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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有恃無恐也是心安

  (章前預警:本章沒有車,別說我急剎車。)

  1.

  從宅邸走向八尋小姐在神社山下的小店有不短的距離,我看護著身材比較豐盈,相對也比較重的八尋小姐,瑛則看著初佳小姐,在缺乏照明的路上小心地走著。


  儘管已經很小心了,但是兩個少年的步伐,始終被兩個成年人帶得歪歪扭扭。


  「抱歉啊,哥哥,今天的請求是不是有些任性了呢?」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一個人也沒辦法看著她們兩個人不是么?」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真是的,我們到底在幹什麼?

  看著身邊不斷絮絮叨叨,而且腳步不穩的女子,我微微皺眉,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酒精的原因,酒精會幹擾人的神經,失去思考的能力;還會讓人鬆懈散漫,失去對外界的警惕;會讓人喪失人格,變得口無遮攔甚至酒後亂性,給其他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酒會讓人逃避,就在面前的,如此現實的問題,卻不願意麵對,僅僅靠酒精麻痹自己,用短暫的失憶來苟獲一夕安寢······真正屬於靈魂上的悲傷,就像被自己閹割掉一樣,扔在一旁置之不理。


  這種殘缺的人格,還算是自己么?


  諷刺的是,在醉到而失去意識時,很多人往往還念叨著耿耿於懷的事情,該說是托酒精的福么?那個懦弱的逃避者反正是聽不到了。


  「啰嗦死了······誰受得了啊,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八尋小姐,我們可以稍微安靜一點么?」我也被嚇了一跳,小聲出聲說道。


  回聲意外地響亮,身邊的八尋小姐停滯了一下,似乎為自己太過喧嘩的聲音稍微後悔了一下。


  「別以為去參加聯誼的女人都是為了釣男人的啊,我可是以酒為命的,男人什麼的根本就沒有用······」彷彿在嘲笑自己的沒用一般,八尋小姐的語氣中盡顯戲謔:「這樣一來不就成了耍酒瘋了么?真是的······啊!?」


  還沒來得及後悔,八尋小姐似乎,高跟鞋高高的鞋跟踩到了路肩,丟失了重心的她差點摔到路邊的農田裡。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把將她已經偏離的身體抓回大路上。


  「請小心一點!」成年人冒失的舉動,讓我的聲音也不由得添上了一絲驚怒。


  「······」八尋小姐蹲下身沒有回應,要是換做平時火爆的脾性,敢這麼對她大喊大叫早就被教訓了。


  「啊哈~尋姐被哥哥說教了。」走在後面的瑛也趕上來看了看情況:「沒有事吧,尋姐?」


  「沒什麼······只是鞋跟斷了。」沒有在意我的語氣,八尋小姐有些苦惱地抱怨道:「高跟鞋這種難走路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樣無聊的人才會發明出來啊。」


  「鞋跟斷掉了也沒辦法好好走了啊,真是麻煩死了。」嘴上是這麼說著,但是八尋小姐卻沒有表現出相應的態度,反而雲淡風輕地扶著我的肩頭。


  「看什麼看啊,快走啊。」看著我詫異的眼神,八尋小姐理所應當地催促的我遲鈍的反應。


  「······是,是。」我認命般地扶著她繼續向前走去。


  2.

  踉踉蹌蹌地回到了伊福部商店,還沒能停下來喘口氣呢,就聽見收銀台深處,那間昭和氣息的起居室里,兩個女人已經開始嚷嚷開了。


  「喂,小鬼,快去櫃檯那裡抬一箱啤酒過來!瑛,去準備點下酒菜。」


  「好!」還沒等我抱怨吐槽,一旁的少女已經興沖沖地向廚房跑去。


  我搬著酒走進起居室,兩個成年女子已經將聯誼用的漂亮衣服換成了日常的便服,坐在茶桌旁邊肆無忌憚地交談起來了。


  「啊~真是的,為什麼不能好好做好呢?」初佳小姐似乎有些低落,在抱怨自己生活上出的狀況。


  「你以前就是一個笨拙的人好吧,現在才煩啊。」八尋小姐倒是毫無安慰的意思,反而幸災樂禍地嘲笑起初佳小姐。


  「雖然是這樣,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學生了啊,不好好振作的話,不是不行了么~」


