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光
第28章 想光
電梯一到，顧至卻停下了，他站在人臉識別一邊，他知道自己再怎麼勸說，她也不會讓簡空出現，可是他更不能將她放走，他所做的一切都還只不過是開始，連結果的影子都還未見過。
不過他的心裡卻自始至終不想讓她飽受折磨，他柔和的眼神停留在房門處，一小步一小步走過，回到房間里，他坐在書桌前，一排整齊規範的書籍邊有著一盞溫和不刺眼的夜燈。
他靠著椅子，低著他那雙深邃至極的眼，看著燈中的芯，他抬起右手，眼神來到了右手的手心。
溫和的光越過他那層次感極佳的側臉，他側臉的弧度柔和中帶有著氣度，光點在他的鼻尖處，恰當中好似為他英氣硬朗的五官里增添了溫柔氣息。
光停留在他的手心時，手心中留有一滴又一滴似淚的水。
他的腦海再一次讓他回憶起曾經在校園中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那是他來后，學校第一次化學月考。
那段時間裡女孩苟安消極，早已經對自己的生活沒有希望。
每天就坐在那上著無趣的課，有時下課還會被欺負，放學回的也不是什麼所謂的家，回的只是一個有著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受不了也得受著責罵，那麼一個她無時無刻都想逃離的地方。
在那個屋子裡住著的好似不是家人，卻好似就是主人和傭人。
所謂的父母是主人，所謂的孩子是傭人。
那不是家，是顏漫佳死都要脫離的地方。
教室里，顧至手裡拿著一實木教鞭邁著細長的腿走進了顏漫佳所在班級的教室，他抬腳走在講台上，手撐著教鞭的一端，教鞭的另一端抵講台，慢慢將手抬起，手心向上，方向朝著靠著走廊第一排第一個同學。
那副眼鏡里那雙烏黑亮澈的眼睛的眼神十分犀利，轉眼看向講台左邊。
「請念到名字的同學上台。」
顧至那個時候對班裡所有人都還是一如既往的用自己非常有教養的語氣去談話。
他文質彬彬的氣質依然存在。
他看著同學的月考試卷上紅色筆跡極少。
只能看見自己在課堂上詳細講述再將解析過程一字一畫寫在黑板上后，才說出題后的答案。
題的旁邊就僅僅只有它的答案。
顧至看著手中的試卷，眼鏡里的眼漸漸生出了嚴肅感，眉頭細微的皺著，翻看著試卷，一張又一張，隨後抬頭，拿起教鞭，抬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學生的手心，他所放下教鞭的輕重都會是取決於是哪一位怎麼樣的同學，還有眼前試卷的筆記多少。
如果是上課不聽講還喜歡睡覺喜歡說話，試卷筆記又少的同學那手心的痛就不會只是一瞬間的疼，而是慢慢發熱微微像灼燒似得疼。
顧至摘下了眼鏡，輕聲的嘆了嘆氣，揉了揉鼻樑處，重新戴上眼鏡，看到成績單上下面一個不起眼的名字。
教室里的同學們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平時的顧老師待人禮貌，性情也很平和，正如他對外貌一般溫文爾雅，他的一言一行都十分的具有著文質的氣息，雖然課堂上會將自己的溫和性情收起，表現著自己嚴肅認真的一面嚴謹的講課，可是也有些同學並不會因此認真上課，該打瞌睡的還是會睡，但也只是少許。
不過現在的氣氛同學們不得不安靜，看著剛剛捂著手，表情痛苦的同學一步步走下，又看向顧老師沒有一絲絲溫和的神情，反之滿臉寫著嚴肅生氣，他們心裡就一慌一慌沒有停過片刻，現在顧老師低著頭沒有動過，才會小聲細語的同自己的同桌聊聊自己現在心裡的感受。
「顏漫佳。」
當顧老師那聲低音再一次高聲的喊到同學的名字時，他們不再覺得顧老師的聲音具有著英氣的魅力，只有害怕和擔心，聽到那聲音同學們都不禁發了發抖。
顏漫佳拿著試卷一步一步走到顧老師身旁，她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試卷，直到顧老師拿過自己的試卷，她才小心微微抬眼看了他那眼鏡里溫柔極好的眼。
沒看過一秒，她便又低下了頭，雙手緊握，雙手交錯，手指不停的扣動著，她的緊張無意顯現在外。
不過，那時顏漫佳在顧老師的課堂上聽的很認真，只因為他和其他老師不一樣。
看著試卷上無處不在的紅色筆記，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格外緊張的女孩，又收回頭看見每一道題黑色筆寫的答案幾乎錯誤的，但是也有做對的題，他也看過顏漫佳其他科的成績，與化學一對比，的確要稍稍好些。
顧至拿起教鞭看向顏漫佳，將教鞭遞在了她的眼前。
顏漫佳原本沒有神色的面容多了一絲絲疑惑，她眨了眨眼睛，手往回縮。
顧至注意到她的舉止，便又將教鞭向顏漫佳的手遞去。
「很認真，是我教的不好。」
顧至左手拿著顏漫佳的試卷，右手停留在空中，手中的教鞭沒有絲毫的在晃動，他的眼睛在看過她一秒后，悵然的眼神又落在了試卷上。
顏漫佳緩緩接過教鞭，她本準備應接顧老師嚴厲的教導，可是現在更讓她緊張忸怩的是顧老師的舉止和言語。
她一接過教鞭，顧至的右手手心顯露在她的眼前，坐在下面的同學們都驚訝不已，卻不敢發出動靜。
