喚醒,這樣她才會活著。
「我今天並不是做研究。」
「是想救她。」
「你先聽我說,不然他別想活。」
顧至先是細聲細語同簡空說著話,隨後眼神變得嚴峻,看向那個自己心中猜測害父親死亡的兇手,見簡空並沒有想反駁自己的意思,便繼續講述著話。
「她的意識消失了。」
「你想讓她活著嗎?」
「你不能讓她回來,我可以。」
簡空明白顧至的話,她也能夠明確感應得到此時這個身體僅存著一個靈魂便是她自己。
她當然不想讓自己守護了多年的女孩消失,眼前這個人竟然有實力能研究到這麼深刻,也一定有辦法讓顏漫佳回來,但她還是猶豫要不要再次相信這個人。
「她能承受這實驗之苦。」
「就是為了保護你,讓你自由。」
「而現在她的意識知道你出現后。」
「便是你獲得了自由,你就可以暢遊於海。」
顧至滿臉消極的看著簡空猶豫不決的樣子,顏漫佳最想保護的人就是她,如果她知道要犧牲簡空來換取自己獨活,她肯定會更加憎恨自己,以後的每一天一定會活在自責中,他自己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他深知這種日子的難受,他也不願她承受這樣的苦,但更想讓她活著。
「而她便不留遺憾,就想離開。」
「我不想強迫她活在這個世界。」
「現在完全取決於你是否願意。」
顧至見簡空一臉低沉轉身向他走去,便嘆了嘆氣,簡空意識到自己可能一去便不返還,便想與墨格道個別。
一想到再也不會與他見面,便想著摸摸他的頭,她墊起自己的腳撫摸著他細柔的銀髮,沙沙的觸摸感更是揪著她傷落的心,然後閉上眼睛,眼淚掉落在了他的衣領處,親吻著他的額頭。
映入彼此腦海中的是自己的本神,蔚藍的大海里鯨魚浮現出水面,一頭麋鹿在撲騰著腳向鯨魚游去。
「此生我是她的守護神。」
「便會一輩子保護著她。」
「再見,陸墨格。」
簡空退著自己的腳步,兩眼含含似水哭腔著對墨格說著話,抿著嘴唇微顫,滿眼的遺憾與無奈。
此時的墨格已經兩眼發著紅,不想眼睜睜看著簡空離自己遠去,身體漸漸勇發出一股力量,將兩人的手掙脫開,奮不顧身的跑向簡空,將她緊緊摟抱在自己懷裡,雙手牢牢扣著不放,簡空低頭看著他的雙手,想抓住時,忽然墨格倒在了地上。
「放心,他沒事。」
「太陽落山時,他自然會醒。」
顧至看了看發射麻醉槍的林合,簡空便扶起墨格將他帶進森林,讓他靠著樹木要舒服些。
「你真的會放過他?」
簡空放不下對墨格的擔心,顧至低眼看了看草地上的那個人。
「現在我根本還不想對他怎麼樣。」
「眼前最重要的人是她。」
「我可以確定,現在他不會有事。」
「等過段時間也會有人找到他。」
簡空趕緊起身一臉疑惑的看著顧至,顧至嘆了嘆氣,知道簡空的不解,看了看漸漸變化的天空,便是一臉嚴肅的樣子。
「時間不多了。」
顧至向林合使了使眼神,林合便走向簡空,給女孩的眼睛蒙上了黑布。
過了好一會兒,簡空便才感覺周圍的環境變得無比安靜,林合扶著簡空坐上了實驗床上,隨後便躺下。
「你的手確定可以嗎?」
林合看著實驗柜上來之不易的東西。
孤島實驗所里顧至掙脫自己的手,也要義無反顧衝進實驗室將自己不易調製的藥劑拿走,但因此胳膊也嚴重燒傷。
已經換上實驗服的顧至在準備著實驗用品,回眼看了看林合又盯向門外示意著林合離開,林合一臉憂愁。
雖然關門時並沒有發出聲響,但簡空敏力的耳朵卻還是聽出是關門聲,更能聽見身邊實驗器材發出的微小聲響,她緊張的咽了咽喉嚨。
簡空緊張的從來不是實驗,而是以後再也不能分擔她的痛苦。
「開始了嗎?」
「你放心,你是自願。」
「打了麻醉,並不好受太大的痛苦。」
「麻醉劑量高嗎?」
顧至端站在簡空身邊,戴著口罩說話的聲音很是悶沉,聽到簡空後面的話后,緊皺著眉。
「實驗肯定的。」
「你···不想打嗎?」
簡空緊握著床邊,擔心麻醉劑量過高會對顏漫佳造成不好的影響,便搖了搖頭。
而此時的顧至心中更是恍然,為何他們彼此都寧願自己受折磨,都不會打麻醉不給彼此身體帶來危害。
但回想起自己毫不猶豫衝進烈烈火焰的實驗室時,便將他心中的疑惑解除。
「你···一旦將自己的靈魂與她融合。」
「你便會不在,做好準備了嗎?」
簡空沒有說話,顧至等待了幾秒,便開始了實驗。
顏漫佳,我喜歡暢遊於大海深處,因為那裡就是我的家,但從你需要我那一刻起,我便沉睡於你內心深處的片海。
但我對大海的是喜歡,對你的守護更是愛,我愛你心裡孤獨的深海,你以後只能自己去解開心裡的枷鎖,你不能再害怕恐懼其他人。
有我任達不拘的性情,你以後定能百戰不殆,不要因為我傷心,我現在也是你,不會再出現而已。
你難過哭泣的同時我也會,所以不許哭泣。
記住!果敢地去做自己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所謂。
簡空最後一次露著小酒窩笑顏著,眼睛里沒有任何摻雜,只是她自己,她離開後周圍慢慢變黑
……
顧至打開門,熟練的將手套摘掉,臉部的口罩摘取,站在陽台邊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沒過多久便再次進入實驗室,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林合見顧至在看著自己,向自己招著手,便走進實驗室一臉疑惑。
