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直麵真相的痛
季凡站在昔日的母校麵前，腦子裏閃過無數張生動的身影，眼前的校門陌生而熟悉，好似許久不見的朋友一般，讓人激動也讓人唏噓。
她仰著頭閉著眼睛感受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度，此時氣溫並不低，可是手腳卻有點發軟，心頭好似有一個戰鼓在不停震動著她的心髒。
她不是很清楚此時心中的想法，明明他就在不遠處，可是她的腳卻遲遲邁不出去。
鄭碩現在在幹什麽？是去吃飯了嗎？她沒有陪他是不是很失望？
還有魏元，幾年不見的人，現在是不是過去常說的物是人非呢，她第一句話又應該說什麽？
不見麵的告別，總是輕鬆的，她想象著她麵對魏元時，對他說，她已經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那個總是給她溫暖笑容的人會給她一個祝福而開心的微笑嗎？
不管心緒怎樣雜亂，她的腳還是向左拐，沿著一條小道往前走。
A大的後操場其實是A大學生自編的，因為是校外的娛樂設備，很多學生偶爾會出來玩玩，所以才會被叫做後操場，此時季凡剛到的時候就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雙杠旁邊，低著頭擺弄著手機。
她怔怔的看著，眼睛裏一股熱流不自覺的流下來，心中好似被針紮了一下，刺痛著。
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前麵那個熟悉的身影接起電話向前走去，好像馬上就要消失在她的眼裏。
“不要。”她喃喃著，抬腳就追了過去。
此時的鄭碩卻火冒三丈，眼看就要追上了，卻因為司機的一個電話給耽誤了幾十秒，被無情的攔在了紅綠燈前。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黑著臉的客人，他隻是拿起手機掛了一個電話而已。
“對不起啊先生，前麵的那條路應該是去A大的路，我們應該可以追到。”
A大？鄭碩的眉頭慢慢的皺起來，他早就該想到這個地方的。
“綠燈了，快點。”他低沉且不耐的說道。
司機被身後的低氣壓搞得頭皮發麻，腳下一踩油門，趕緊追上去。
可是哪還有那輛出租車的影子。
他拿出手機再一次撥打季凡的手機，可是才通就被掛斷了。
他煩躁的再撥，那頭接著再掛，直到對方變成關機提示，他的手才放棄撥打的動作，無力無奈且無法排解的鬱氣在心頭纏繞。
季凡無聲的追著前麵熟悉的身影，直到進入一個僻靜的小院裏，那道熟悉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站在一顆蘋果樹下。
她站在院子門口，眼睛牢牢的固定在這個背影上麵，“魏元？”她輕喚這個出現在她指尖上，頁麵上無數次的名字。
那道背影終於掛斷了手裏的電話，然後慢慢的轉過了身。
季凡眯著眼睛，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一張陌生的麵孔。
“你？”
“小姐，你找誰？”陌生男子問她。
她找誰？她迷失在這個問題裏，她腦子裏亂亂的，這個人不是魏元，那麽魏元呢，為什麽看到這個熟悉的背影，她竟那麽難過。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她想著不能讓魏元在後操場孤零零的等著，她要回去見他，陡然升起的難過讓她慌神。
“你找魏元嗎？”
她急切的步子被背後一個清脆的女聲打亂，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到陌生男子的身邊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隻是那女子的臉上露出的是諷刺和玩弄的笑。
季凡不明白對方臉上為何帶著那等著看好戲的笑，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她，此人是專門為她而來，且來者不善。
她在腦海中搜羅著此人的信息，無奈，她應該是真的不認識此人。
“在想我是誰？”
季凡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進來吧，我不吃人，隻是想讓你知道魏元在哪裏而已。”
“是你給我發的短信？”她問道。
那女子諷刺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扶著身邊男子的肩膀不可自抑的笑起來，好像她問了一個多麽可笑的問題一樣。
那笑聲刺耳而瘋狂，笑的突然，停的也是突兀。
“不然你以為是誰？那個被你害死的魏元嗎？那個已經躺在地下三年的魏元嗎！”她發出的聲音狠戾，眼睛如一把利劍狠狠的刺著季凡的眼睛。
季凡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打擊的跌倒在地，呆呆的望著女子很久才發出一個輕音，“你胡說。”