顏漫佳握著教鞭的手都在不停的抖著，她咽了咽喉嚨，抬起手放在了顧至的手心處，沒有停留一刻，就將教鞭收起。
她那一下十分輕，輕到沒有任何感覺，連一絲絲的癢都沒有，顧至抬了抬眉，放下試卷，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眼睛看向了身邊這個緊繃著神態的女孩。
「不疼，重點沒關係。」
顧至的眼神又柔和了許多，剛剛嚴厲十足的低音又消失，細聲細語的音氣瞬間充滿了磁性。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讓原本就緊張不知所措的她紅了臉，咽了咽乾澀的喉嚨，那雙眼睛絡續的眨著。
她抬起手一下又一下挨在了他的手心處。
顧至將試卷給了她，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眼看著自己的試卷，抬頭看著他。
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撫了撫自己紅赤的耳根，此時的心跳也還是很快。
而他的右手手心只是微微泛紅，只是有著一絲絲癢的感覺，他握了握右手，手心處還有著細微的溫度。
顧至看了看手腕處的表，離下課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顧至抬頭看了看同學們都好似在議論紛紛，有幾個同學的眼睛還一直盯著角落中的那個女孩。
顧至看著手邊上的成績單，便又叫了一個女生上台。
而這個女同學笑著拿著試卷上台，顧老師也只是看了看沒有一絲絲紅色筆跡的試卷。
顧至將試卷放下，直接將教鞭放在這個女同學的手裡，他抬頭眼鏡里的那雙眼看著角落中那個用手正在冰自己臉的女孩。
左手手心漸漸疼了起來，女同學看似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卻打的一下比一下重。
沒有任何一絲距離的輕重。
坐在位置上的顏漫佳安靜的看著桌上的化學試卷，回想起顧老師上第一堂課的時候。
那時班裡都會猜想即將到來的這位老師一定得是帥氣瀟洒的男老師。
這位老師還沒有出現過，在班卻有著非常高的期待感。
那一天他的手裡只有著一本書，他站在走廊外，上課鈴聲響起。
同學們紛紛進入教室，好幾個女同學僅僅只是看到了他陽光下俊俏著不失柔和的側臉，都十分興奮不已，蹦蹦跳跳著坐在位置上，花痴的笑容顯現在外與同桌說著話。
坐在角落裡的顏漫佳一隻手托著自己想沉下的腦袋，原本水靈靈的眼沒有神。
看見教室門外走動著一位衣著粉色襯衫與白色西褲高挑，戴著一副眼鏡，手裡端正的拿著書，他走過門的一瞬間，光輕撫在他的眼鏡里，那一刻他顯的格外溫和。
雖然這身打扮並不出眾，可顧至卻會散發著溫文爾雅般卻又不俗的氣質。
顧老師邁著細長的腿第一次走上了講台，他的雙手將書輕放在講桌上，不過此時此刻的教室還有點鬧騰。
顧老師站在那不動，微笑著靜靜的看著教室里所有的同學，眼神里沒有了溫柔感，眼鏡中的眼沒有眨過一秒。
班裡原本笑嘻嘻說著話的同學在看到顧至神情嚴肅的時刻慢慢安靜。
顧老師原本微笑著的嘴角輕輕地上了上揚，左手腕著右手腕處平放在身前，禮貌性的向同學們彎了彎腰行禮。
「同學們，你們好。」
「本人姓顧，名至。」
顧至面對著同學們說完話，可他一說完話。
有些許女生不淡定了，忍不住跺腳，握緊拳頭，小聲小語說著：「我靠，這低炮音，受不了。」
那陶醉入迷的樣子又增添了小花痴樣。
便轉身看了看沒擦過的黑板，抿了抿嘴，挑起了眉。
「請坐在角落的女生幫我清理黑板。」
顧至抬手，手掌向顏漫佳的方向朝去。
顏漫佳手裡拿著筆在草稿紙上亂寫亂畫，雖然聽見了老師在說話，卻並沒有在意。
坐在她前桌的一個同學使勁的推了推她的課桌，顏漫佳課桌里的書都掉落在了地板上。
那個同學的表情極度難看，她翻了顏漫佳一個白眼，對著顏漫佳的耳朵直接喊著：「叫你呢，還不上去。」
顏漫佳被刺耳的聲音嚇的一顫，才反應過來老師是在叫自己，慌亂的彎腰拾起了幾本書放在課桌裡面，向講台走去。
顧至微張著嘴唇，對於顏漫佳前桌的那個女同學的行為舉止，他感到十分驚訝，顏漫佳走過顧至的身後，很熟練的找著黑板刷，在一堆本子裡面找到后，便開始清理黑板。
顧至站在她的一旁，陽光透過窗戶圍欄照拂著女孩。
圍欄遮住的光恰恰為她白凈的臉蛋增添著獨一無二的層次感，她好似被困在一處房間里，一道鎖門困住了她，束縛著她的自由，卻束縛不住她與生俱來的的光亮。
她那雙玲瓏似意的眼睛被一道黑遮住，她眼中僅存的一絲絲渴望也漸漸消意。
顧至在看她的那一刻眼睛里的溫和顯現著。
粉筆灰撲過顏漫佳的臉，她眨著眼睛，抿著小嘴，向後輕揚著。
顧至才趕緊閃過自己的眼神，扭過頭取下眼鏡，眨了眨眼，咽了咽喉嚨。
顏漫佳清理完后在走下講台前顧至站在了她的前面。
「請剛剛推過她課桌的人。」
「將地上的書規整放在她的課桌里。」
顧老師這次沒有戴眼鏡，說的話也非常嚴肅，沒有眼鏡的隔閡，他清亮的眼睛里那股嚴厲風行的氣更加徹底的彰顯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