「我想記取一下她兒時記憶。」
林合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你瘋了,這樣的話你·····。」
「你的大腦會因為承載過多記憶崩潰的。」
「如果···我實在受不了。」
「你就結束。」
「為什麼?」
顧至看著還處於昏迷狀態的顏漫佳,雙眼無神卻有著一絲絲憂愁,他想知道女孩為何會出現心理疾病,更想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林合也知道顧至不會告訴自己原因,便沒有再過多詢問。
顧至躺在另一隻實驗床上,林合穿上實驗衣,套上手套便分別給顏漫佳和顧至的頭上套上大腦儀器。
顧至緩緩閉上雙眼,大腦開始竊取著顏漫佳童年時期的記憶。
現在顧至的視角是小時候的顏漫佳。
她蜷縮於角落,身體一陣又一陣疼,她看著母親兇惡的嘴臉好生害怕,嘴裡一直說著疼,母親卻加倍的對自己拳打腳踢著,然後緊鎖在幽閉空間整夜,不給吃喝,自己哇哇大哭著敲著房門。
夜晚在下著雨,母親一手抓著我凌亂的頭髮拖著地向陽台走,頭髮扯著頭皮真疼,母親讓自己跪在外面淋著雨,雨聲蓋過了自己的哭聲。
還不足桌子高的我開始打掃著房間,踩著板凳墊著腳洗著碗,因為墊腳時間過長腿開始麻木,不小心摔在地上,碗也摔碎了一個,我撐著地爬起,不小心摸到了碎碗片,手出了血,聞聲而來的母親對我破口大罵,拿著竹編便又開始抽打著我。
這一個個慘不忍言的畫面閃過顧至大腦,使他心中惶恐不及,身體開始出現抽搐著,林合便趕緊將實驗儀器關閉,那些畫面漸漸消失,顧至從畫面中走了出來,猛地起身急促的呼吸著,慢慢調整著自己的狀態,林合看著顧至一臉獃滯的模樣。
「怎麼了?」
「你都看到什麼了?」
「不就是童年回憶嘛。」
「除了嬉戲打鬧還有什麼?」
林合毫不在意的樣子,他自己的童年是這樣,他就覺得別人也是如此。
「並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都無憂無慮。」
顧至兩眼空洞的看向顏漫佳,他也在說著自己。
眼眶逐漸濕潤,滴落著道不盡的淚,嘴巴微顫著,眉頭緊鎖著。
「原來如此……」
顧至回想起之前看到過顏漫佳身上永久性的條條傷痕。
太陽落山,王戈閻在樹林中醒來,他迷糊的睜開眼看見躺在草叢裡的女孩,他起身疑惑的看著四周,但顧不了那麼多,他趕緊抱起女孩便離開。
在不遠處的顧至看著王戈閻抱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不知是放鬆還是不甘。
「以後我在,便不會讓其他人動你。」
顧至咬牙切齒的說著話,而他口中的其他人便是背後給父親提供無限資源的神秘組織,他深知父親公司的財力絕不可能有能力在那荒無人煙的島嶼上建築那般科技超高的實驗所,而且實驗室里那些頗為昂貴的研究器材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尋得,一定是與自己伯仲之間的科研人員。
「簡空···。」
「簡空···!」
顏漫佳坐起身,急促的呼吸著,面對陌生的環境她不知所措,床邊的落地窗漸漸移動開,蔚藍的大海出現在自己眼前,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回頭便看見一身白的他向自己走來,見到王戈閻的狀態極好,顏漫佳心裡對他的擔心便減緩了許多,眼裡期滿著對他的在意。
王戈閻端著自己熬制的皮蛋瘦肉粥,勺子一遍遍回蕩著,走向顏漫佳,坐在她的身邊,想要喂她吃粥。
「我剛剛夢到她消失了。」
顏漫佳迴避他著,一臉低落的神色望著他。
「我也時常夢見,但他還是在我心裡。」
顏漫佳站起身,走到陽光窗邊兩眼望著汪汪大海,她總感覺心裡空空,好似她不在心裡,卻又有她細微的感應,這種感覺讓她好不自在,但不知為何回想起曾經所有的經歷現在的她既然感受不到一絲害怕,而此時此刻很想去見一見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不單單是見還要說說話。
「我先走了。」
王戈閻疑惑站起身,看著自己手中的粥,她都還未吃了一口。
「你就不好奇你為什麼在這嗎?」
走到房間門口的顏漫佳笑了笑,她自己都不清楚昏迷過多少次,從任何地方醒過多少次,她又是回過頭看著他。
「只要我睜眼看見信任的人。」
「我便不會過問。」
顏漫佳嘴角微微上揚,走到只離他幾步的距離,望著他的眼睛,王戈閻的那雙眼睛告訴她,因為曾經的經歷而討厭這個世間,她能夠懂得他的眼眸是因為自己也是如此。
王戈閻看著眼前的女孩,很是疑惑為何一天的時間她好似改變了許多,說著自己感到陌生卻又暖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