這句話好像提醒了她，她跌跌撞撞的衝到女子身前，抓著她的手，“你胡說什麽，魏元這幾年在國外好好的，你為什麽要詛咒他？”
女子好像聽到很好笑的笑話，不客氣的甩開她的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是你害死了他。”
這句話像是一個驚雷讓季凡的心髒狠狠的疼，好似有一把刀正在慢慢的鑽著她的心口，無數的絲絲疼痛讓她緊緊的抓著身前的衣服。
楚惜文如願以償的看到這個女人痛苦的一麵，可是還不夠，她活在這個世上是以她心愛男人的生命為代價的，憑什麽，她可以忘記那些痛苦，讓魏元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她伸出手，身旁的男子立刻從身上拿出一張發黃的報紙給她。
“你記得魏元的背影，應該也記得他的樣子吧，這是三年前他遇難的報紙，我一直保存至今，你今天也看看吧。”說完她把報紙甩在季凡的臉上。
季凡雙手接住從臉上掉下來的報紙，印入眼簾的是那個魂牽夢繞很多年的男人，隻是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上麵寫了什麽，她看不到，眼前隻有無數的血跡。
“啊！！”她大喊一聲扔了手裏的報紙，好像被開水燙到，心髒急速的跳動著，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做了一個動作，她抬腳轉身就向外跑，這一定是一個惡作劇，這個女人一定是在跟她開玩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要呆在這裏，她要離開，可是院子的門卻被關上了。
她慌亂的不停的拍打著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全身的力氣好像都用光了。
這是哪裏？眼前的女人又是什麽人？那個熟悉的背影是假的，那張報紙一定也是偽造的，對，就是這樣。
她慢慢的站起來，仇視的看著那個女人，視線卻一直不敢低垂，她不要看到那個刺眼的報紙和虛假的信息。
“你是誰？為什麽要來騙我？”
楚惜文搖搖頭，哼了一聲，“自欺欺人的女人，這幾年你就是這樣騙著自己的嗎？真是虛偽！”
“閉嘴，我問你為什麽要詛咒魏元？”
“事實就是你害死了他，報紙你不敢看對吧，那我就說給你聽，三年前，魏元帶著你一起去西藏旅遊，他準備在旅遊的途中跟你求婚，可是卻遇到襲擊，本來你們躲的好好的，本可以安全回來的，是你看到一個小孩在外麵很危險，要出去給抱回來，魏元不願讓你冒險，他代你去了，可是卻被襲擊者發現，被……被當成了人質，最後被打……打死了，是你害了他，你這個害人精。”楚惜文哭著抬手在季凡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如果不是你的瞎好心，他就不會死！”
“如果不是要給你驚喜，他就不會帶你去你心心念念的西藏！”
“如果不是愛上你，他就會回家鄉，不會留在A市！”
“如果不是你，為什麽你要出現在他的世界，是你讓他忘記我和他青梅竹馬的感情，是你讓我這些年一直都活在噩夢裏！”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清脆的巴掌聲一直回蕩在小院，季凡好似被質問傻了，腦子裏隻有一個信息，魏元死了，而且是因為她。
當楚惜文抬起手再次要扇下去的時候，小院的門被粗暴的踢開了，鄭碩喘著氣站在門口，一眼看到她的動作，幾大步衝上來，甩開了她的手，把季凡緊緊的護在懷裏。
“凡凡，你沒事吧？”
“嗬。”楚惜文甩甩手，抱著雙臂，靠在蘋果樹上，眼睛裏全是悲傷，這個女人好似永遠有人來愛，真是讓人憎惡的發現。
鄭碩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臉，她臉頰上鮮紅的手掌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恨恨的望著楚惜文，“你該死。”
他從不打女人，可是此時他想親手解決這個傷害了他愛人的楚惜文。
所有的急躁在此時都變成了怒火，他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瘋狂，在他即將衝向楚惜文的時候，季凡卻輕輕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阿碩。”她可憐兮兮的叫他。
鄭碩見她滿臉淚痕，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他低下頭望著她的眼睛，“凡凡，我在，別怕。”
季凡呆呆的，“阿碩，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你有我。”
這個消息雖然殘忍，可是鄭碩不想因為別的男人來騙他，尤其是現在，他雖然不願意她痛苦，可是這個結果卻是她必須承受的，他願意陪著她一起傷心難過，一起挨過這個痛苦的過程。
他的肩膀可以給她靠，但是她的心，她的未來，他要完整的季凡。