  「振作起來做什麼啊?做新娘么?啊哈哈哈哈,初佳做新娘?」八尋小姐似乎很滿意自己找到的槽點,更加肆無忌憚地嘲笑起來。


  「嗚嗚嗚,我說,這不是好笑的是吧~而且話說回來,我也沒說這個啊!」初佳小姐打開我搬來的啤酒,拿起一罐打開,像孩子一般漲紅了臉,一邊抗議著一邊灌下一大口啤酒。


  「久等啦,下酒菜來了!」這時,瑛端上來了一個大大的盤子,裡面放著滿滿的炸紅薯片和牛蒡。


  「我也可以吃么?」瑛很自然地坐在茶桌旁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類場景。


  「嗯,隨便吃······別全部吃完就可以了。」八尋小姐不在意地隨口說道。


  「好~」瑛很開心地拿起自己的作品吃起來,像一隻被投食了的倉鼠。


  「哥哥也坐過來吃啊。」瑛拍了拍自己的旁邊,示意我道。


  「······」我看著桌子對面的兩女,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了吧。」


  「沒事,你也不要太在意這個醉鬼了。」八尋小姐難得分神來插話,然而還是不忘調笑初佳小姐一句。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醉啦!」初佳小姐立馬辯解道。儘管不斷被八尋小姐暴擊,但脾氣溫和的初佳小姐也只是細聲地抗議著,沒有生氣的樣子。


  「噫,剛才還在嗚嗚地哭著的傢伙,要怎麼看才像沒醉啊?」


  「我沒哭的說!抱怨下聯誼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好的啊!」


  看著孩子氣般辯解著的初佳小姐,我搖了搖頭,就像上次我撿到她一樣的,就算在迷迷糊糊時,她的辯解也是那麼地幼稚。


  「初佳小姐一直都是這樣么?」我問著身旁的瑛。


  「唔~」瑛細細地拒絕著嘴裡的食物,像是努力回憶了一下的樣子:「嗯,大概是吧。」


  「生活里出了錯就會跑來我家抱怨啊,這傢伙。」八尋小姐叼著一根牛蒡,懶懶散散地問道:「今天又是被聯誼對象說什麼了么?」


  「不行!不能給小鬼們說!」初佳小姐一下子就羞紅了臉,細聲細語頓時強勢起來,然後兩人又開始了熟悉地舌戰。


  雖然不知為何,但我開始確認這就是她們的日常。


  「不要誤會啊,真正的我是更勤奮的人啊······」不斷被八尋小姐揭短呃初佳小姐,很迫切地對在這個場景里算得上是新人的我解釋道。


  「別撒謊了,學生時代不就少根筋么,你這傢伙。」


  「沒,沒這回事啊,雖然成績是那個樣子,但是其他方面······」


  「男人和職場方面就更慘不忍睹了吧。」


  「呃嗝,不要,說這個······」被八尋小姐毫不客氣地戳破后,初佳小姐終於忍不住提出了「嚴正交涉」。


  「八尋小姐和初佳小姐,是青梅竹馬么?」


  「嗯,算是吧,在這個鎮子里,和尋姐同年的,就只有初佳姐姐了。」瑛很輕快地回應道:「小學,國中,高中,一直到短大,兩人都是同學呢。」


  「從那裡開始不一樣就是了,」喝著酒的初佳小姐接過話來回憶道:「八尋畢業后就去了東京,我就,我就,嗚嗚嗚嗚嗚······」


  我有些錯愕地看著像是有特異功能一樣,動不動就哭出來的初佳小姐。


  「別管她了,變成求職流浪人這種事,羞恥得說不出口吧。」


  「你這不是說出來了?!」剛才還在淚流滿面的初佳小姐一掃淚眼,驚怒出聲:「而且,八尋你最後還不是回來繼承家業了么?我們都一樣,和我一樣啊!」


  「對!對!我們都沒什麼變化!」發出了充滿滄桑的感慨后,八尋小姐把啤酒豪氣地一口氣喝光,又打開了新的一罐猛喝起來,像是要把所有的不高興全部喝下去一樣。


  兩人的話題逐漸轉變成了學校期間的失敗談,初佳小姐也一直是嘲諷的對象,不過,也不是初佳小姐一味受著打擊,偶爾初佳小姐也會爆出八尋小姐的囧事,然後看著八尋小姐窘迫的樣子也會有扳回一城的得意洋洋。


  兩個成年人一邊暢飲,一邊哭笑。前一秒還可以漲紅臉相互嘲諷,后一秒就同仇敵愾地吐槽起都不待見的事物······


  到了最後,也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酒漸上頭,兩人不分前後地在茶桌邊失去了意識。


  簡單地將兩人搞亂的茶桌收拾了一下,瑛對著我說:「走吧,可以回去了。」


  3.

