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缺失
第35章 缺失
穿著花里胡哨的皮皮鬼唔了一聲，猛的湊近到依塔娜臉前做鬼臉，「我可不像你們這些小屁孩，還會想——媽——媽——」他在最後那幾個字加了重音，以一種搞怪的語調吐出媽媽這個單詞。
「你沒有家人，所以你是孤兒嗎？」依塔娜洋裝關心。
奈何孤兒這個詞在這裡並沒有變味為帶有諷刺意味的詞語，皮皮鬼有些無法理解依塔娜的表情和話語為什麼存在一種割裂感，只覺對方是確實在關心這方面的事情。
「我是這座城堡中誕生的，而且我不是人類，你不應該把人類的描述用在我身上。」皮皮鬼做了個鬼臉，見這裡討不到什麼趣，一溜煙的飛了，他可不關心小屁孩的煩惱。
看著對方矮小的半透明身體遠去，依塔娜總沒在繼續停留，她緩慢的吸了口氣，重新邁步走向城堡下方的休息室。
今天過度用腦給她把自己都整傻了，到現在腦子裡還時不時冒出圖書館里看到的一本本書名。所以這次她沒再熬夜練習魔咒，倒頭就睡。
第二天，看著自己臉上依然顯眼的黑眼圈，她不禁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肝了。
「熬夜長不高，會猝死，熬夜長不高，會猝死……」她低聲念叨著走出休息室，打著哈欠走進禮堂。
吃完飯，趁著今天早上沒課她又進了圖書館，搜查昨天沒仔細翻看的角落。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有時間就去找關於倪雅拉文字的線索，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她找到了一篇關於倪雅拉的記錄。
「用於祭祀的古老語言，掌握在一個古老的家族中，他們的姓氏與永生相關……」
真理斜塔目前僅有的幾個成員聚集在一間無人使用的教室，他們圍著一張桌子而坐，那本依塔娜從圖書館找來的書被攤開在桌子中間。
依塔娜看著那行文字出神，突然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你們看我幹什麼？」她疑惑道。
「要說與永生相關是話，依塔娜，你的姓氏……」
依塔娜歪頭看說話的伊諾曼。對方在她的注視下終於說出這句話的後半截：
「就是『永生』啊……」
依塔娜敲著桌面的手指倏然停頓，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海。
依塔娜·因莫忒勒提，雖然有幾個音節不同，但是「依塔娜」這個名字，不就是「永恆」的意思嗎？然後是「因莫忒勒提」，正如伊諾曼所說，是「永生」啊。
依塔娜的嘴巴一點點張開，「不會吧……我可一點都沒覺得自己這個形式和名字能有什麼特殊的。」
甚至一開始還覺得有些中二，到後面刻意忽略了「因莫忒勒提」的英文含義才勉強接受它的讀音作為姓氏。
「其實我也覺得，一開始你的名字確實也挺讓我驚訝的。」艾琳娜附和，「你可能自己用久了沒感覺。」
是這樣的嗎？依塔娜看向其他人，湯姆，修斯等人齊齊點頭。
好傢夥，中二病竟是我自己。依塔娜扶額，「也不一定，畢竟我給奶奶寫信問過中東古代魔文的事情，但她沒給我答覆，而且，我並沒有任何關於倪雅拉文的記憶。」
就在這時，她腦海中出現幾個片段，模糊破碎，像是被水泡失色的舊照片，一閃而逝。
她一下驚覺，那些是什麼？
「依塔娜？依塔娜？」她感覺有人在喊她，回過神就看到艾琳娜正拍著她的肩膀，皺著眉擔憂的看著她：「你剛剛是不是想到什麼了？我感覺你的臉色有些差。」
「不，我很好，可能是最近比較忙所以有些累了，別擔心。」她按了下眉心，剛剛閃過是那幾個片斷她沒來得及捕捉，但總歸是引起了她在這方面的想法，但這是自己的事，不應該讓朋友擔心。
更何況他們現在還都只是孩子。
接下來她強打精神給幾個小夥伴解答了最近學習上的問題順帶糾正了一下他們的施法動作后，就以回去休息為借口先行離開了。
她走在城堡中，腳步越來越快，踏出城堡走，最後停在了黑湖邊。
自從上次被伊諾曼抱怨冷以後，她已經很久沒來這裡了。
冷是真的冷，估計再過不久就要下雪了。
太陽已經下山，此刻天邊緊緊殘留有一抹晚霞，而這一小片晚霞也即將消失。
看著望不見底的黑湖，依塔娜漸漸攥緊了袍袖中的拳頭。
她來到這個世界時，雖然身體是嬰孩，可並不是留不下多少兒時記憶的真正孩童。
憑藉著一如前世的好記性，她清醒的記得自己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包括被生下來的那種感覺，以及女人環抱住自己時溫柔的話語和初陽般溫暖的懷抱。
那個女人就是她此世的母親，她有一頭烏黑的捲曲長發，眉眼……眉眼……
她——她是誰？
記憶中本應清晰的面容在此刻驟然模糊，她竟想不起母親的面貌了！還有父親，只記得那是個同樣黑髮的男人，可五官彷彿是隔了層霧一般朦朧。
依塔娜愕然睜大眼睛，第一次生出對自己記憶的不自信。
然後在她生出這個意識的同一時間，她的腦袋像是遭遇針扎，一瞬間痛到忘記呼吸。
緊接著，剛剛到那一點回憶片段也如泡影般湮滅，不留一點痕迹。
她剛剛……在想什麼？
依塔娜茫然的放下按在頭上的手，舉目四顧，自己竟然不知怎的跑到了黑湖邊上，她看看四周，天越來越黑，確定自己沒有什麼遺漏后，依塔娜重新回身走向城堡。
回去的路上，她習慣性的發散著思路，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和朋友們討論的事情來。
對了，她的姓氏可能和倪雅拉文存在某種聯繫，或許可以寫信問問奶奶。
話說自從上次寫信后，她老人家還沒回信呢，是有什麼耽擱了嗎？
可老人獨居在深林不問世事的，能有什麼事情會讓她忙到信都回不了？
依塔娜無聊的擺弄起頭髮，話說回來她都沒親戚的嗎？也不見有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來串門，難道父母他們也都是社交廢人，資深自閉選手？
說起父母，她父母長啥樣……
嗡——
她腦袋一痛，似乎有什麼不可觸及的邊界在她的試探中反彈了。
依塔娜耳邊的所有聲音都化作一聲長長的耳鳴，大概是身體再也無法負擔這樣的痛苦，依塔娜眼前一黑，果斷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