  當兩個女中豪傑折騰完,已經是深夜了,周圍只有蟲子的動靜:山的一邊是高亢的蟋蟀,田地里卻是低沉的蛙鳴。這般涇渭分明的演奏,很容易勾起路人的興趣。


  夏夜裡,如果除去內心的浮躁的話,在清冷的月光下被風吹著會有一絲涼意。


  我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穿著無袖短裙的瑛的身上。


  能夠笑著揭對方短,還能繼續嬉笑怒罵毫不在意的關係。這就是所謂的關係很近吧,類似於,長年培養出來的信賴。


  看著身邊的瑛,不知是她脾氣太過溫柔,即使是被這般呼來喚去,也還是樂在其中的樣子,還能毫無違和地融入兩人熱烈的環境,安安靜靜地吃著下酒菜。


  這樣的氛圍,實在是微妙而難以言清,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我的內心其實還是抱有不小的抗拒,本來在家裡心情就算不上好,還突然被兩個麻煩的女人拉去家裡幹活。


  關鍵是,瑛就這麼隨意地被她們役使了,臨近晚上的,因為沒有下酒菜就跑到別人家去麻煩別人。


  儘管沒有多說什麼,我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哥哥,已經到了哦。」瑛出聲提醒了沉思的我,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宅邸。


  我抬起頭來,看著瑛正微笑著看著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我的心情。


  走進了宅邸,發現等候的人居然是平野厚。


  「慕笙大人,歡迎回來。」相比起晚飯時的漫不經心,現在的平野厚顯得沉穩得多。


  「嗯。」我略微點頭,轉過頭去對瑛說:「去洗澡吧,忙了那麼久累壞了吧,要用浴缸的話就去我房間吧。」


  「好耶好耶,浴缸浴缸!」瑛開心地向著二樓跑去,我微微一笑,少女還是那麼容易地就滿足了。


  這樣的話,我就得等她洗完了。這麼想著,我便走進了客廳。


  客廳的燈光已經調暗了,柔和的燈光正盡自己所能溫暖漆黑的夜,讓人覺得很舒適。


  我看著跟進來的平野厚:「厚君不去休息么?」


  「我讓父母先休息了,雙親囑咐我要隨侍大人身邊。」也許是沒有經驗的原因,他顯得有些拘束:「慕笙大人需要什麼么?咖啡?還是茶?」


  「大晚上的喝咖啡和茶?」我似笑非笑地反問道,讓青年顯得很窘迫。


  「······」他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慕笙大人,今天又不高興么?」


  我揚了揚眉,沒有出聲,茶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澀不明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回來對慕笙大人有沒有影響,畢竟我能夠回來已經是承蒙您關照了······或者說我當初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承蒙杜家的恩惠了,所以這些年一直很感激。」青年埋著頭低聲訴說著:「父母為我做了很多努力,而且,他們也很用心地作為傭人在工作,來償還杜家的恩情······」


  「所以,如果因為我的事情感到不悅的話,請不要連累到父母,我會離開的。」


  「我已經害他們失去了家了,我不想再連累到父母,連報恩的地方都沒有了。」


  連累,在這個啃老族遍地走,叛逆期到處有的年代,對親情和責任如此涇渭分明的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連累,就代表愧疚,代表沒法坦然。為什麼造成了這一切,因為以前病痛對這個家庭的折磨,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我沉默地看著眼前下定決心的青年,他眼神中充滿的自責和毅然不似逢場做戲。


  是我錯怪他了么?和我想象中的漫不經心不同,他其實很珍重雙親的愛。


  亦或,我們兩個都誤解了一件事。


  我嘆息一聲:「你去休息吧。」


  「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平野厚退了下去。


  「厚君。」面對著他的背影,我認真地說道:「或許你有我所不知的艱辛,讓你難以面對來自上雙親的心意,但是啊······」


  「不要躊躇太久,直到你追悔莫及。」


  4.

  我花了幾分鐘的時間衝去了汗意。


  躺在床上,感受到窗外的微風透過浴衣的縫隙,吹得濕潤的皮膚微微發涼,我拿起一本睡前讀物,開始平復自己的心境。


  是的,不管經歷多麼波動的心境,到了晚上也是重歸平靜的時候了。


  「咚咚咚。」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哥哥,睡了么?我可以進來么。」瑛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


  「進來吧。」雖然很疑惑,但是我還是打開了房門。


  瑛穿著同種樣式的浴衣站在門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懷裡還抱著一個枕頭。


  「那個,可以一起睡么?」


  我對這個要求稍微有些驚訝,心中覺得有些不妥,雖然是兄妹,但也是兩個風華正茂的青年。


  不過看著少女罕見得露出了害羞的姿態,大大的眼中帶著期許的亮光,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吧。


  「好吧,不過要乖乖地早點睡哦。」我點了點頭,讓開了路。


  「是!」少女歡呼一聲,到了房間里將枕頭放好,乖乖地躺下,一副我是乖寶寶的樣子。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只是妹妹偶爾的撒嬌罷了,男女之別,說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很多美好的事情,不正是是因為人思想的不純潔而產生隔閡的么?

  我到了床的另一邊,開始繼續我的夜讀。


  「吶,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今天,無論是回來時,還是在吃飯時,還是在尋姐那裡,你都表現得不太開心。」安靜了一會兒,瑛用認真的眼神看著我。


  我沉默了,完全沒辦法否認,瑛不出意料地洞悉了我的內心,用她靈敏如貓般可怕的洞察力。


  「今天和爺爺通了電話,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後你又被八尋小姐呼來喝去的······」我低聲喃喃地承認了,將事情重述了一邊,忐忑得像是犯錯被抓包了的小孩子。


  「抱~」正當我慢慢專註於敘述時,少女不知何時溜到了我的身旁,輕輕攬住的我腰。


  「喂,你在幹什麼啊?!」感覺到緊貼著我地少女,我一時有些不知是吃驚還是害羞,下意識出聲喝問到。


  「啊哈~哥哥害羞了。」她一副惡作劇成功的表情,眯著眼睛像是只得意的小貓:「怎麼了,不就是被妹妹抱了一下么?」


  「······雖說是妹妹,但是你也該注意一下你是女孩子這件事啊~」我開始傷腦筋地捂住臉,對她男女之間不設防的事情更加了解了,甚至在想該讓誰來教育她比較合適。


  也許讓她進來就是個錯事吧。


  「誒?哥哥不高興了么?」瑛故意露出失落的樣子:「瑛還感到很心安的說。」


  「心安什麼的······」


  「對啊,以前就是這樣抱著爺爺睡的,爺爺去世后就沒有人能夠讓瑛抱著睡了。尋姐不喜歡這樣,而其他人也不會心安吧。」少女自顧自地說道:「因為是哥哥啊,所以不用防備著什麼。」


  「八尋姐能理直氣壯地找我幫忙,甚至用對於你來說有些不客氣的語氣,因為瑛一定會心甘情願地回應她啊,如果硬要說為什麼的話,只是因為她是尋姐啊。尋姐今天很自然地讓你扶著她,不也是不用防備你什麼的信賴么?」


  「或許有些強詞奪理,不過這不就是家人的意義么?在別人眼裡過分的事情,在家人這裡你可以有恃無恐,因為你相信這對於雙方來說都只是一份笑談而已。」


  「因為信賴,所以有恃無恐,所以心安,我想,無論是平野太太對待厚君,還是外公對待哥哥你,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感情吧。哥哥給我說過以前的事,所以我想,這份心安,也許就是哥哥你所需要的吧。」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以為的天真單純的少女,總是一不小心就講出了讓自以為是的我無言的大道理。


  因為是哥哥啊,所以不用防備著什麼,就這樣心安了。對於別的男女來說難以坦然的事情,只是因為多了親人,多了兄妹這種設定,就讓人有恃無恐了;因為是瑛的尋姐,所以可以有恃無恐地吩咐她做事,而且相信瑛一定會可以完成自己的託付。


  或許這份從意義上不講道理的有恃無恐,才是讓人在世間最值得心安的保障吧,說到頭來,我一直感慨杜家非家的現狀,不就是缺乏這種有恃無恐么?雖然是一家人卻要揣測對方的心裡,連對方理所當然的反應都不能肯定。


  談何信任呢?

  可笑我還依貓畫虎地學著平野太太的言辭,打電話去向爺爺測試,殊不知自己只看到了形式,沒有看到真正的內涵。


  有恃無恐么?我瞥了一眼依舊微微笑著的瑛,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敲了幾下。


  「嗯呀~」少女吃痛捂著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誰叫你不乖乖睡覺,想著消遣你哥哥?」我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留給滿臉錯愕的少女一個高冷的背影。


  「快睡覺,明天帶你去東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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